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嬤嬤此時將已寫好的信密封,準備傳送到宮內。
側目看向一旁的世子爺,她只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要丟了。
生,死,只在那短短的一個念頭間徘徊,雖然瀕臨死境她都沒有吐露徐若瑾的生父到底是何人。
但那股恐怖的感覺記憶猶新,哪怕是看到世子微笑的臉龐,她都覺得渾身汗毛倒豎,骨頭髮冷。
曹嬤嬤並不怕死。
因爲她覺得沒有出賣公主和樑四奶奶,她死的有價值。
可世子爺的幾句話讓她覺得自己的命卑賤無比,更是死不足惜!
即便是死,也能被他利用來挖出那個罪惡的男人到底是誰,更是能讓自己成爲揹負罵名,慘遭公主和樑四奶奶痛恨的叛者……
這種感覺異常恐懼,讓曹嬤嬤已經對自己這條命感到麻木,而世子又開始誘導她如何幫助樑四奶奶度過這一關。
因爲他已知曉她的生母就是自己的皇姑母,所以曹嬤嬤不如幫他,也是在幫她。
他是樑府的女婿,徐若瑾若有半點兒閃失,樑霄是不容的,而樑家現在只靠着樑霄在支撐,樑家動搖,他這位涪陵王世子爺脫不開干係。
所以他們就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更何況,他和徐若瑾的眼眸那般相似,他也捨不得自己這位表妹呢。
曹嬤嬤傻了一般。
似覺得世子爺說的有道理,可又覺得他太危險。
渾渾噩噩的聽了他一個時辰的誘導,曹嬤嬤寫了一封匿名的信,是給後宮的……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樑四奶奶有身孕了!
……
徐若瑾此時帶着孩子們一同去“福雅苑”用晚飯,方媽媽也在一旁跟隨,春草手裡捧了兩盒山楂糕。
小梅蘭和子睿在兩旁乖乖的跟隨,陳氏看到這一行人進來,再看到春草手裡的山楂糕心頭一緊,臉上僵的像塊木頭!
待徐若瑾走近時,陳氏很想緩和的笑一笑,卻一時沒緩過神,笑的比哭還難看。
“四弟妹來了?母親唸叨了你好半晌了,外面天涼,快進屋暖和暖和。”
陳氏強咬着牙把寒暄的客套話說完,徐若瑾笑眯眯的看着她,“倒是有勞大嫂一直陪着母親了,我也是和小孩子們湊一起玩的時間久了,倒是讓母親等的不耐了。”
陳氏把目光轉去子睿和梅蘭那裡,躲開徐若瑾的眼神,“也是四弟妹討喜,孩子們都喜歡纏着你。”
“我也樂意身邊有小孩子纏着,熱鬧。”徐若瑾說着話,就已邁步進了屋子。
陳氏的目光似有似無的看向春草手中的山楂糕,而春草被盯的久了,下意識擡頭望去,陳氏立即轉頭快走幾步,笑着去張羅着快些擺席。
春草向徐若瑾遞了個眼神,徐若瑾明白她的意思。
從陳氏看到那兩盒山楂糕時的僵硬臉色,她就已經確定,陳氏讓小梅蘭帶去送給小沐子的山楂糕裡面加了東西。
這個女人,實在噁心至極!
樑夫人見到徐若瑾進了屋,也從內間裡走了出來,徐若瑾迎了過去,笑道:“讓母親久等了,是我的不是了!”
“天色還不晚呢。”樑夫人上上下下打量她半晌,“休息一兩天,可是好些了?”
樑夫人指的是小日子,徐若瑾立即福身應答,“好些了,就是再不舒服,母親喊我來,我也不能不來啊。”
“這話說的,好似我有多麼刻薄似的。”樑夫人笑着白她一眼,衆人也一一落座,只有花氏還沒趕回來。
樑夫人心裡一直都惦記着樑大將軍的身體,徐若瑾也到了,她也沒再等,直接問出了心底的想法,“……老爺的身子,能不能跟大家一起吃個年夜飯?”
“這有什麼問題?關鍵是看老爺子想不想跟咱們一起吃啊。”徐若瑾幾近下意識就這般回答,更帶了微微的抱怨,“前兩天我去送藥多說兩句都嫌我囉嗦嘮叨了呢,身體沒問題,關鍵是看心情。”
樑大將軍身體情況,是特意囑咐過連樑夫人都不許透露的。
除卻忠叔和方媽媽之外,沒有人知道他的身體到底有多麼的差。
這並不是不相信樑夫人,而是因爲陳氏的耳朵還在那裡豎着聽,徐若瑾是絕不會在這個時候露出任何破綻的。
之前她能夠因爲一個免死令,就禍害到樑家雞犬不寧;
如今又因爲自己留了小沐子在身邊,她就想借梅蘭和子睿的手,給小沐子用不好的東西。
這種女人的額度心思,誰知她會不會把樑大將軍病重的消息吐露出去?
徐若瑾心底估算,這個可能性至少是九成九!
所以她是絕不會容人看破的。
提到樑大將軍的脾氣,樑夫人不由得沉嘆口氣,她倒沒懷疑徐若瑾是不是故意糊弄她,因爲樑大將軍的脾氣有多古怪,她是最懂的。
“身體無礙我也是放了心,還是明日過去探望時再問問吧,原本就怪,這一次回來,脾氣更怪!”
樑夫人也只是背後吐槽兩句,在樑大將軍的面前,她向來是恭恭敬敬,規規矩矩的夫人做派,是一句硬氣點兒的話都不敢說的。
若是知道徐若瑾曾呵斥過老爺,樑夫人一定連眼珠子都驚的瞪出來!
徐若瑾自當不會跟隨着數落老爺子脾氣多麼暴躁,只能敷衍的出着主意,“母親不妨帶着幾個小傢伙兒一起去,老爺子一高興,或許就點頭答應了。”
樑夫人對此並不抱太大希望,可又沒有什麼更好的主意,“也只能這麼做了。”
陳氏適時的在一旁請示着,“飯菜都齊了,母親,咱們這就開飯?”
樑夫人似也不顧忌花氏到底回沒回,也根本沒想等她,點了點頭,“開吧。”
“母親,不妨先用一塊兒山楂糕,然後等一等二嫂?”
徐若瑾適時的把山楂糕拿出來,陳氏馬上道:“都是孩子們吃的東西,四弟妹怎麼也吃上了。”
“咦?不是大嫂吩咐的嗎?那今兒大廚房做這個幹什麼?剛嚐了一塊兒,酸酸的……”
徐若瑾如此疑問,樑夫人也看向了陳氏。
陳氏被盯的臉色一繃緊,嘴脣哆嗦下道:“應該……是二弟妹吩咐的吧?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