剛出生的孩子,基本是吃了睡,睡了吃。
裴致遠吃飽後,又繼續睡覺,月嫂和阿鳳,則小心的伺候着裴家這位小爺。
宋安陽這會已經睜開眼,依舊是不能動,背脊那股酸到骨子的麻木感,讓她沒了知覺。
傷口上壓着沙袋,腦袋沉甸甸的。
渾身都叫器着痛苦。
難怪她以前常聽人說,女人生孩子就等於過鬼門關,這種感覺,讓她再也不想生。
宋安陽盯着天花板,腦子裡想了想裴鉞,然後又想了想爸媽,最後想起了黃嬸。
按理說,黃嬸會一直在病房裡守着她,怎麼這會不見人影?
正在宋安陽想到黃嬸的時候,之前出去的黃嬸,從外頭回來,手裡拿着飯盒,進屋的時候,先是看了眼致遠少爺,爾後再把目光停在宋安陽的身上。
“讓人做了點排骨湯和蔬菜,小少夫人是剖腹產,未免傷口發炎,吃的東西首選清淡。”話落,黃嬸已經走到了宋安陽跟前,放下手裡的食盒,把裡頭的東西拿出來。
現在小少夫人需要少吃多餐,飲食也要嚴格控制。
宋安陽則點了點頭,對這事沒什麼意見,之前就有人和她提過這件事兒,心裡早就有了準備。
只是,阿鳳和月嫂兩個人嚼舌根的事兒,讓她聽着心裡不太暢快。
在黃嬸喂東西給她吃的時候,宋安陽掠了眼阿鳳和月嫂,開口提了句:“你們倆要是餓了,也去吃點東西。”
語畢,宋安陽勾起嘴角的淺笑,模樣很親和。
時間還早,纔剛到九點;阿鳳和月嫂又沒吃早餐,自然餓了。
點頭說了聲謝謝,便前後離開。
其實宋安了對嚼舌根這種事兒,並不會放在心上,只是阿鳳和月嫂說她的時候,正巧被她聽到。
每句月都在含沙射影的罵她。
她們要罵,她也沒想管,只是讓她聽到就不一樣了。
於是宋安陽在瞅見阿鳳和月嫂離開後,忽然停下正在吃東西的嘴,盯着黃嬸,不鹹不淡的提了句:“把月嫂和奶媽都換批吧。”
她之前聽裴鉞提過,備選的奶媽不少,要是想換人,對於裴家來說,應該不難。
宋安陽突然想換奶媽,黃嬸有些詫異,可能是驚愕,一時嘴急,便質問了句:“爲什麼要換月嫂和奶媽?”
裴老夫人選人,也花了不少精力;宋安陽說換就換?
被黃嬸質問,宋安陽面色微怔,盯着黃嬸,最後只能噤住聲。
看來,黃嬸覺得,她想換人的要求不應該。
竟然覺得不應該,宋安陽沒想爲難黃嬸,只能勾起抹笑,淡淡的回了句:“我就是隨口說說。”
這會想想,也沒什麼,雖然喜歡嚼舌根,但總比心存惡意要強。
宋安陽吃過東西后,產房裡換另外兩位月嫂和奶媽接替值班。
相較和宋安陽是老鄉的那兩位,這幾位顯然要話少許多。
只是……
致遠好像不太喜歡第二位奶媽給他哺乳。
最終還是宋安陽,擠着那不到二兩的奶水,勉強把孩子餵飽。
快中午的時候,裴政宗夫婦過來看過宋安陽一次,兩人最關心的莫過於孫子,關心完孫子,纔會來叮囑宋安陽幾句。
因爲裴家地位特殊,裴家的長子出生,處於保密情況,能進醫院看宋安陽的,也只有裴家的人。
裴政宗夫婦看過宋安陽,就沒別人來過,月嫂和奶媽小心的伺候着這對母子,直至快入夜時,裴鉞纔出現在產房。
相較凌晨男人走的時候,他這會可要精神不少;顯然是休息過後纔過來。
男人心裡對宋安陽這邊的情況掐得明白,白天是正常做息時間;又有黃嬸盯着,不會有問題。
可到了晚上,都會倦困,黃嬸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盯着。
男人對這事兒是認真考慮過後,才決定要怎麼照護他的女人。
黃嬸見少爺又來了,臉色變得複雜,想提幾句不合規矩、不成體統的話,卻被男人冷冽的目光,嚇得身子一顫,畏懼的把想說的話盡數吞盡肚子裡,也沒再敢向小少夫人使眼神。
男人進屋,先是伸手接被奶媽抱在懷裡還在哭的孩子,略顯彪悍且不自然的對孩子命令了句:“不準哭。”
語畢,男人盯着孩子。
而裴致遠之前哭得厲害的嗓子,則在這會漸漸的停了下來。
裴家的致遠小爺,打小就是位怕父親的主兒;要不是母親總護着他,估摸着瞅見他爸都會打顫兒,更別談以後還有膽揪他爸的衣領!
不過此時,裴家的致遠小爺,依舊是個嗷嗷待哺的小奶娃。
男人的聲音本就低醇,如果臉色一冷,說話的模樣,充斥着股由內而外的修羅感。
其它人均是嚇了跳,宋安陽則驚了下,在男人聲音剛落,就有些惱火。
“你別總吼他,哪有你這樣當人爸爸的。”
女人嗔憤的說男人,沒顧着自己的傷口還在疼,對男人罵小孩的行爲,惱怒至及。
男人被女人嗔了句,眸色微滯,將目光由孩子的的身上移到宋安陽的臉上,眉頭微微蹙了蹙,正要開口回話。
黃嬸突然插了句嘴。
“少爺只是在教孩子,小少夫人您這是慈母敗兒的行徑。”
黃嬸提這話時的模樣不卑不亢的,盯着宋安陽,覺得無論發生什麼事,她也不應該對着少爺大吼大叫。
黃嬸此時依舊說得委婉,希望宋安陽自己惦量身份,別想踩到少爺的頭上。
宋安陽被黃嬸說了句,眸色微怔,噤着聲,沒再回話。
就是覺得,要是黃嬸和裴鉞都在這兒,會讓人很不自在。
好像在黃嬸的眼中,裴鉞是高貴的存在;是少爺、是主子,是可仰望卻不能褻瀆的人物。
而她,在黃嬸眼中,好像只是生孩子的工具罷了。
黃嬸給她的這種感覺很濃烈,濃烈到讓她不安。
不過,黃嬸怎麼看,是黃嬸的事兒。
在宋安陽的眼裡,裴鉞是孩子的父親,是她的丈夫,沒有把她當成生孩子的工具!
因此,無論黃嬸說什麼,宋安陽也不會和她對持與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