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書月隱忍的模樣讓婉容莞爾,她低頭只當什麼都聽不見,卻也忍不住爲曲娉婷的矯揉造作捏了把汗。要知道,性子豪爽的夜書月,最討厭得就是這樣的女子。
夜書月又回頭看了婉容一眼,見她正認真地大口吃菜,聲音有些重卻不讓人生厭。再看看這個恆王妃,他開始懷疑,她們倆真的是用一個爹所出?
雖說,她們的臉龐看着同樣是精緻小巧。但,無論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都是:婉容和曲娉婷,相貌不一,相處分外不融洽。
怎麼低頭,婉容都能感受到那審視的目光,不捨地放下筷子,再看了一眼飯碗才說,“這道酸糕是我親手所做,也是我名下的酒樓最先製作,隨後在京城流傳開的。你儘管大膽地品嚐,我總不會在姜府毒害你。”說着,婉容又將夾了一塊酸糕到他的嘴邊。
“怎麼還不吃?”婉容不耐煩地晃了晃手臂,就要收回。這個男人太難伺候了吧,不吃就不吃,好端端地審視她做什麼?吃就吃吧,現在盯着她的眼睛不放又是怎麼回事啊!
手臂還沒收回,夜書月就低頭含住了酸糕道,“多謝縣主的美意。”說着就大口咀嚼起來,冷峻的面孔放鬆下來,朝着婉容善意一笑。
若非她眼裡沒有迷戀的樣子,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他不會吃那塊糕點。甚至,她還有一絲不耐煩擺在臉上,讓他想要親近。
被他的笑晃了眼,婉容皺眉收回了手,訕訕道,“這酸糕不難夾,只要用力均勻,就不會夾得打滑。”
“嗯。”好心情地輕哼一聲,夜書月自己夾起了一塊道,“縣主心靈手巧。”本來,暗衛蒐集來的情報就有縣主經營了好多家店鋪,他已經很驚訝。現在再知道她會創作一些菜餚,他有些驚喜。
在沙場征戰,很少回府,讓他對菜餚分外挑剔。若是按照父皇的意願娶了她,倒也不失爲一件好事。
曲娉婷看他們眉來眼去,氣得一雙眼睛映出冷芒,對婉容的恨意更加濃重。
這夜書月能接受婉容遞到嘴邊的東西,怎麼就不吃她夾到他碗裡的東西!說什麼不吃陌生的菜餚,看來不過是敷衍她的說辭。好!你們好極了!她的心狂跳不止,一個瘋狂的計劃在腦海悄然而生。
“姐姐,咱們用完膳,就到夜市走走?”曲娉婷深吸了一口氣,笑靨如花。
宛如轉了轉眼珠道,“好。”
夜書月往婉容身邊靠了靠,將曲娉婷扔在了一邊。連忙吃完飯,他坦白道,“縣主,我那皇妹還在那宅子裡,就怕她一個人闖出什麼禍,我就先行告退。”
一句話說得入情入理,而且婉容也沒有多留他的心思,就放下碗隨他走出了姜府,“夜皇子,在那宅子裡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儘管與下人們說。”這是做主人的禮貌而已,她也沒意識到這句話有多曖昧。就像是一個妻子要出門,然後囑咐丈夫照顧自己。
已經見識過婉容的豪放,夜書月心裡暖暖的,也不排斥,笑着上了馬奔騰遠去。
“姐姐,咱們現在就去夜市走走?”不知什麼時候跟在兩人身後的曲娉婷幽幽開口,一張原本看着和
婉容的臉龐也有些猙獰。
“管家,將馬車備好。”想了想,婉容又添了一句,“準備一些時令水果,以備解渴。”吃吃水果,耍耍曲娉婷,想想就覺得很有意思。婉容癡癡一笑,抱拳守在門口等着事情辦好。
曲娉婷不甘寂寞道,“姐姐,這夜國大皇子怎麼見着脾氣古怪?”
古怪?不喜歡她曲娉婷就算是古怪嗎?婉容莞爾一笑,背過身正對着曲娉婷。
婉容故作不瞭解地攤攤手道,“我哪裡知道,我與他也不是很熟。你也知道,我不過是奉命將他安排住下,尋常不見面。”
“馬車已經備下。”管家恭聲遞上水果籃子,又將一件薄厚適宜的衣裳爲婉容披上。
這衣裳只給她備上,卻故意忽略了曲娉婷。這管家似乎是爲主人盡忠,實則似乎在進一步激化兩人的關係。
只當沒想到這一點,婉容隨口說道,“管家這是糊塗了,恆王妃也要去鬧事走走,夜寒露重,拿一件貂絨大衣來。”
曲娉婷並不領情,摸了摸婉容身上得貂毛道,“姐姐的這件衣裳太粗俗了,改日我讓人給你送來狼毛大衣。”說着,將自己丫鬟遞來的狼毛大衣披上,昂首上了馬車。
管家只在兩人身後賠笑,老成的臉上沒有半分多餘的神情。仿若這一切,只是他考慮不周罷了。
“姐姐,京城的夜景好看極了,咱們先找一家茶館坐着看看?”
“嗯。”婉容淡淡應了一聲,沉浸在了荔枝的甜美中,晶瑩剔透的荔枝勾出了她的食慾。想起烤魚的美味,四個人就映在了腦海裡。
楚千言烤魚重在鮮美原味,楚之煦的烤魚她碰都沒願意碰一下,而最精心細緻做烤魚的是夜闌生和葉桉。其他人做的烤魚一概不如他們,無論何時想起都懷念。
“姐姐!”曲娉婷大聲在她耳旁說,“方纔我和姐姐說的事兒,姐姐都聽見了嗎?”怎麼魂不守舍的?曲娉婷看見婉容嘴角那塊晶瑩水漬,只當是她瞌睡了。
婉容抹了抹嘴角道,“聽見了,一會兒再說,怕是快下車了。”她能說什麼重要的事兒?婉容心中暗想,瞥了眼珠翠環繞的曲娉婷,輕嘆了一口氣。
一個只追求富貴的女子,這眼界又能高到哪裡去?能在她身邊指點的劉雅馨又死了,這曲娉婷還不知死活地到處炫耀自己得身份……
“籲。”
曲娉婷立馬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車,不由再次感嘆,這姜府也太節儉了吧?小姐出門,連個丫鬟都不帶……看着婉容一躍跳下馬車,她又咂咂嘴道,“京城優秀男兒,怎麼會喜歡這麼一個不賢淑的女人……”
三個人一起進了茶館,小廝立馬跑過來笑臉相迎,“小姐們是要單獨雅間,還是坐在大廳裡用膳?”心中疑惑女子怎麼在晚間單獨出門,但也只是喜滋滋地結果銀兩大聲喊道,“準備一間二樓的雅間!”
一兩黃金,這兩位小姐出手如此闊綽,怎麼就帶了一個丫鬟?想是這麼想,但小廝還是在前面帶路,進門就立馬安排兩人就坐,爲丫鬟又準備了一張小桌子挨着坐。
挑剔地環視屋子的擺設
,曲娉婷揚眉道,“這間屋子能看見夜市嗎?”
小廝立馬打開窗子道,“晚間來茶館的貴客,大多是爲看夜景,二樓的雅間也都是正對夜景的。站在小的這角度,大多數夜景都能看清楚!”
婉容抿了口茶道,“上一道翡翠玲瓏,再來一壺碧螺春。”嫺熟吩咐着,小廝聽罷就神色古怪地退下了。
“妹妹也坐下。”見曲娉婷在窗邊張望,婉容眸色沉下,“莫非,妹妹在等什麼人?”
沒好氣得白了白眼,曲娉婷揚聲道,“久坐不累麼?我想看夜景,不是一早就和你說了麼?”忍她這麼久,現在終於要自由了,她的眉宇間流動着陰鷙。
小賤人,單獨出門,死了也沒人會賴到我恆王妃身上。許是等這一天太久,她的心驀然有些沉重。
見曲娉婷神色複雜,婉容便不再理會。這個曲娉婷想來看不得她好,現在不過是一種假和平罷了。
“菜來嘍!”小廝將一道冬瓜炒芋頭擺好,輕手輕腳地恭聲退下。
曲娉婷挨着婉容坐下,嫌惡道,“我當時什麼不得了的好東西!姐姐就惦記這麼一道菜?”貧民都能吃上的東西,這賤人至於這麼寶貝麼?吃的時候,都不叫上她。雖說,她正在等三皇子來。
婉容掃了一眼傲慢的婉容說,“難得的美味,我看你這是沒見識,這道菜是這家茶館獨有配方所成!”
見她還是不相信,婉容夾起冬瓜道,“鮮奶澆灌長大的冬瓜,還需要人工驚心培植。若是大肆在市場上賣,一兩白銀都難買到一小片吧?”
粗略一算,曲娉婷手中的筷子“砰”的一聲落下,她瞪大了眼睛道,“那這道菜,豈不是二錢黃金才能吃上!”這可比她在恆王府的用度還要奢侈啊!
婉容已經收回了筷子,似是不情願地冷下了臉,“妹妹不喜歡吃就去看夜景。”說完看着盤裡的最後兩塊冬瓜,似乎下一刻就要搶到碗裡。
哼,就知道她摳門!曲娉婷立馬夾起一塊丟進嘴裡,“果然美味!”曲娉婷砸了砸嘴,有些意猶未盡地吩咐丫鬟,“快去找小廝,再上兩份這菜。”
丫鬟立馬結果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連忙跑了出去。
婉容已經將嘴擦乾淨道,“這麼貴的菜,妹妹不要吃太多了,多體諒貧苦黎明!”說着,她推開了碗筷,又喝了口清茶。
丫鬟很快帶着小廝上了菜,小廝離開前又被婉容叫住,“幫我把碗筷撤了!”臉上掛着一絲不捨,婉容似乎很是狠心地別過了頭。
見小廝神色尷尬地離去,丫鬟嗤笑了一聲,附在曲娉婷耳邊說,“這縣主,真真是窮得不得了。想吃沒錢吃,說起她爲百姓着想,就像是真事一般。”
曲娉婷只是得意地冷笑,問道,“讓你放在這賤人身上的珍珠流蘇,可是辦妥了?”私藏皇上御賜給恆王府的珍珠流蘇,可是要殺頭的死罪呢!
丫鬟連忙點頭,望着悠然看夜景的婉容不屑道,“這賤人做什麼事兒,都逃不過王妃您的手心!”
“砰!”門被一個怒火三丈的男子推開,他寒聲問道,“哪一位,是縣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