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爲什麼恨他
紫雲淺嘗清茶，把個中緣由慢慢向她道來：
“是一個神秘的組織，直到現在我們還沒有查到背後的主使人是誰，他們在皇城也沒有固定的聚集地。”
停頓了片刻，她繼續道：
“最近大半年，他們經常會在煙花場地臨時舉辦拍賣會，拍賣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因爲他們沒有固定的場所，平時不需要大量的支出去維持，花費比我們少太多，收的入場費以及拍賣的回扣也比我們要少。許多賣主便漸漸投奔到他們，等着他們每一次的召集，這麼一來，到我們摘星樓來拍賣東西的人自然便少了。”
“但，他們如此算不算是地下組織？官府的人不查嗎？”九音問道。
在九音從前生活的那個年代，像這種地下拍賣會是要被禁的，只是不知道這個年代會如何處理這種事。
紫雲搖頭道：“官府的人怎麼可能會管這些事情？”
大家也不過是做生意罷了，玉盟的人在青、樓組織拍賣會也不是什麼犯法的事情，正因爲他們場所不定，形式也是多樣化，新鮮感不斷，更容易吸引買家。
九音明白了，他們不違法，官府的人自然不會對他們怎麼樣，而他們平時不舉辦拍賣會的時候，並不需要花費太多的錢去維持他們的拍賣場所，因此成本比他們摘星樓要低太多。
皇城雖說有很多有錢人，可是有錢人的錢也不是那麼好賺的，他們不是傻、子，哪裡能拿到更大的好處自然便投奔哪裡。
像風辰夜他們這種有身份有地位的買主自然更願意到摘星樓這種高雅的地方去，但一旦摘星樓裡拍賣的東西不再新奇，而玉盟每次拍賣的東西更吸引人，哪怕他們再有身份也會選擇到玉盟那裡去瞧瞧。
名聲大了，去的人便多了，經由他們那邊拍賣的賣主便更多，摘星樓的生意一落千丈，這便是最直接的原因。
“難道鳳主就沒有想過要如何把生意搶回來嗎？”其實有些話九音沒有明說，也是因爲和紫雲不相熟，不好說得太白。
就算沒有玉盟的時候，必定也曾有其他組織想過在這事上分一杯羹，但，鳳盟可以把那些星星之火蓋下去，爲何卻動不了玉盟？
難道，玉盟的背後也有着一股強悍的勢力不成？
紫雲揉了揉額角，看了她半響，才吐了一口氣，淡言道：“九音姑娘有所不知，鳳盟這兩年……”
她頓了頓，還在猶豫着要不要說下去。
九音知道自己剛來沒多久，於她來說還算不上是自己人，鳳盟裡頭有些事情不一定是她們能知道的。
就在她以爲紫雲會想個藉口把她打發掉的時候，紫雲卻忽然道：“鳳盟這兩年的情況並不樂觀，大家的觀念有些出入，以至於內部人員有些許分裂。我們想要維持自己原有的關係已是不容易，摘星樓能維持運營便好，我實在是沒有太多的精力操心其他。”
紫雲後來沒再多說什麼，九音很清楚對於一個剛進去的人來說，紫雲跟她說這些已經是極限，至於鳳盟裡面爲什麼會四分五裂，又或者說裂成什麼模樣，以現在的情況，紫雲是不可能跟她說的。
那日回逸王府與風辰夜用過晚膳之後，兩人閒聊時，九音把鳳盟的事如實和風辰夜說了。
末了她纔有點靦腆地問：“我如此把鳳盟的事告訴你，算不算是鳳盟的叛徒？”
畢竟，這算得上是商業機密，是她們鳳盟內部的事，不該與外人說起。
看得出她的困惑，風辰夜把她拉入自己懷中，淺笑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與我說又如何？更何況我並不是什麼多嘴的人。”
“我知道。”正因爲明知道他不會多嘴說出去，跟他說起來的時候纔會心無芥蒂，完全沒有半點保留。
事實上，她是想聽聽他的意見的，兩個人雖然常常吵架，但九音知道風辰夜在經商上也有着自己的獨特見解，逸王爺擁有着自己的產業，而且，規模不小。
不過，見他最近似乎挺忙的，許多到嘴的話便都嚥了回去，她忽然問道：
“對了，你讓我去鳳盟，代價是什麼？”
雖說他和容貴妃交情不錯，但九音清楚他逸王爺並不是那種願意平白無故接受人家好處的人，人情最是難還，不如從一開始便算清楚。
他找上容貴妃，自然會提出自己交換的條件。
其實到現在她還不清楚風辰夜爲何要讓她進鳳盟，他究竟想要她做什麼？
可風辰夜從未向她提起過隻言片語，她也不想主動去問他。
“你猜。”風辰夜攤開一張白紙，把毛筆塞入到她手中：“練字。”
這些日子以來九音一直被他逼着練字，只要一有空便練着她的書法筆跡，練了些日子，字總算能看了些。
但奇怪的是，九音的字並沒有向着名門千金娟娟秀麗的那種發展，而是越寫越陽剛，越寫越有氣魄。
後來，風辰夜漸漸發現她的字是向着自己的筆跡發展的，寫出來的一手字，漸漸有了龍飛鳳舞的感覺。
“我應該找個姑娘教你的。”他忽然淺笑道。
九音回眸看了他一眼，不說話，只是執起筆慢慢而認真地練着。
其實，於她來說，她並不喜歡秀氣的，寫成現在這樣，有幾分他逸王爺的味道，這樣一種字體纔是她真正所喜歡的。
練了整整一頁，把它拿起來仔仔細細看過，又交給風辰夜看過之後，風辰夜搖頭道：“只有我三成功力，還不夠，繼續。”
九音又拿來一片白紙，一邊用心練字一邊問道：“究竟答應了容貴妃些什麼？”
“給你們鳳盟提供一年的支出。”
九音筆尖一頓，回眸看着他，訝異道：“逸王爺是不是錢多得沒地方用？究竟要我去鳳盟做什麼？”
風辰夜的掌落在她腰間輕輕揉着，笑道：“憋了那麼久，總算忍不住要問了嗎？”
他還想着她究竟能忍到什麼時候。
“難道說，你一直在等待着我問嗎？”
他搖了搖頭：“不算是等待，只是好奇你什麼時候會問起。”
“那我現在問起了，你是不是可以給我一個答案？”
“你猜。”他還是不回答，督促着她繼續練字。
九音真的猜不透他逸王爺的心思，或者說，世上能有幾人能猜透？
究竟讓她去鳳盟做什麼？
現在鳳盟正處於內憂外患的階段，於他逸王爺來說，如此一個小小的組織應該入不了他的眼，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猜不透就不要猜了，以後你會明白的。”他伸出長指，勾起她的一縷髮絲繞在指尖：“繼續練字。”
九音不說話了，認認真真練起字來，這麼一練便整整練了大半個時辰，直到她累得在他腿上幾乎坐不住，忍不住舉起兩臂伸展了一個懶腰之後，身後的男人才輕輕向前，壓向她的身軀。
“九音，現在日子過得開心嗎？”
感覺到懷裡的女子身子微微僵硬了下，他淺笑道：“你心中還有很多事情放不下，我不逼你，但你最好自己主動把它放下，你知道我這個人素來沒什麼耐性。”
九音回眸瞅着他，無奈道：“我又沒說什麼。”
“爲什麼不問一下他去了哪裡？”他忽然問道。
目光落在她練字的紙上，九音心裡有點微微顫動着，她把毛筆放下，與他一道看着自己所練的字，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不是說不讓我想其他的人嗎？我哪裡敢問。”
她回來之後便一直沒有見過戰傾城，據說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沒有在府中，他們去了鳳棲沒多久之後他便離開了逸王府，至今不曾回來過。
她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也沒有人告訴她，她更不敢問風辰夜，怕又引起他的不悅。
“他去了餘堯，追尋那老嬤嬤的下落。”心緒百轉間，風辰夜給了她答案。
九音還是不說話，其實心裡藏了很多問題，只是不敢當着他的面問出來。
風辰夜的大掌落在她臉上，指尖在她鼻尖上輕輕彈了彈：“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
“什麼話？”她睜了睜眼眸，視線鎖在他完美的臉上，見他眼眸微微眯起，眼底閃過危險的意味，她立馬道：“逸王爺跟我說過的話太多了，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句。”
“我說過在我面前可以隨意，既然心裡有問題，爲何不問？”
其實這話真的藏了許許多多寵溺的味道，九音心裡明白，卻只是一直在故意忽略着。
她有點無奈：“其他問題我都敢問，可是關於傾城的，我哪裡敢多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小氣成什麼模樣。”
被她當面說出自己小家子氣，風辰夜微微有點尷尬，他淺咳了兩聲，冷哼道：“今夜本王高興，隨你問。”
看得出他這一刻的真誠，每當他想要掩飾自己的誠懇時，那些什麼“本王”，那些高高在上的話語總會在他兩片薄脣中溢出。
他只是想用這種冷硬的方式去掩藏他的真誠，若是真誠被人看穿，他會覺得不自然。
越是瞭解這個男人，越覺得心裡的酸楚更甚，她勉強把那份酸澀壓下，淺笑道：“真的什麼都可以問麼？”
“可以。”但是會不會回答，那是他的事情。
九音深吸了一口氣，看着他認真問道：“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爲什麼這麼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