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蹲在牆角深刻地反省自己。
雖然從小營養不太良,但是她有從來不挑食的優良品質,每天給自己做的飯菜也都算有葷有素營養均衡,身子沒以前那麼差了吧?怎麼就這麼沒出息,被人吻着吻着就暈過去了?
想起那場景,初見直接拿頭去磕牆,沒出息啊沒出息!
“娘娘,別磕破了頭。”紅錦擔憂地看着她:“晚上還要侍寢的,別帶了血。”
“呯——”初見一個力道過度,直接給自己撞了一個包。
“你再說一遍?”初見捂着額頭回頭道。
紅錦很無辜地看着她,小聲地道:“皇上今兒說的,晚上會過來,內務府已經登記了,娘娘今晚侍寢。”
侍…侍寢啊?初見懵了。
雖然…她有那麼點兒覬覦赫連君堯,有那麼點兒對着人家流口水,有那麼點兒想和他在一起,but,but啊!真要上了她還是膽慫的啊!現在就要侍寢了咩?確定咩?皇帝陛下對她提得起興趣咩!
“他是拿我當擋箭牌的吧?”思前想後,果然只有這一個可能。初見仰頭,一臉認真地看着紅錦道:“他立後宮也這麼久了,好像一次也沒臨幸過誰。該不會是那什麼…然後拿我當擋箭牌?”
紅錦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娘娘真威武,這種話也敢說。這一臉小表情讓人看着就想揍她!也是皇上沒聽見這話,要是當真聽見了,指不定把她怎麼個大卸八塊呢!
“回娘娘,皇上是認真的,請您務必保證身子康健,晚上乖乖的…一定要乖乖的,侍寢。”紅錦笑得背後大尾巴直搖,特地重複了兩遍“乖乖的”,以免這小祖宗弄出什麼些幺蛾子來。
初見耷拉了臉,繼續轉頭在牆角畫圈圈。
一入宮門深似海啊,她心理準備沒做好,應付不了啊應付不了。
能用什麼轉移一下赫連大爺的注意力呢?她還等着想見龍昭一面,好歹把話說清楚先。糊里糊塗地從人家的雪國皇妃變成了永元的貴嬪,她要是還高高興興去侍寢,會天打雷劈。
想起離開雪國時龍昭的表情,初見知道,他一定會過來的,會再來見她一次。
啊!糾結死了,爲什麼人家穿越就是幸福生活甜甜蜜蜜,她就還要面對這種家庭倫理劇的感情問題啊,古代又沒有婦聯可以傾訴,太槽心了!
…
永元南北方貫穿了一條正在施工的大運河,爲解決民生問題,平衡南北水資源。嘉德帝於年初投入建設,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力求減少以後北方的旱災和南方的水災問題。
這也是歷史上嘉德帝一項卓越的貢獻,開創了南水北調的先河。
坐在御書房裡冷冷地看着下面的監造稟報了半天銀兩的花銷問題,赫連君堯輕輕打了個呵欠,有些無聊。
“…所以,臣以爲北方水渠的挖掘尚需大量銀兩,大運河建造非一朝一夕,國庫雖然充裕,也不一定能撐多久…”監造越說聲音越小,抹了抹頭上的汗,看着一言不發的帝王,心裡突然沒底了。
“說完了?”帝王問。
監造弱弱地點頭。
“那麼,最終需要多加多少銀兩,你可算清楚了?”
“臣…臣以爲,今次一月,尚需三十萬…”監造看着帝王的目光,說不出來了。
赫連君堯勾起脣角,嗤笑道:“你說,我永元養你們這些人,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監造腿一軟,跪下去了,連連磕頭道:“皇上明鑑,皇上明鑑啊,這些賬目都是沐丞相過目過的,臣等…臣等…”
“你不用等了,把賬放下,下去吧。”赫連君堯淡淡地道。
沐丞相畢竟是老了。
“是…”監造連滾帶爬地出了御書房,差點撞上剛進來的沐卿。
“嘖,落水狗一樣。”沐卿拿扇子掩着口鼻,很嫌棄地看了這人一眼。沒風度的人他最討厭了。而且,看着還眼熟得很。
不過,不關他的事,沐卿很風度翩翩地踏進了御書房。
監造睜大了眼睛,看着沐卿進去,匆匆忙忙地轉身往丞相府走。沐家的小公子,這是要幹什麼?
“把賬看了,這件事交給你。”嘉德帝懶洋洋地靠在龍椅上,看着下面的沐卿,輕聲道。
沐卿挑眉,撿起地上的賬本,略微翻了翻,便皺起了眉:“這不是家父管的事情?做什麼要丟給我?大運河可是不小的事情,皇上三思。”
“朕就是三思了,纔會交給你。”赫連君堯輕笑道:“做好這件事,你想要的東西,便可以完成了。沐卿,朕看人,從來不會走眼。”
等了這麼久,養精蓄銳,現在的沐卿,已經足夠取代沐丞相了。這是他從跟着他開始,就有的願望。
沐卿手一頓,捏着賬本低頭笑了笑,道:“公子,您這是在給我走近路啊。”
“近路沒本事的人也走不了。”帝王站起來,走到沐卿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給你三年,銀兩總共不會超過永元一年的稅收,你自己要想辦法。”
啥?一年的稅收?沐卿嘴角微抽,看着皇帝陛下笑得溫意的臉,心服口服了。
這果然是要有本事才能走的近路。
“臣,遵旨。”合了扇子,沐卿朝赫連君堯跪了下去,臉上有的,是胸有成竹的自信。
他不會砸了公子看人眼光好的招牌的。
“等你完成歸來之時,朕會將丞相的官帽親手給你。”帝王定定地看着沐卿,一字一句地道:“那時候,你便有了足夠的自由,朕也會還綠綺自由。”
綠綺…沐卿猛地擡頭,看着赫連君堯,道:“臣還是好奇,她…”
“不用好奇,起身吧愛卿。”皇帝陛下笑着道:“等你回來,朕纔會告訴你一切,沒有成功,那麼官帽和她,你一個也別要。”
沐卿:“……”
公子,您什麼時候能不這麼狠呢?
…
“綠綺,天黑了。”初見裡裡外外被紅錦刷得乾乾淨淨的,還給泡了花瓣澡,此時正裹着個被子可憐兮兮地跟綠綺說話。
“回娘娘,奴婢自然看得見天黑了。”綠綺小聲道:“娘娘這是緊張了麼?”
初見果斷點頭,當然緊張啊,侍寢啊,換你你也緊張好麼!
“陛下很溫柔的。”綠綺安慰道:“娘娘不用太擔心。”
“溫柔?”初見忍不住吐槽:“他全身上下就跟溫柔沒半毛錢關係啊!”
綠綺一頓,好像是想起了什麼,怯生生地道:“陛下…只是比較高高在上,還是很溫柔很會關心人的。”
當年沒有陛下,沐卿早就死了。
初見吸了吸鼻子,“但願吧,不過大冬天的不給我穿衣服,只讓我裹個被子什麼的還是太喪心病狂了一點啊,這都什麼破規矩!”
綠綺一笑,道:“過會兒皇上就來了。”
“……”初見吞了口口水。
長樂宮裡炭火一直沒熄過,暖洋洋的。赫連君堯不知道是有什麼事情,說了要過來,結果等到夜深人靜了都還沒見着人。
初見想,他肯定又是在忙什麼了,然後果斷以一個蠶蛹的外形,靠在牀腳開始打瞌睡。也就不知道什麼時候,紅錦和綠綺都退出去了,主殿的門也關上了,連帶着宮燈都只剩下了一盞。
鼻子有點癢,初見腦袋一縮,果斷縮進被子裡。赫連君堯拿着她半縷頭髮,嘴角直抽。
這算是什麼反應?
算了,今天心情還算不錯,皇帝陛下也就不挑剔了,上了牀,將旁邊那一坨放在旁邊,然後揉揉太陽穴,躺下睡覺。
冬天啊,還是有人暖被窩什麼的最好了。
剛剛與良辰沐卿還有楚雲起納蘭絕一起喝酒,幾個人很久未曾這樣自在地喝過一回了,沐卿明日就會動身,三年不會回來,他們嘴上不說,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兒惜別的,所以喝着喝着,都忘記了時辰。
要不是良辰一臉古怪地提醒他,他都忘記今天說了要這丫頭侍寢。
爲什麼要初見侍寢呢?初見同學猜對了一半,皇帝陛下久不臨幸後宮,那是有流言的。流言猛於虎,赫連君堯爲了日子清淨,是會選宮殿睡覺的。
至於另一半原因麼…他想看看初見會有什麼反應。
結果反應就是她額頭上一個亮堂堂的包。
赫連君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想,難不成自己對這丫頭的吸引力降低了?美色不足以誘惑她了?
初見翻了個滾,裹着一團被子直直地往旁邊撞去,差點把正在發呆的皇帝陛下給撞下了牀。
“……”赫連君堯撐住牀沿,一臉黑線地將初見給連着被子拎起來,丟進牀裡面去。敢擠他下牀?不要命了是不是?
“唔。”頭磕到了牆,初見痛吟了一聲,然後繼續往外面一滾。
赫連君堯這次有防備了,身子一閃,自己閃到了牀裡面躺着,然後笑眯眯地看着初見自己滾到了牀下面去。
“嗷!”摔醒了。
初見睜開眼睛看看周圍,看見了牀上正打量她的帝王,什麼話都沒挑,第一句開口就是:“你幹嘛踢我下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