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信遞給徐若瑾,徐若瑾接過聞了聞,信中的墨水透是一股清雅的香氣,隱約裡,似乎有點像松香。
她打開細看了看,心裡便有了數,這信中的字或許旁人認不得,可是徐若瑾卻是知道的。
只有嚴弘文,總是喜歡在最後一個字上收筆收得特別有力。
那最後的一筆宛如一把利刃,這也是事態的緊急,導致了當時嚴弘文緊張複雜的心情。
她將信疊了起來,朝虞尚雲道:“這信也不足以說明什麼,連署名都沒有,說不定是想要忽悠我們,你還是拿回去吧。”
虞尚雲接了徐若瑾的信,又細看了兩眼,狐疑道:“這送信的人很嚴謹,我已經差人去查過大魏相關人員的字跡了,沒有找到,不過我感覺,樑霄這小子,或許真的還活着,若瑾,你說你,就算你不願意嫁給我,你也總是要顧全好自己纔是。”
徐若瑾起身理了理手中的帳本,一旁的子瑜端了茶盞進來,擱在徐若瑾的手旁,低聲道:“四嬸孃,那釀酒的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徐若瑾端了茶盞潤了潤,朝虞尚雲道:“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是與不是,還是要等最終才能下定論,於我而言,只要他沒有好好的站在我的跟前,我就什麼都不會輕易去相信。”
虞尚雲也不知道這對於徐若瑾而言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發,只是覺得徐若瑾的性子越發的沉默了。
除了憔悴,臉上很少會再看見其他的情緒。
“若瑾,你先前不是看戲纔看了一半嗎?不如再去看看?我聽聞那梨園的那齣戲今日還要重新再演。”
其實一個皇帝,哪裡用得着聽說,基本都是他說要看什麼戲就看什麼戲了。
徐若瑾將帳本一一清點,一邊問:“你們不是出征七離了嗎?情況如何了?”
虞尚雲懶懶的靠着太師椅的椅背,瞧着徐若瑾的眸子裡盡是溫柔:“姜必武在我的眼裡什麼也不是,兩軍對戰,不過幾個回合就被梁鴻給打成了重傷,落荒而逃,我在那兒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就回宮了。怎麼?你還在擔心七離不成?”
徐若瑾是大魏的郡主,按理說,若是擔心起來,那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徐若瑾重新搬了幾本帳本出來,朝虞尚雲淡道:“大魏的太子還在你兆國的皇宮裡,我又何必去心疼一個七離?”
只是七離若是被樑家兄弟給打下來的,雖然姜必武重傷大快人心,可是細細想一想,徐若瑾不是不知道,他日若是夜擎歸位的時候,這個七離到底是算哪一方的?
她欠虞尚雲的人情其實也已經不少了!再添一樁,徐若瑾也是很無奈!
她只想與這人個劃清戒線,可是有時候有些事情又不是這麼簡單的。
見她這樣惆悵,虞尚雲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必擔心,梁鴻他們沒有攻進七離,而是在姜必武落荒而逃的時候奪回了樑家寨,他們倒也算是有遠見的了。”
徐若瑾這才鬆了一口氣,拂衣又坐下,朝虞尚雲道:“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我想着將這些帳目在年前都清一清,所以這段日了忙碌了些,難道兆國不忙?”
一旁的孫伯皮笑肉不笑地道:“郡主可千萬莫要誤會了,國主原也是忙的,只是爲了告訴您這好消息,所以抽些空子過來。”
徐若瑾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默了好半響,氣氛有些尷尬。
虞尚雲朝徐若瑾笑道:“孫伯總喜歡將事情挑大了說,沒有這回事,你只管放心就是了,至於這旁的什麼,你也不要想的太多了,我若是當真想着你欠我人情,也不會這樣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也該保重自己的身子纔是。”
徐若瑾點了點頭,朝虞尚雲道:“多謝。”
事情聊到了這份兒上,徐若瑾又低頭,噼裡啪啦的算着帳目。
一旁的子瑜見狀朝徐若瑾道:“四嬸孃,那釀酒的程序我總覺得缺了些什麼,可是缺的是什麼,我一時也想不起來了,你可否隨我去瞧瞧?”
徐若瑾當即擱了筆,便與子瑜一併走了。
孫伯站在一旁嘆了嘆氣:“國主,您說您這又是何苦呢?”
虞尚雲輕笑道:“無妨,孤只盼着她能夠好好的就是了,讓你帶的那些補身子的送去後廚,讓人看着給她多補一補。”
孫伯跟在虞尚雲的身後無可奈何。倒是虞尚雲,一身輕鬆。
夜色一晃便已經深了,那從樑霄那破舊小院裡出來準備回鎮子裡的幾個官兵伸着懶腰煩燥不已。
“這都什麼時辰了,咱們幾個若是再這樣回去,只怕又是捱罵。”
爲首的捕頭無奈道:“總不能隨便帶個孩子回去吧,這小地方,咱們也轉得差不多了,沒聽說誰家領了個孩子回去,這可讓咱們怎麼找!”
衆人趁着夜色,手裡提着兩盞燈慢慢悠悠的走着,不敢回去覆命,畢竟回去了別說是一頓打了,這臭罵是免不了的。
姜必武的那個脾氣,在軍中誰都知道,簡直就是被欺壓得久了,突然彈起來了,所以見了誰都覺得不爽,想要將這件事情處理好,那簡直難如登天!
幾人路過一戶農莊,隱約裡聽見有孩子在哭,捕頭拉住身旁的人,狐疑道:“你們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嗨,這大晚上的,能有什麼聲音?老大,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聽錯了。”
捕頭橫了那人一眼,氣道:“不可能,我絕對沒有聽錯,就是孩子的哭聲,快!咱們去看看,要真能帶個孩子回去,也算是復了命了。”
這幾個人喝了酒,膽子也大,不敢忤逆姜必武,難不成還不能先帶個孩子回去交個差嗎?
言罷幾個人便順着聲音去了一戶農家,農家的屋子裡點着燈,透過門的細縫還能瞧見那屋子裡投出來的婦人抱着孩子哄着的影子。
這兒就是艾壽的家,艾壽的若瑾抱着啼哭不止的阿離心急如焚,抱着輕哄道:“好阿離,可不能哭了,你娘定會回來的,她最疼的就是你了,哪能忍心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