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們火把的亮光越來越近,幽泉此時卻因爲受傷動彈不得。
“閻將軍,原來是您啊!”守衛們有些詫異。
“怎麼了?發現什麼異常情況了嗎?”閻龍站在牆角,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守衛們的視線,幽泉乖乖地躲着,沒有被守衛們發現。
“回閻將軍的話,末將剛剛發現此處有動靜……”守衛隊長據實以報。
“我剛剛從狄閣老那裡出來,正巧路過此處。”閻龍對守衛隊長說道。
“原來如此,那末將先行告退了!”守衛隊長像閻龍行了個禮。
“諸位辛苦了……”閻龍望着這一隊守衛漸漸走遠以後,回頭冷冷地看着幽泉說道,“做事如此莽撞,要是丟了小命,誰都救不了你。”
幽泉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現在這裡的閻龍,無言以對。
“此地不宜久留,你是趕緊離開吧。”閻龍探視着周圍,對幽泉說道,“如果你想繼續監視我,先把你的小命保住再說。”
幽泉費力地站起來,卻因爲腳傷無法行走。
閻龍看見幽泉疼痛的表情,無奈地搖了搖頭,嘆道:“女人真是麻煩……”
於是,閻龍背起幽泉,輕輕一躍跳到房檐上,踏着宮殿屋頂的瓦片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宮內的侍衛打着火把巡邏,對屋頂上閃過的人影沒有絲毫察覺。
長安某個偏遠的客棧裡,閻龍正在幫幽泉包紮傷口。
屋子裡異常安靜,閻龍曾經在狄仁傑的管家手下學過一些醫術,因此包紮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幽泉目不轉睛地看着看着閻龍,心情很複雜。
“幽泉,問你件事情。”閻龍邊一包紮着一邊問道。
“啊……你說,我聽着呢!”被這麼突然一問,幽泉有些緊張。
“假如我背叛了幽冥忍者,你打算怎樣處決我呢?”閻龍依舊不帶任何表情地問道。
幽泉愣了一會兒,說道:“閻龍,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吧。”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閻龍幫幽泉包紮好了,站起身來說道,“甲賀上忍那傢伙不是派你來監視我嗎?如果我叛變,就地正法是不是?”
“可……可是……”幽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看到幽泉進退兩難的表情,閻龍繼續說道:“以你的武功,想打倒我是不可能的。”
“這個……”幽泉看了看閻龍,的確她根本就不是閻龍的對手,但幽泉還是裝作很有信心地答道,“但凡背叛幽冥忍者,下場你是知道的!”
“還在嘴硬嗎?”閻龍冷冷地笑了笑,說道,“也罷,說了你也聽不進去。”
“你倒是說啊……”閻龍總是話裡有話,幽泉確實沒有辦法去理會,“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閻龍說着,推開門準備出去。
“你要去哪裡?”閻龍的行動總是讓幽泉捉摸不透。
“去我該去的地方。”說罷,閻龍關上門便離開了,等幽泉艱難地跌跌撞撞地打開房門的時候,閻龍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深夜,狄仁傑剛剛睡下。
“閣老在嗎?卑職有要事求見!”狄府門外,閻龍急匆匆趕來。
狄府管家看了看閣老的屋子,燈火已經熄滅,滿懷歉意地對深夜來訪的閻龍說道:“閻將軍,閣老剛剛睡下,要不……”
“啊,閻龍啊,你回來啦!”聽到閻龍的聲音,狄仁傑打開房門,雖已是深夜,卻還是讓閻龍進府彙報工作。
閻龍將所知道的幽冥忍者的計劃和自己的猜想告訴了狄仁傑,狄仁傑認真地聽着。
“看樣子此番幽冥忍者的陰謀極深啊……”聽罷,狄仁傑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句。
“是啊,不知大人您有何對策?”閻龍問道。
“此事急不得,倒是另一件事情令我擔憂啊……”狄仁傑滿心憂慮。
“大人,什麼事情令您如此擔憂?”閻龍急切地問道。
“近來,太后與皇上矛盾日益激化,朝中對此事也頗有議論。”狄仁傑踱着步子,望着窗外被烏雲遮住的彎月,嘆息說道,“恐怕日後朝中政局有變,倒是唯恐有人會揭竿造反啊……”
“大人,太后她……不可能吧?”閻龍對此事無法理解,“就算她貴爲太后,也不可能成爲天下之主啊!畢竟她是個女子!”
“不過幽冥忍者既然沒有把太后作爲目標,或許就不必如此擔心了……”狄仁傑捋了捋花白的鬍鬚說道,“當然,此時暫時不要外傳。看來天下是免不了一場動亂了。”
狄仁傑的預測並不是空穴來風。
相傳當武則天還在幼年襁褓中時,被人們尊稱爲“神算”的袁天罡一見到武則天的母親楊氏便吃驚地說:“夫人法生貴子!”武則天的母親便把兩個兒子武元慶、武元爽領出讓袁天罡相面,可是袁天罡一看說可以官至三品,只不過是能保家的主兒,還不算大貴。楊氏又喚出武則天的姐姐讓袁天罡相,袁天罡稱“此女貴而不利夫!”最後由下人抱出穿着男孩衣裳打扮的武則天,袁天罡一見襁褓中的武則天大爲震驚,說她“龍瞳鳳頸,極貴驗也!”但又遺憾地說:“可惜是個男子,若是女子,當爲天下主!”
實際上,自高宗李治病重以來,武則天就已是唐王朝的掌權者,只是她一直沒有登基稱帝罷了。
“報告上忍大人,他們已經抵達長安。”昏暗的燈光下,一個身着忍者服的蒙面男子正在向甲賀上忍彙報。
“可有什麼動靜?”甲賀上忍問道。
“沒有。”蒙面男子果斷的回到道。
“真的沒有嗎?”生性多疑的甲賀上忍依舊不放心。
“確實沒有。”蒙面男子依然很肯定地回答道。
“好了,你下去吧。”甲賀上忍讓這個蒙面男子離開後,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踱着步子,心想:確實沒有動靜嗎?不可能吧……閻龍這小子分明就是藏在幽冥忍者中的探子,怎麼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呢?如此一來,我的計劃得拖延到什麼時候!
“甲賀上忍,你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一點?”甲賀上忍身後,一個神秘的聲音傳來。
“誰?!”甲賀上忍聽到這突然傳出的聲音,立刻警覺了起來。
陰風四起,門被風推開,火燭熄滅,屋子裡瞬間變得一片漆黑,神秘的聲音從門外黑暗的夜色中傳來:“你以爲除掉唐國那昏庸無能的皇帝便能達成顛覆唐國的大計嗎?”
甲賀上忍看清正進入屋裡的那個身影,才舒了一口氣,說道:“原來是你啊……你這好好的王公貴族生活不去享受,大半夜跑到我這裡來,就是爲了告訴我這些?只要大唐國羣龍無首,自然就會發生內亂,到那時滅掉他們就不費吹灰之力!”
“所以我才說你天真。”神秘人陰冷地笑了笑,說道,“除掉一個傀儡皇帝,難道就能引起內亂?現在的大權乃是掌握在當朝太后的手中,況且朝中有狄仁傑這般極爲狡猾的老狐狸對我們的計劃百般阻撓,你覺得你那愚蠢的計策有效果嗎?”
“哇哈哈哈……”甲賀上忍聽完大笑道,“就一個老女人還能掌握大唐國,你開什麼玩笑!況且那個叫狄什麼的,區區一介文官,能幹些什麼?你也太小題大作了吧,殿下?”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神秘人輕蔑地扔下一句話,便匆匆地離開了。
休息數日,幽泉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是這幾天,閻龍就像失蹤了一樣,一點音信都沒有。時間過得很快,但到現在爲止,幽泉還是沒有打探出任何有價值的消息來。今日已是九月初七,是時候再次潛入皇宮探尋消息了。
夜晚,似乎皇宮的守衛並不多,正門口把守的士兵也只有那麼幾個人。幽泉藉以高超的忍術沿着幾乎垂直的宮牆飛了上去,進入宮內。不過今日確實奇怪得很,宮內似乎就沒有多少人,連巡視的衛士們也比之前少了大半。
不過,上次硬闖皇宮已經吃過大虧了,這次可千萬不能重蹈覆轍,於是幽泉把事先早已準備好的衣服換上,假裝是宮內的宮女混了進去。一路走來,各個寢宮室內幾乎都是漆黑一片,整個皇宮的人就像集體消失了一般。
“什麼人!”突然,幽泉身後火光亮起,幾個衛士發現了這個宮女。
“啊,侍衛大人,我是太后身邊的丫鬟。太后命我前來……”幽泉隨機應變,謊稱自己是太后身邊的丫鬟。
“開什麼玩笑!太后早就去神都洛陽視察去了,竟然留你一個丫鬟在此,可疑至極啊!我看你是潛入皇宮的刺客吧!”衛士對這個宮女甚是懷疑,“來人啊!先把她捉拿起來,好好盤問!”
幽泉倒也冷靜,笑了笑輕聲說道:“看樣子,今天是非打不可了……”
幽泉從腰間抽出鐵鏈,輕輕一甩勾住離她最近的衛士的脖子,用力往旁邊一拉,那人便連同身邊的人一起倒在地上。
守衛隊長抽出刀來,喝道:“刺客,吃我一刀!”
一招武英刀法,刀鋒凌厲,從天而降。幽泉一躍而起,踏着牆磚躲過這凌厲的刀法,回頭對着守衛隊長來了一招星宇落塵,無數的鐵鞭抽得守衛隊長連盔甲都碎掉了。
未等守衛隊長反應過來,濃濃的煙霧已在面前炸開,現場一片混亂。等守衛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幽泉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有刺客!”突然間,整個皇城都開始警戒起來。幽泉趁亂裝扮成衛士,悄悄跟着巡城的隊伍來到皇帝的寢宮,趁衛士們不注意溜了進去,打算再度探查消息。
皇帝的寢宮漆黑一片,裡面似乎一個人都沒有。夜闌的風聲吹動後院的枝頭,發出陰森幽冷的聲音。
“你又來這裡是打算送死嗎?”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幽泉背後傳來。
“啊?!”幽泉嚇了一跳,抽出鐵鏈打了過去,卻被一把抓住。她定下眼神一看,閻龍手握鐵鏈的另一端,淡定地站在她面前。
“抓刺客!”院外,衛士們似乎已經趕到這裡了。
閻龍眼睛瞟了一下院外,又看着幽泉說道:“趕快躺在地上!”
“啊?我……”幽泉沒太明白閻龍的意思,閻龍拿過鐵鏈勾住幽泉的腿順勢一拉,幽泉被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恰逢此時,院內火光明爍,帶頭的人拿着火把照亮了閻龍的臉龐。
“閻將軍,此番深夜您在此作甚?”衛士總管慕容威用懷疑的口氣問道。
“原來是慕容總管啊!”閻龍一副不太客氣的樣子說道,“這個小毛賊就不必勞煩您率領這麼一大幫人捉拿了,我早就已經拿下了。”
“哼!此事用不着你千牛衛來操心,把人交給我就行了!”慕容威狂傲地說道。
“此人是我捉住的,還輪不到你來插手。”閻龍也絲毫不客氣地迴應道。
“竟敢跟我作對的!我看你是想庇護這個刺客吧!我早該料到你大半夜出現在此必有蹊蹺!”慕容威挑起手中的槍,大喝道,“來人!把這個逆賊給我拿下!”
一撥人衝了上去,卻被閻龍一招幽冥烈焰統統甩到遠處,就只剩下慕容威一個人扛着槍氣呼呼地站在那裡。
“你這是找死!”慕容威說着,提起手中的寒光槍,使出了必殺技冰隕璃破,巨大的冰凌從天而降,打到地面上碎成如針尖般的碎片,射向四周。
閻龍淡定地看着飛旋而來的碎片,一道光束護在他的身上,碎片對他來說毫無殺傷力,此招乃是閻龍的獨門絕技——皓月護體。
“有本事別用你那奇怪的招數,我們比拳腳功夫!”慕容威自知拼技能毫無勝算,於是把寒光槍往邊上一扔,向閻龍挑戰拳腳功夫,此時,他把手伸進了腰間的袋子裡……
“好,奉陪!”閻龍握了握拳頭,淡定地說道。
“呀——”慕容威高吼着衝了過去,閻龍後撤兩步,擺開架勢接招。就在閻龍準備出拳的時候,慕容威從袋子裡抓出一把粉末灑在閻龍眼前,閻龍瞬間兩眼被迷得睜不開。就在此時慕容威抄起地上的寒光槍,徑直刺向閻龍……
幽泉此時如夢初醒,看到閻龍此時有危險,抽出鐵鏈勾住慕容威的寒光槍,慕容威受到這股力量的干擾,槍頭刺在了牆上。
“你這毛賊!”慕容威一腳一踢,幽泉沒有反應過來,倒在了閻龍身旁。當慕容威從牆上把寒光槍拔下來的時候,眼前一陣白煙炸開,隨後閻龍和幽泉都消失不見了,就剩下週圍的衛士們在地上翻滾**……
“可惡!又讓你們給跑了!”慕容威用槍憤恨地錘着地面喝道。
“閻龍……你還好吧……”在遠離皇城的意見客棧裡,幽泉正在用水給閻龍擦拭着眼睛。
閻龍沉默着,不發一言。
“都是我不好,私闖皇城……害了你……”此事在幽泉心中一直過意不去,上次是因爲閻龍才撿回一條小命,這次又欠了閻龍一個人情。況且閻龍受傷也全都是因爲她的擅作主張造成的,要是閻龍因爲此事怪罪幽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幽泉。”閻龍依舊稍顯冷淡地呼喚幽泉道。
“啊?”幽泉顯然是被怔了一下,隨後做好了捱罵的心理準備,走到閻龍面前。
沉默了好久,閻龍問道:“剛剛你沒有受傷吧?”
幽泉有些意外,自己闖了那麼大的禍,此時的閻龍應該怒火中燒纔是,怎麼突然這樣關心自己呢?幽泉也沒有多想,說道:“我剛纔還好,只是你的眼睛……”
“你本性不壞,我看得出來。”閻龍閉着眼睛,疼痛的感覺讓他無法睜開眼睛,“你不像幽冥忍者中的其他人,爲了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殘害同伴。”
“閻龍……”幽泉呆呆地望着閻龍,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始終不能忘記自己是幽冥忍者中的一員,師尊之命必須服從,但是眼前又是救過自己兩次的人,也是自己一直傾慕的對象,似乎是想勸自己脫離組織,對幽泉而言這件事情實在是太爲難了。
“不管怎樣,我不希望你白白丟掉性命……”閻龍說道。
幽泉很糾結,不知道這個話題再講下去會發生什麼,因此想岔開話題:“閻龍,你餓不餓?”
被這麼一說,閻龍知道幽泉在逃避一些事情,也十分理解她,笑了笑說道:“你若是餓了就問店小二叫些吃的來吧……”
幽泉也朝着閻龍笑了笑,就下樓去了,雖然閻龍這時候看不見她的微笑。
“稟告太后……如您所料,那毛賊果然去了長安宮內進行刺殺計劃,只是……”衛士總管向武則天如實報告。
“只是什麼?”武則天面無表情地說道。
“只是閻龍大人他……”衛士總管說到這個事情開始結結巴巴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武則天似乎早就掌握了事態發展,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