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又是半月過去了,仍然沒有收到小霞的來信,張寅心裡很是壓抑。他不清楚小霞對他究竟是什麼態度,終日心意晃晃。他在日記中寫道:“我的心,爲什麼如此憂鬱,是爲了一個迷失的期待嗎?是爲了一個希望的失望嗎?是爲了一個愛的損失嗎?當愛情墜入無底的深淵,在這無際的黑暗中流浪,這是多麼可怕的憂鬱呀,愛神啊,賜給我一點光明吧!”於是,他開始感嘆自己的命運,彷彿自己就像孫悟空在如來佛手掌跳來跳去,任憑他怎麼努力,命運總是無情的將他打回原地。
有詩爲證:
“也許今天的眼淚流的太多了沒有了再也流不出
也許你的心熟透了傷透了卻流不出血來
眼淚沒有了只有血在凝固
也許今天的眼淚明天會蒸發結晶成鹽
又苦又鹹的海水也會蒸發結晶成鹽
也許鹽晶與血漿壘集成山蔚然而堅定
也許會碾成塵屑如煙如霧散佈在人間
縱然是哭幹了海水,流出了血
縱然是流出了骨髓、腦漿和五臟
也休想感動一個人連鳥連花連草木
太陽麻木了星星喝醉了月亮墮落了
醉生夢死,醉死夢生,生死死生
眼淚流的太多了都結成了冰,流出的血也結成了冰
倒不如索性冷凍它六十九年
也許今天的眼淚還沒有流完卻再也流不出
如果想,就讓它往肚裡流吧
記住,臉上常掛着微笑和鮮花
讓又苦又鹹的在內部氾濫
讓陰謀默默地策劃罪惡慢慢地萌發
假如今天的眼淚還沒有流完那就珍惜吧
待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
去荒涼的墓地抱頭痛哭一場”
這首詩正表達了他此時的處境。無望的等待,無望的掙扎,無望地盼望着,等待着命運再一次無情的捉弄自己。
星期六上午,終於收到了小霞的來信。張寅迫不及待地打開信封,信紙上卻只有短短的幾句話:
“張寅哥,我覺得自己不適合你,我配不上你,希望你找到更好的。”
張寅反覆看着這幾句話,呆呆地坐了很久,他實在琢磨不透,爲什麼她如癡如醉地追求一個人反而打動不了她的心呢?哪怕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姑娘,爲什麼呢?
也許愛情的火燒的太旺了,需要冷卻。張寅想,這是一個多麼可愛的少女呀,她的心靈是那麼純潔,思想是那麼單純,她是那樣地熱愛生活,對於這些美好的品質,張寅感到慚愧。
他是多麼的煩惱呀,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煩惱。張寅感覺到自己太脆弱了,他再經不起感情的疾風驟雨,他必須擺脫這可怕的火坑。
他在心裡罵自己:“我這傻瓜,爲什麼竟這樣輕易墮入情網,啊,小霞,你使我多麼痛苦,你知道嗎?”
一連幾天,張寅陷入在失戀的痛苦之中,他是多麼的不甘心呀,他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稀裡糊塗的被淘汰出局。她的心裡依然迷戀着小霞,他在日記裡寫道:
“也許你奇怪
我爲何如癡如迷
也許這命中註定
我必須愛你
除非我從來不曾見到你
既然上帝有成全的美意
即然時光的針線
已經把我們連在一起
既然你的形象
已經牢牢地印在我心裡
我還有什麼辦法呢
(既然我已經做了愛情的俘虜)
多麼希望你知道
我這深深的愛意
像泉水,單純如一
像山石,忠貞不渝
多麼希望你知道
有一顆心在爲你痛苦而泣
而且我願意
用期待送走100個日落和日出
讓愛神感動我的誠意”
終於熬到放暑假了。張寅歸心如箭,回到家鄉,見到夢姐時,夢姐竟不知道小霞的情況。對張寅說:“抽時間卻看看小霞吧,也不知道您們發展的咋樣了。”
“唉!小霞說要和我斷了呢。”張寅輕嘆一聲說。
“爲什麼呢?快去看看吧。”夢姐也有些着急了。
“我正要去看看呢,看看再說吧。”張寅說。
第二天早飯後,張寅騎自行車從張莊到大字峪,途中,張寅看到道路兩旁有許多賣西瓜的老農,就挑了一個放在自行車的後架上。臨近中午,張寅到了大字峪村。當他走進小霞家時,看見院子裡擺放着十幾臺縫紉機,一羣姑娘媳婦們正忙碌着。老楊坐在一個躺椅上抽菸,老伴娥兒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她在指導這些工人們加工服裝。他們看見張寅進來,很是高興,娥兒趕忙放下手裡的活,走近張寅,老楊也從躺椅上起來,迎向前來。
“小霞到市裡去了,去和服裝廠談合同的事,下午就能回來。你先在這兒吃飯吧。”老楊說。
“哎呀,我們家的服裝廠現在全指望小霞了,很多業務都是她聯繫的,籤合同也是她的事,這妮子可能幹了。”娥說着,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張寅把自行車停放在院落的一角,又把西瓜從自行車後架上拿下來,遞給老楊說:“吃個西瓜吧。”
“花這個錢幹嘛呢,我們這裡什麼都有。”老楊一邊說,一邊接過西瓜,放進屋裡。一邊回頭對張寅說:“走,咱們屋裡說話。”
老楊陪張寅坐着喝茶,娥兒到廚房張羅着做飯。不一會兒,娥兒端着兩大碗醃豬肉臊子面走進屋來,這在農村已是最高的禮遇了。她遞給張寅一碗,再遞給老楊一碗,說:“吃吧,多着哩。”說完,又到廚房端來兩碗放在桌子上,然後到再端出一碗來自己吃。娥兒邊吃邊誇小霞能幹,從她的言談中,張寅感覺他們目前還不知道小霞與自己的關係已經發生了變化。
剛出完午飯,小霞回來了。她穿着一套淺綠色的連衣裙,身材美妙,面容姣好,這樣的美女在窮鄉僻壤的山村格外惹人注目。張寅見小霞進屋,趕忙起身相迎,小霞對着張寅莞爾一笑,輕聲說:“你來了。”
這淺淺的一笑,這甜甜的一句話,讓張寅不禁春心蕩漾起來。老楊和娥兒都藉故走開了,屋裡只剩下張寅和小霞。張寅定定的看着小霞發呆,小霞的臉微微紅了,小聲說:“張寅哥,你想什麼呢?”
張寅看着小霞,慢慢靠近她,一下子把小霞摟進懷裡。他們緊緊地相擁着,親吻着。突然,“彭!”的一聲,原來是老楊屋後有一個爆棒米花的。他們激靈一下鬆開了,相視一笑,小霞紅着臉說:“張寅哥,你喝水吧,我給你泡杯茶。”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