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之中的黑色靈界，包裹着騰蛇，散發着幽幽的光芒。
騰蛇站在靈界之中，眸光微斂，眉心輕蹙的，朝着望了望。
片刻，便移轉開視線，看向了對面的風雷斬。
而風雷斬，卻是滿眼的疑惑不解。
方纔，雖然他和騰蛇，都沒有用盡全力，認真的對待這場戰鬥。
可是，風雷斬卻還是清清楚楚的察覺到了，來自騰蛇體內的一絲異樣。
就說方纔的那一擊，若是以前，別說是突然冒出來個小丫頭讓他分心；就算是十個江弗瑤同時出現，騰蛇也能絲毫不費力的輕易躲開。
可是剛剛的那一剎那，見到騰蛇動作緩慢，避閃不及的時候，連風雷斬自己心中都有些不可置信。
沒想到，他的一記簡單的閃雷，竟然就逼的騰蛇使出了幽冥靈界。
江弗瑤不認識，可是風雷斬卻是對騰蛇張開的這道黑色的靈界，完全不陌生。
紅換神域上，通過顏色，亦能區分靈力的高低和程度。
紅、橙、黃、綠、青、藍、紫、白、黑、金。從低到高，依次類推。
騰蛇平日裡最喜歡使用的，便是藍色靈界。但是風雷斬知道，以騰蛇的靈力強大程度，除了至純的金色靈界不能張開以爲，其餘的都不在話下。
換句話說，這黑色的幽冥靈界，是騰蛇所能張開的，靈力最爲強大的靈界了。
而方纔，風雷斬竟然在不經意間，逼得騰蛇張開了黑色的幽冥靈界。
這麼看來，便也只有一個可能了……
想到此處，風雷斬旋即斂了斂眸光，不再看向騰蛇。
驀地從半空中一躍而下，伴隨着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在空氣中響徹。
“沒勁！有人來打擾，打的也不盡興！改天繼續！”
隨着話音落下，風雷斬也穩穩的降落在了地面之上，剛好站在江弗瑤的跟前。
眸光流轉，風雷斬深邃的眸子，灼灼的望了望江弗瑤，旋即提起步子，朝着相反的方向，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這一次，騰蛇倒沒有似之前那般不依不饒。見到風雷斬離開，騰蛇先是幾不可見的微微挑了挑眉。旋即收起黑色靈界，一個躍身，朝着江弗瑤緩緩飛奔而來。
江弗瑤見到騰蛇安然無恙，胸膛內一顆緊緊揪着的心，隨即也微微放緩了下來。
“你沒事吧？”
儘管騰蛇安然無恙的站在自己面前，江弗瑤還是略帶憂心的朝着他問了一句。
似乎，只有親耳聽見騰蛇親口回答，才能徹底放心。
騰蛇聽聞了江弗瑤的話，臉上不禁露出一副極其不屑的神情。
“廢話，我怎麼會有事！”
朝着江弗瑤，沒好氣的訓斥了一句，騰蛇倏地話鋒一轉，像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似的，一雙絕美妖冶的眸子，也隨即一暗。
“你方纔胡鬧什麼？”
雖然騰蛇沒有明說，但是江弗瑤心中自然也是清楚，騰蛇指的是什麼。
胡鬧？
江弗瑤聞言，真相毫不留情的還給騰蛇一個白眼。一雙黛眉，不自覺得蹙了蹙，旋即又舒展開來。
“胡鬧的人是你好不好？你都不聽人把話說完的麼？
風師傅只是見我獨自練習御靈一破已經熟練，想要在對壘交戰中在指點我一二。
你不問青紅皁白，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是一頓胡鬧。
這還不夠，方纔還真的跟風師傅動起手來了？你知不知道，看着方纔那道閃雷，那麼直直的霹向你的時候，
我……”
江弗瑤越說越激動，情緒也開始有些不受控制，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只是，好在說到一半的時候，江弗瑤猛地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旋即趕忙閉上了嘴巴，把到了嘴邊就要脫口而出的話，生生的咽回了肚子裡。
自從認識江弗瑤以來，無論遇到怎樣的事情，在騰蛇眼中，江弗瑤一直都是一副淡漠到事不關己的態度。
有時候，騰蛇幾乎都要懷疑，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江弗瑤在乎的事情。
可是，方纔，剛剛，就在這一刻，騰蛇卻是親眼看見了江弗瑤因爲自己的事情，大動火氣。
甚至，激動到不似她自己了。
一雙飛揚入鬢的劍眉，不自覺得皺了皺，一雙如妖孽一般絕美得眸子，也隨之幾不可見的閃現過一抹精光。
“丫頭，你……”
騰蛇看見江弗瑤這幅樣子，說話得聲音，不自覺得便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江弗瑤默不作聲，順勢微微垂了垂眼瞼，不去觸碰騰蛇那帶着探究的眸光。
“沒事了！”
說罷，不待騰蛇再說些什麼，江弗瑤旋即一個轉身，便準備離開。
可是，腳下的步子還沒有邁開，江弗瑤便覺得袖子被一股力量死死的攥了住。
心下，陡然一陣莫名慌亂。江弗瑤心知，是騰蛇拉住了自己，可是不知爲何，此時，卻沒有絲毫的勇氣轉回過頭。
騰蛇攥住她，應當是有話要說吧！
不可否認的，江弗瑤發現，這一刻，心底深處竟然不可抑制的透出一絲絲喜悅。
帶着些許期望的，江弗瑤定定的站在原處，等待着身後拉住自己的騰蛇，開口說些什麼。
可是，出乎意料的，騰蛇只是死死攥住了江弗瑤的袖管，卻什麼都沒有說。
半晌過後，江弗瑤心裡不自覺得便涌起一陣疑惑。剛想要回頭得時候，耳畔，卻適時的飄來了騰蛇低啞的聲音。
“我們這幾日就在這崇明仙道上，不回去了！”
說罷，騰蛇的一雙手，隨即緩緩的放開了江弗瑤。
聽聞了騰蛇的話，江弗瑤的身子，陡然一個僵硬。
原來，騰蛇這麼突然的拉住她，爲的，只是說這樣一句話、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鋪天蓋地的襲來，隨即蔓延至四肢百骸。
江弗瑤微微斂了斂心神，脣角，不自覺得輕輕扯了扯，揚起了一抹略帶嘲諷的苦澀。
江弗瑤，你在期待什麼？
“我知道了！”
薄脣輕輕張啓，江弗瑤旋即背對着騰蛇迴應了一句。
下一秒，待到騰蛇反應過來的時候，江弗瑤的身影，已經漸行漸遠。
定定的站在原處，騰蛇目不轉睛的望着江弗瑤有些纖瘦卻毅然決然的背影，心下不禁一片苦澀。
方纔的一剎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攔住江弗瑤的去路。
雖然心底深處，隱隱的透着那樣一個想法，可是大腦中的理智卻告訴着他，不可以，不能夠。
只是，騰蛇卻沒想到，身體倒是比理智誠實的多。即便知道不可以，卻還是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拉住了江弗瑤。
可惜，這僅有的一次機會，卻也被他悄無聲息的放棄了。
心上，不可抑制的襲上一陣鈍痛。
騰蛇無奈的緩緩搖了搖頭，薄薄的脣微微抿了抿，脣角隨即漾起一抹苦澀。
不是早就決定了麼！不是早就決定了要放手麼！
可是爲什麼，在真正放手的時候，心裡還是會這麼痛，痛到窒息！
崇明仙島上的白晝，此刻也變得不再那麼柔和。在騰蛇看來，竟然有些刺眼。
否則的話，怎麼此時他會感覺到眼眶處，微微的酸澀疼痛？
一陣微風飄過，拂起了騰蛇垂在胸前如墨染般的髮絲。
“你變了！”
身後，倏地響起一個冰冷淡漠的聲音。
騰蛇即便沒有回頭，也知道來的人是誰。只不過，這個時候，他卻一反常態的沒有反駁。
風雷斬和他相識數千年，怎會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樣的人。
是，他是變了！
從遇到江弗瑤的那一刻起，他就變了！
無奈的勾了勾脣角，騰蛇卻是沒有迴轉過頭，只是一雙深邃的黑眸，依舊目不轉睛的盯着江弗瑤背影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移轉開來。
沒有得到迴應的風雷斬，倒也不惱，只是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疑惑。
眉間的銀白色閃電紋，也開始擰結了起來。
半晌的靜默，終是風雷斬先開口：
“值得麼？”
風雷斬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騰蛇聽得清清楚楚。
值得？
什麼是值得？什麼又是不值得？
騰蛇聽聞了風雷斬的話，心中不禁暗自忖道。
他做所有事，從來都不管值不值得，一直都是按照喜好和心情而定。
而這一次，騰蛇卻是從未有過的篤定。
只要是爲了江弗瑤，所有的事，都會變得心甘情願。
而一旦心甘情願，那麼所有的事，都會變得有意義。
雖然騰蛇心中早有了肯定的答案，可是面對風雷斬……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不明白麼？
呵呵！
風雷斬聞言，旋即挑了挑劍眉。
“你別告訴我，你體內的靈力減弱，和那個丫頭，一點關係都沒有！”
風雷斬的語氣極其篤定，在方纔和騰蛇戰鬥的那一刻，他便已經發現了端倪。
本來，風雷斬還沒有將此事聯繫到江弗瑤的身上。
可是，去而復返的瞬間，風雷斬卻是清清楚楚的看見了，騰蛇伸出拉出了江弗瑤的的畫面。
也是直到這一刻，風雷斬才心生懷疑。
而騰蛇，在聽聞了風雷斬的話之後，身子，卻是明顯的一個僵硬。
終於，被他看出來了！
輕輕的籲出一口氣，騰蛇緩緩的轉回過身，一雙絕美的黑眸，此時卻是冷冽異常，定定的看向風雷斬。
“我是將一部分靈力封印在了那個丫頭的身上。既然你看出來了，我也不打算再瞞着你！
可是，有一件事，你必須清楚！”
說到此處，騰蛇驀地壓低了聲音，危險的眯起雙眸，如地獄修羅般，攝人心魄。
朝着風雷斬，薄脣輕輕張啓：
“即便我的靈力不似從前，可若是有人敢傷她一根汗毛，我定然讓他——
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