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合一

這蕭大侍衛長被九皇子派出來,說是讓他去外面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反省什麼?蕭大侍衛長實在是不知道。他一直都是遵從九皇子的指示啊,即使九皇子說他得罪了姑娘,他也認真地在想着該怎麼賠禮道歉啊!他是想不明白的!

即使想不明白,他還是出來了,一出來就看到之前碰到的那位姑娘,那位鬼鬼祟祟不知道倒什麼的姑娘!

這位蕭大侍衛長頓時眼前一亮,幾乎想上前拉住這姑娘賠禮道歉說一百個對不起。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輕輕“咳”了一聲:“這不是惜晴姑娘嗎?”

惜晴萬沒想到,等了這麼許久,竟然等來一個這愣頭青!

她頓時沒有了好臉,低哼一聲,扯出一個勉強稱得上笑的笑來:“蕭大人,今日這是出來做什麼?是要去哪裡抓細作嗎?”

這位蕭大侍衛長自從那一日被九皇子冷斥了一番,又對他冷落了幾日後,他痛定思痛,終於恍然大悟,知道這敬國公府裡的人得罪不起的!

他想了那麼幾日,也終於想明白,自己必須賠禮道歉,取得人家姑娘的諒解!

這不是這幾日正頭疼該怎麼見到人家嗎,誰知道陪着九皇子出門喝個茶,被九皇子趕出包廂,就這麼在這裡不期而遇了!

於是蕭大侍衛長快走一步,如鐵塔一般攔在了惜晴面前。

惜晴身形嬌弱,尋常見的也都是府裡的姑娘奶奶丫鬟婆子,就算偶爾間見到幾位少爺,那也是離得遠遠的。如今猛然間面前矗立了這麼一個鐵塔樣的人,而且還是一張黑臉跟個生鐵一般冷硬。

想起那一日他非要追問自己那碗夜香的事兒,她真個是又驚又怕又氣又惱,膽戰心驚又氣怒交加。

其實她實在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可是怎麼平白無故見到這位什麼蕭大人心裡就來氣呢?

她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仰着脖子,怒視着這位一言不發就攔路的蕭大人:“蕭大人,你這是又要做什麼?難不成又看着我哪裡鬼鬼祟祟?這裡可是茶樓,青天白日的,你要幹什麼?”

蕭大侍衛聞言,皺緊了眉頭,不敢苟同地望着惜晴,步子又往前邁了一下。

惜晴感覺到這蕭大人的逼近,頓時有種強烈的壓迫感,彷彿高山將要傾倒壓在身上的感覺,偏生濃烈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讓她幾乎喘息都有點艱難。

她白着個臉,顫抖着問:“蕭大人?”

這玩意兒該不會腦子有病吧?

誰知道就在她腿肚子幾乎要抖得抽筋的時候,這位蕭大人忽然兩手抱拳,低頭恭敬地道:“惜晴姑娘,對不住了!”

啊?

望着眼前這個人高馬大健壯鐵黑的男人低頭抱拳在自己面前的樣子,她腦中茫然然一片空白,就跟下雪一般。

這是怎麼了?

這又是犯得什麼毛病?

惜晴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仰着脖子緊張地盯着這位蕭大人。

就算人家低下頭,自己也要仰着臉看人啊!

蕭大侍衛長肅穆地低頭盯着眼前這個嬌小的姑娘,鄭重其事地道:“姑娘,上一次的事兒,實在是蕭某魯莽了,蕭某在這裡給姑娘賠禮道歉,得罪姑娘的地方,萬望姑娘別介意。”

說到這裡,這蕭大侍衛長又想起九皇子的話。

“你負荊請罪,萬一嚇到人家姑娘怎麼辦呢?”

“該怎麼辦,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想到這些,蕭大侍衛長頓時記起自己請教了左鄰右舍後的哄姑娘伎倆。

他先是努力讓自己一年到頭板着的一張鐵臉露出一個冰雪融化春風化雨般的笑容,然後繼續一本正經地道:“姑娘,爲了向你賠禮道歉,今日略備薄酒,請姑娘一品。”

略備薄酒?

惜晴腦中嗡嗡嗡,她難以置信地仰臉望着這什麼蕭大人,詫異地想着,這蕭大人腦袋竟然是個有毛病的吧?

請一個姑娘家去喝酒嗎?

惜晴瞪大了雙眸,眸中帶着幾分恐懼。

如果說適才她還抱着請這位蕭大人傳遞下消息的想法,那麼現在這個打算已經完全的煙消雲散了。

誰會去相信一個腦袋有毛病的人!

惜晴轉身就走,她決定還是等下再想辦法吧,現在還是要先遠離這個有毛病的!

蕭侍衛長見這姑娘先是疑惑又詭異地瞪了自己半天,那樣子彷彿自己長了兩個腦袋,接着呢,這姑娘拔腿轉身就跑。

他實在是不明白這是怎麼了,忙一個動作,敏捷地一個晃身,於是他那鐵塔般的身形繼續攔在了這惜晴姑娘面前。

“惜晴姑娘,你別跑,蕭某這裡還爲你準備了一點薄禮,希望你能夠笑納。”

惜晴本來要跑,驚恐地見到這什麼蕭大人卻是陰魂不散地攔在自己面前,她頓時一個激靈。

這人到底要做什麼?

她幾乎要“啊”的叫出聲來了!

她捂着嘴巴,驚懼而防備地盯着這位蕭大人:“你別過來,你到底要做什麼?你再這樣我要叫人了……”說到最後,她聲音都顫抖了。

就在這時候,有個跑堂夥計正好上來送茶,見到此情此景,也是一愣,忙上前問道:“惜晴姑娘,發生了什麼事嗎?”

惜晴見那跑堂夥計倒是個熟的,忙過去,躲在那夥計身後,指着這蕭大人道:“這人,這人……”

跑堂夥計見是九皇子身邊的蕭大人,也是驚得不輕,忙低頭笑着道:“喲,原來是蕭大人啊?這是怎麼了?”

此時其他包廂裡彷彿是聽到了動靜,已經有人派了跟班出來探頭探腦了,惜晴見狀知道不妙,只好先放下姑娘的吩咐,一溜煙跑了。

這蕭大人好不容易見到了惜晴姑娘,結果就被她這麼跑了,大大的不悅,忙就要追出。

那邊跑堂夥計攔也攔不住,只好眼看着這蕭大人蹬蹬蹬下樓去追姑娘去了。

可憐的惜晴,跑下了樓後,神色匆忙地往後院跑,誰知道這蕭大人,真真是個沒眼色的,竟然一個勁地追到了後院。

惜晴恨得上牙只咬着下牙,她可不可以去告官,告這位大人調戲民女?

她跑得氣喘吁吁,當下心裡一狠,也不跑了,轉身對着這追過來的蕭大人,怒目橫眉:“蕭大人,你這是到底要幹什麼?若是真懷疑惜晴是細作,那就拿出證據來!您再這麼糾纏不休,莫要怪我報官了!”

蕭大人也是莫名啊,他越發抱拳,恭敬地道:“惜晴姑娘,莫要怪罪,實在是我奉九皇子之命,一定要給惜晴姑娘賠禮道歉,請求惜晴姑娘的原諒。姑娘若是不能原諒,九皇子那邊我實在是說不過去。”

惜晴挑眉,眸中越發噴着怒火:“蕭大人既要向我道歉,我這就接受你的道歉,從此後我們兩不相欠!可是大人可千萬不要再對我糾纏不休!”

誰知道她話剛說完,就見這位蕭大人機警地望着前方走廊,神色肅穆,一言不發。

惜晴轉首就要看過去,朦朧中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形,可是她還沒看清楚呢,就見這位蕭大人身形一晃,已經擋在了她面前。

“你,你到底要做什麼?”惜晴忽然感到很無力,她到底是怎麼惹上這麼一位的?

蕭大人望定了惜晴,嚴肅地道:“姑娘,你家姑娘此時就在這個院中吧?”

惜晴一聽這話,頓時臉上佈滿了防備:“你怎麼知道?你?”

她腦中亮光一閃,擰眉盯着這蕭大人道:“九皇子也知道了?”

蕭大人黑着臉,面無表情地道:“姑娘,你現在最好不要去找你們家姑娘,不如就陪我一起去街道上走走吧?”

自從惜晴離開後,阿宴在屋子裡真個是坐立不安。

她緊緊捏着腰間的那玻璃種散紫飄翠如來佛玉墜,玉佩流光溢彩,瑩瑩泛着紫色,很是可人。

她摩挲着這玉佩,擰緊了眉頭,不止一次地猜測着這九皇子的意思。

他特意對自己哥哥叮囑說要來這茶樓的。

一時又想起那一日他攔住自己,冷冷地逼問自己要嫁給誰的事兒。

阿宴並不是一個懵懂的少女。

她之前完全不曾細想,是因爲在她眼裡,這九皇子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罷了,完全是個小孩兒,再者這九皇子將來可是九五之尊,是以她根本不曾往某個地方深想。

如今經惜晴隱約的提醒,她細想曾經的一切,包括九皇子攔路的那個傍晚,九皇子抱着受傷的她,九皇子守護着受傷的她,九皇子攥住她的手腕,面目冷清地逼問。

還有那一次,他摟着自己,迫人的氣息,少年的清冽味道直直衝入耳鼻,火熱的緊緊靠近。

阿宴面目緋紅,愣愣地坐在那裡。

很久後,她終於忍不住,纖細秀美的雙手捂住了臉。

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真得是她猜的那意思嗎?

如果是的話……

想到這個可能,阿宴心跳如鼓,腳下發軟。

如果真是這個意思,那她,那她……她顫抖着手,捏着那如來玉墜。

真得是這個意思的話,她實在不知道擺在她面前的,是怎麼一個坦途……

阿宴激動得渾身都在發顫,幾乎不能自抑。

就在這時候,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阿宴想着應該是惜晴回來了,便輕輕“咳”了聲,儘量抑制住自己的激動,輕聲道:“進來吧。”

門開了,一個挺拔清雋的身影就這麼走了進來。

來人逆着光,只見那英武頎長的身形一個暗色的剪影,卻看不真切那麼面容。

可是那身形,阿宴一眼就能認出來!

阿宴捏着玉佩的手那麼一抖,玉佩就這麼無聲地滑落在地上。

九皇子凝視着屋中的阿宴,只見她緊咬着脣站在那裡,秀美的身姿輕輕顫着,兩頰紅得猶如傍晚的霞光一般,水漾的眼眸藏着說不出的無措和驚惶,還有一點點的羞澀。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地上那塊玉佩上。

那是一個玻璃種散紫飄翠如來佛玉墜,是早年間父皇賞賜下的,和另一個玻璃種散紫飄翠觀音玉墜是一對兒的。他知道這是一對罕見的珍品,當時驀然想起一些往事,便乾脆將那玉佩送她一個。

而此時那個成對的觀音玉墜就在他的腰間。

阿宴感覺到九皇子的目光落在那地上的玉佩上,頓時有點發僵,別人送的物事,就這麼當着別人的面摔在地上,總是不太好吧?

她艱難地目光下移,還好,總算是沒摔壞的。

就在她想着自己應該彎腰拾起這玉墜的時候,就見門口的這位,身形一動,已經來到她面前。

然後呢,他彎腰,拾起了那玉墜在手裡。

阿宴羞澀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只見那手實在是修長,手指頭骨節分明,看上去整個手是自己的兩倍還多呢。

此時那曾經掛在自己身上的玉佩,正捏在他那大手裡呢,他低頭摩挲着那玉佩,良久後,才擡頭看了眼她。

他的目光,依舊是清冷的,不過那清冷裡彷彿有點其他的意味。

一時之間,阿宴不敢直視。

她手指頭輕輕顫抖着,她努力地控制住這種感覺,攥緊了拳頭,在心裡輕輕舒了一口氣。

看來自己總算是沒賭錯的……

這九皇子,其實對自己到底是不同吧?

想到一些可能,阿宴只覺得心裡那個最尖尖的地方,彷彿有什麼輕輕蹭過,又酥又麻的,輕輕戰慄着,說不出的滋味。

九皇子摩挲着那玉佩,半響,凝視着阿宴,只覺得她猶如三月枝頭一朵紅得醉人開得嬌豔顫巍巍在風中抖着的花兒一般。

一瞬間,忽然想起在某個似雲非雲似霧非霧的夢裡,她就是這麼嬌美地站在一片撲簌迷離的桃花中。

一時又想起,初初見面時,她小手攥着那枝桃花兒,顫巍巍的花骨朵已經被□□得滲透出了汁液,不過她依然努力地笑着,將那花枝獻寶一般地送到自己面前。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熱燙在他胸臆間醞釀,他忽然有那麼一刻,衝動地想走上前,緊緊抱住她。

不過他到底是深吸了口氣,壓抑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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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的眼神猶如一個受驚的小兔子一般,正小心翼翼地握着小拳頭,豎着耳朵等着自己反應吧。

他脣邊情不自禁地綻開一點笑意,清冷的眸子也漸漸有了柔意,壓抑下心間的狂喜和一絲的躁動,他沙啞清冷地開口:“你,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阿宴原本確實是豎着耳朵聽他說話的,此時忽然聽他開口,還問自己是不是有話要說,頓時心口一縮。

她低下頭,細白的頸子彷彿都均勻地氤氳着一層粉紅的上等胭脂:“是……”

她的聲音特別小聲,比蚊子吶吶聲並大不了多少。

不過九皇子還是聽到了。

九皇子捏着那玉佩,低頭凝視着她那一如既往般美好的頸子,低啞地道:“你說吧。”

九皇子近在跟前,她都能感覺到他灼燙的喘息聲。

一瞬間朦朧中記起上一世,她好像上一世從來沒有機會距離這個人這麼近過。

他是尊貴的九皇子,俯瞰天下萬人跪拜的帝王,而她只是卑微到塵埃中的小小人物。

她低着頭,卻又不着痕跡地小心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年紀小小的少年,卻已經生得身量高挑,挺拔冷峻,少年的面,已經有了剛棱有力的輪廓,雙眸深邃,鼻骨挺秀,面目如玉,俊美得猶如畫兒一般。

他往日神情總是淡淡的清冷,阿宴是見識過那種讓人孤高的清冷的。

尤記得,曾經因爲沈從嘉去參加宮中的宴席,宴席上衆貴婦語笑嫣然,可是作爲皇上的他後來忽然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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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出現,所有的人都不敢說話了,低着頭膽戰心驚地站在那裡。

沈從嘉說,這是天子之氣。

所謂寡人,正是如此,孤高絕冷,俯瞰天下。

可是現在,這孤高清冷的天子之氣彷彿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如玉面頰上一點微紅,以及緊抿成一條線的薄脣。

阿宴只覺得周圍的氣息都變得悶熱難受,她幾乎有種窒息的感覺,不過她還是拼命地吸了口氣,鼓足了勇氣,低聲地道:“上一次,我打了你,是我對不住你。謝謝你不曾追究。”

九皇子聞言,卻是挑眉:“哦,你要謝謝我?”

阿宴嚥了下口水,小心點頭:“是。”

九皇子俊面上沒有半分表情,脣依然是抿成一條直線,不過那神色間卻有幾分不悅之氣。

他真得是生來的真龍天子,不悅之下,周圍的氣息都冷了下來。

阿宴頓時一慌。

九皇子凝視着阿宴,淡淡地開口:“你既說要謝我,難道空口就幾個謝字?”

阿宴聽到這話,有點想哭,不過還是忍住了:“九皇子,那您要我怎麼謝你?”

這九皇子缺什麼嗎?不,他生來錦衣玉食,後來更是榮登寶座,他實在是什麼都不缺。

阿宴好生爲難,低聲地問道:“九皇子,你……”

話剛說到一半,九皇子忽然用火燙的目光凝視着她,沙啞地道:“你欠下我的那一巴掌,我自然給你記下,以後會討還的。不過——”

九皇子微挑眉:“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的名字?”

阿宴微窒,握了握手,她清晰地感覺到手掌心有溼潤在慢慢滲出。

她記起初初見面時的自己,那時候的自己比現在勇敢許多,那時候的自己牽着九皇子的手,大方地喊着她的名字。

當下她攥着汗溼的手,咬緊了脣,低聲道:“永湛……”

九皇子猶如天上星子一般的黑眸定定地凝視着她,聲音依然低啞粗噶:“好,阿宴,現在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吧。”

阿宴低着頭,她連看一眼他的勇氣都沒有,聲音帶着些許的顫意:“你是不是娶我們府上的四姑娘?”

九皇子目光盯着她那因爲散發着粉澤的幼滑臉頰:“顧鬆跑過去問我這個,是你讓他問的吧?”

阿宴輕輕點頭,羞澀地承認。

九皇子忽然笑了一下,他笑起來,真得很好看,就好像萬里冰封輕輕地融化,千年鐵樹悄然花開。

阿宴彷彿都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她驟然擡起頭,發亮的溼潤眸子直直地望向九皇子。

九皇子目光如火,火勢燎原,阿宴只和那如火的眸子對碰了一下,便目光一抖,瞬間撇開視線。

心裡面慌慌的,就跟裡着了火一般,一時之間站都不知道怎麼站了。

九皇子越發笑了,低聲道:“阿宴,你若要問什麼,可以親口問我。”

阿宴別過臉去,就是不敢看這九皇子。

她咬着脣:“那你說啊!”

話一出口,阿宴自己被自己的聲音羞到了,自己的聲音充滿了撒嬌和任性的味道。

九皇子慢慢收斂了笑,認真地望着阿宴,鄭重地道:“我從來沒有要娶四姑娘,也絕對不會娶四姑娘。”

這話一出,阿宴頓時覺得心都放到了肚子裡,暖融融的滋味。

只要九皇子不娶四姑娘,那便一切都好。

九皇子審視着阿宴的神色,見她脣邊挽起那麼一點笑來,頓時他眼睛迸射出別樣的光采,脣邊忍不住重新綻開笑來。

他低頭,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然後伸手忽然握住阿宴的手。

姑娘家的手,滑膩軟嫩,握在手裡跟握着豆腐一般,那手開始的時候還試圖掙扎了下,不過他硬是握住不放,於是那手就頹然地不再掙扎,只是越發別過臉去,不再看他了。

九皇子略帶粗糙感的指頭摩挲着那纖細的手腕,只覺得那手腕就彷彿是枝頭上脆弱的一縷嫩莖般,稍微那麼用力就會折斷。

他目光顏色逐漸變深,略帶歉疚地想起那一日自己握着她的手腕,生生勒出紅印的情景。

他聲音低醇,彷彿陳年老酒:“那一日,實在是我莽撞了,你不要生氣。”

阿宴咬脣,手腕兒被他那樣握着,自己是連看一眼都不敢,只能低着頭,羞澀地彆着身子。

聽他這麼說,低聲下氣給自己說歉意,她又是歡喜,又是受用,又覺得這驚喜來得太突然。

半響,他望着她粉紅嬌軟的耳朵,見她一直不應自己,莫名就有些慌:“阿宴?”

阿宴這才從喜悅和羞澀中回過神來,用細微的聲音道:“只要你不娶四姑娘,我自然不會生氣。”

捂臉,其實她要求得很簡單……

九皇子火熱的眸子凝視着阿宴,擡手將那玉佩放到了阿宴手心裡,低聲道:“你知道的,這是一對兒,你戴如來,我戴觀音。你好好收着,不要掉在地上。”

阿宴原本被九皇子的握住手,便覺得那手簡直是放在火爐上烤着呢,如今一個沁涼的玉佩滑在手心中,她連忙握住,又趁機掙脫了他的手。

緊緊攥着那玉佩,她背對着他,心跳砰砰的,她自己都能聽到。

九皇子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在阿宴身後,望着那細白的頸子,啞聲道:“阿宴,我……”

有些話,太沉重,在心間藏了那麼久,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去開口,也是怕一出口就嚇到她。

阿宴咬着脣,支着耳朵,心跳如鼓,卻也努力屏着喘息,試圖捕捉住他每一個字眼。

可是就在這時候,卻聽到外面有聲音傳來:“姑娘,表少爺那邊剛傳來消息,明日

.就到茶莊。”

阿宴一驚,頓時猶如做了什麼壞事被人捉住一般,慌忙道:“大掌櫃,你且等等。”

說着這話時,蹙眉望着九皇子,小聲地道:“你可不能被發現了!”

九皇子點頭,淡定地道:“別怕,我這就走。”

深深望着阿宴,他道:“你……我改日再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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