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紫夢這會兒正與諸夫人小聚打馬吊,婆子近前去,聲音刻意大了些:“夫人,世子妃差人傳話,說是這幾日身子不好,過幾日好些了,請夫人去府上一聚。”
盧紫夢樂得花枝亂顫:“世子妃姐姐還當真是惦念着我呢。”
同她打馬吊的夫人好生羨慕:“姜夫人竟與世子妃關係這樣好?怎的還姐妹相稱了?”
盧紫夢自信心膨脹暴表,出了手裡頭的牌,笑盈盈道:“承蒙世子妃姐姐瞧得上我,這也是我的福氣。”
“姜夫人這話說的,好似我們就沒福氣了似的。”
“可不是。”
幾個女人一臺戲,嘰嘰喳喳,歡聲笑語裡也不知幾分真假。
這般一玩,天色又晚了,盧紫夢總會習慣性的去六王府那邊轉一圈,總盼着能遇見那令她夢裡夢外魂牽夢縈的身影,只是每每總讓人失望而歸,難道朝中就這麼忙嗎?都這個時間了也不見回府!
後來天色實在太晚了,在婆子的催促下這才匆匆回了姜府。
姜必武想去七離被拒,心情煩燥,正喝悶酒,結果一擡頭就見那人又是晚歸。
盧紫夢全當沒瞧見他,轉身便要走。
姜必武酒壺一砸,冷聲道:“你給我站住!”
盧紫夢這才詫異道:“爺,你這是怎麼了,喝了這麼多酒?”
姜必武甩開她的手,厲聲道:“你這賤婦,怎這般不知廉恥!夜半三更纔回來,我看你乾脆別回來了!”
盧紫夢原是一天的好心情,這會兒消失得一乾二淨:“我不知廉恥?我是出去野了還是出去同人鬼混了?左不過就是回來的晚了些,你說我不知廉恥?你便是官場有氣,也不要拿我來當出氣桶!”
“你!你竟敢這般與我頂嘴!”
姜必武被氣得不輕,眼前的這個盧紫夢對於姜必武而言,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先前她雖也會囂張跋扈些,但斷斷不會這般與他爭執,連着語氣也再不似先前那般溫柔了。
彷彿方纔是他的錯覺,盧紫夢差下人近前扶着他,柔聲道:“爺想來是喝醉了,快,送爺回房歇着。”
姜必武推開那些人,搖搖晃晃:“我沒醉!好男兒,自當征戰沙場,建功立業!爲何!爲何我連要上戰場也這般艱難!”
對於她的我行我素,姜必武怒到了極點,飲了些酒,念及妻兒,襯了秋水月涼,孤家寡人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他當真是喝的多了,可如今在自家夫人跟前,便是再厭惡,醉時也是極容易動容的。
盧紫夢虛扶着他,眸色微轉:“爺是想上戰場去七離?”
若是他去了七離,那豈不是無人再在這府中叨擾煩她了?!
盧紫夢細想想便覺興奮。
姜必武含糊的點頭,整個人搖搖晃晃:“七離!原就是快被割下來的肥肉,誰若是伸手,那便是唾手可得!輕而易舉,如探囊取物!”
盧紫夢親自扶着他往裡間走,一面道:“爺有此志氣,妾身自當傾力相助,爺放心,明日妾身便去替爺打探一二,定助爺得嘗願。”
姜必武醉迷糊了,失了先前的氣場,拉着盧紫夢的手,含糊不清的喊着什麼。
盧紫夢身旁的婆子湊得近了些,一聽臉色驟變。
盧紫夢詫異:“他嘀咕些什麼呢?”
婆子搖了搖頭,低聲道:“原也是些無關緊要的,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盧紫夢一聽覺得奇怪:“我問你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婆子嚇得抖了一把,盧紫夢將人推開,沉聲道:“沒用東西,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她近前一聽,便聽得姜必武在含糊不清的喊着紅杏,那一聲一聲的紅杏似一把刀,紮在她的心裡,將她爲數不多的半分在意給扎得支離破碎,她揚手朝着武必武的肩膀便是一巴掌,咬牙切齒。
“紅杏紅杏,你就知道那個賤人!心心念念就是那個賤人,那個賤人不過就是個賤奴!好,好得很,既然你心已經不在這兒了,那你也休怪我,你不仁!我不義!”
盧紫夢氣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將他生吃活剝了!
瞧着他這酒氣沖天的模樣,再想想六王爺那滿身的清冷華貴之氣,盧紫夢轉身便走了,多一眼都懶得瞧。
婆子忙跟上,生怕盧紫夢又做了些什麼出格的事兒來:“夫人,爺如今喝醉了,夫人不近跟前伺候着嗎?若是爺醒來見夫人伺候了一宿,定然十分感動,與夫人和好如初。”
盧紫夢凝着她冷笑:“你跟我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你覺得我與他還能和好如初?”
婆子忙垂眸溫聲道:“終究會好起來的,夫人不必太過擔心,夫人與爺到底還是有這麼些年的情分在。”
盧紫夢打了個呵欠,懶洋洋道:“我打了一天的牌都快累死了,哪裡還有功夫照顧他,你差個人去伺候着罷,若是快醒了,就差人來傳我。”
婆子目送盧紫夢離開,嘆了嘆氣,以前這府裡總是歡聲笑語的,如今因着一個紅杏,就搞成了這個樣子,妻不像妻,夫不夫像夫了。
盧紫夢迴府睡了個好覺,清晨被婆子喚醒,草草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姜必武的房中。
姜必武將醒未醒,盧紫夢便伏在牀邊,好似整夜都在照顧一般,婆子將人都喚了下去,房中便只剩下了這夫妻二人。
姜必武醒來的時候便瞧見盧紫夢伏在牀邊安靜的睡着,這個令他厭毒的惡毒婦人,如今守在牀邊照顧着他,一時令他百感交集,念及紅杏母子,又覺心有愧對。
盧紫夢是裝睡的,這會兒裝不下去了,便睜了眼,佯裝詫異道:“爺,你醒了,可有哪裡不適?我夜裡已經差婆子備了醒酒藥了,你快喝些。”
姜必武一言不發任她伺候,內心十分複雜,不知這盧紫夢是吃錯了什麼藥了,性情反覆。
見他發着呆,盧紫夢湊近跟前溫聲道:“爺這般瞧着妾身作甚?快將這醒酒湯喝了,否則該是要頭疼了。”
姜必武接了醒酒藥,疑惑道:“你在此照顧了我一夜?”
盧紫夢嬌笑道:“爺怎這般見外,照顧爺原就是妾身的份內事,如今妾身身子大好了,自當照顧爺。”
姜必武心底微有些感動,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盧紫夢前前後後的伺候着,讓姜必武找回了些許莫須有的地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