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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琢端着熱茶進去,見自家姑娘穿着厚厚的錦襖,捧着手爐坐在羅漢牀上,面頰紅潤,表情也略顯呆愣。玉琢越瞧越可愛,遂將托盤擱在桌上,端起杯盞,對着江妙道:“姑娘和口熱茶暖暖身子吧。”

屋子裡燒着地龍,其實一點都不冷,而且她身體比上輩子好多了,抗寒的能力,自然也強多了。不過江妙還是伸手乖巧的接過,捧着熱茶,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香甜的果茶飲下,肚子果真暖多了。

玉琢瞧着自家姑娘喝了幾口,纔將茶盞端走。

江妙的胖臉頰越發的紅潤,彷彿想到了什麼煩惱的事情,立馬將小腦袋一縮,朝着羅漢牀上倒去。羅漢牀上鋪着兩層厚厚的毛毯,躺着極爲舒坦。江妙將臉埋在梅紅色綾鍛大迎枕上,這麼一埋,一張小肉臉登時被擠得五官有些變形,像個小豬頭似的。

喬氏含笑進來的時候,瞧見自家閨女,便是這副賣萌的模樣。

喬氏體態纖細婀娜,旁人若是到了冬日,甭管身段有多好,也免不了因穿着變得異常臃腫,唯有喬氏,就算是厚厚的棉襖,經過自個兒一番改良設計,也能體現女子的曼妙身姿來。且她打扮的端莊,絲毫不會因爲美豔而帶有輕浮之感。

喬氏脣畔一彎,伸手捏了捏趴在羅漢牀上胖閨女的小屁|股,喚道:“妙妙。”

江妙小屁|股一縮,這才一臉緊張的側頭,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喬氏,啓脣道:“娘?”

喬氏一把將閨女抱了起來,伸手理了理閨女的花苞髻,道:“瞧你這樣,跟冬眠似的。今兒宣世子特意來看你,趕緊隨娘出去。”

江妙倆小手交纏着,低頭嘀咕道:“他來做什麼?”

喬氏柳眉一蹙:“這孩子,怎麼說話的?人家順道路過,好心來看你,你可不許耍小性子。”

江妙擡眼,心道:孃親啊,究竟誰纔是你的親閨女?

可江妙素來聽喬氏的話,饒是此刻不情願見到陸琉,也只能被自家孃親打扮的漂漂亮亮,然後乖乖出去見客。

陸琉就坐在外頭的紫檀木扶手椅,瞧見人出來了,才面色溫和的起來,朝着喬氏禮貌的打招呼,而後對着江妙道:“妙妙。”

瞧着陸琉的臉,江妙覺着自個兒的耳根子都燙了。

她不情不願的叫了一聲:“陸哥哥。”

喬氏是個眼尖的,曉得閨女和人家宣世子之間,興許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可人家宣世子都快十五了,她這閨女,不過是個六歲的小丫頭,能有什麼事兒?所以喬氏便覺得,這問題定是出在自家閨女身上,畢竟宣世子文質彬彬的模樣,哪會同一個小孩子計較啊?

喬氏立馬道:“那你們先聊着,我還有些事兒要處理。”

喬氏說走就走,留下江妙一人。她打扮得很漂亮,生得又嬌小可愛,如今已經是個白白胖胖很討喜的小姑娘了。只是目下江妙舉止扭捏,一副極內向的樣子。

陸琉瞧着她,眉梢都染着笑,走近順勢將人撈了起來,抱着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他摸摸她的小耳朵,捏捏她的小鼻子,瞧着她的小眉頭一蹙,才朝着身旁伸出了手。

身旁是陸何。

陸何的手上拿着陸琉的玄色斗篷,懷裡還揣着什麼,待瞧見自家主子的舉止,這才忙將東西拿了出來,彎腰遞了過去。

陸琉伸手接過,雙手圈着懷裡的小姑娘,然後纔將手裡的油紙滿滿攤開,露出一個熱騰騰香噴噴的烤地瓜,低頭衝着江妙道:“方纔路過,恰巧看到,就順手買了。”

江妙想咬死陸琉的心都有了!

分明就是想着法的嘲笑她。

那日她在他面前出了糗。她胖表弟笑,他也跟着笑。她倆輩子加在一起,都沒鬧過這麼大的笑話呢。若說她是真的六歲女娃,這事兒興許難爲情一會兒就過去了,可她畢竟不是真的六歲。那日她急急忙忙就回家了,連喬元寶都沒有帶——她不要了,反正陸琉會送他會去了。

喬元寶只有三歲,素來記性不好,興許過幾日就忘記了,只是陸琉怕是一輩子要記着,嘲笑她了。

陸琉見她安靜的低着頭,這才伸手捏着她的臉,將她的臉擡起來瞧了瞧。見小姑娘眼眶紅紅的,一副隨時要落淚的樣子。陸琉心細如塵,明白小丫頭也是有自尊心的,遂輕輕捏了幾下,道:“上回那事兒,我笑話你,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成不成?”

江妙倒不會因這點小事掉眼淚,眼眶紅紅的,只是被氣的。目下聽陸琉這麼一本正經的朝她道歉,若是她還計較,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可是,若真要道歉,買烤地瓜算幾個意思,這就是她出糗的罪魁禍首啊。

江妙無奈大度道:“我沒生氣。”

陸琉將手裡的烤地瓜剝了一半,露出金黃軟糯的瓤。他湊上去吹了幾下,舉止相當優雅,而後才放到江妙的小嘴邊,道:“吃嗎?”

她纔不吃。江妙拳頭一握,一臉堅定的搖了搖頭。

陸琉倒是沒逼她,自顧自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吃了起來。

江妙擡眸,稍稍打量了一下。她三哥吃地瓜的時候,狼吞虎嚥的,吃得滿嘴都是,狼狽極了。可他呢,斯斯文文的,叫人覺得他在吃什麼山珍海味一般,而不是這等街邊之物。看久了,味兒又這般香,江妙下意識嚥了咽口水,心裡有些癢癢的。

她心裡卻惡毒的想:若是陸琉也能在她面前出一回糗,那就好了。

陸琉見她一雙大眼睛看得認真,這才遞了過去,語氣誘哄道:“來,咬一口。”

江妙本就有些猶豫,目下更是搖擺不定,可被一個烤地瓜就誘惑了,她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再說了,他都咬過了。

彷彿是明白她的意思,陸琉將烤地瓜轉了一個面,道:“這邊我沒吃過。”

都到這份上了,江妙也只好給面子的咬了一口。不過有了上回的教訓,她可不會多吃了。

吃完了烤地瓜,外頭的雪也停了。陸琉瞧着小姑娘的臉色緩和了些,曉得她大抵不生氣了,才道:“咱們出去走走吧。”

外面這般冷,出去做什麼?可江妙方纔坐在窗戶邊,瞧着外面大雪紛飛,的確有些心動。小孩子本該是玩性最重的時候,她的胖表弟看見雪就嗷嗷開心,唯有她只能待在屋子裡看。其實她也想堆雪人啊。江妙心動,自是點頭說好。

玉琢會意,立馬拿來了一件大紅色織錦斗篷。她本欲替自家姑娘繫上的,見陸琉伸出了手,便順勢將斗篷遞給了陸琉。

玉琢安靜站在邊上,瞧着這位矜貴的世子爺,彎着腰替她家姑娘系斗篷。若非她家姑娘年紀還小,許是能生出一段青梅竹馬的佳話來,可惜她家姑娘是個女娃娃,頂多也不過是當成小妹妹疼愛了。

真是可惜啊。

系完了斗篷,江妙見他還給她戴毛絨絨的兔兒臥。可陸琉終究是個男人,想來也沒有給小姑娘戴過兔兒臥,都戴錯了。最後還是玉琢憋笑替江妙戴好的。

瞧着陸琉俊臉有些窘迫,江妙心裡舒坦極了,遂跟着他一道走到院子裡。

院子裡白雪皚皚,鋪在地上厚厚一層,雪纔剛停,周圍來不及清掃,踩上去自是鬆鬆軟軟的,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起初江妙覺得冷,可之後玩性大起,彎腰揉了一個雪球,就朝着陸琉的身上砸去。

叫他嘲笑她!

一個不夠,江妙連着又砸了好幾個才覺得解氣。

可是陸琉卻芝蘭玉樹般笑吟吟站在那兒,任由她砸,彷彿被她砸了,還很開心呢。饒是這樣,江妙也沒有手軟,玩得更起勁了,又砸了四五個之後,陸琉才輕輕鬆鬆的接了一個,反過來朝着她砸了過來。

有來有往,玩得纔開心。

玩久了,江妙才覺着雙手有些涼。她眨了眨眼睛,朝着陸琉找找手道:“陸哥哥,我有事兒和你說?”

陸琉聞言,俯下身聽她說話。

卻見江妙忽然伸出手,急急塞進了陸琉的脖子間,仰着頭咯咯直笑。

她三哥經常這般捉弄人的。

她三哥捉弄大哥的時候,她大哥每回都凍得直打哆嗦,跟着就同她三哥打鬧了起來。可是陸琉……江妙將手捂在陸琉的脖間,溫溫熱熱的,她本是有意捉弄他的,可見他一副沒有反應的模樣,倒是覺得無趣了。

她曉得自個兒手有多冷,將陸琉當手爐有些不厚道,忙準備收回手。可江妙剛要收回手,陸琉便伸手壓了壓,沒讓她的手抽走。

江妙雙手癢癢,在陸琉的脖子上撓了幾下,開口道:“陸哥哥不怕冷嗎?”

之前她有個雪球砸在陸琉的腦袋上,這會兒他的頭髮上還沾着雪呢。他生得俊俏溫潤,平日裡不愛笑,如今溫溫和和的樣子,的確招人喜歡,讓人親近不少。

陸琉捏了捏她的倆小胖手,道:“不怕。”

既然不怕,那她就不客氣了。

江妙對陸琉的態度,的確改變了不少,至少是真心誠意將他當成大哥哥的。她知因老王妃重病,突然又好了這一事,陸琉的心情很好。江妙倒也極關心的問起了老王妃的事情。

陸琉見她小小年紀,就這般有心,遂道:“祖母身體很好,想來不會再有什麼大礙。”說起老王妃,陸琉的表情儼然就是一個孝順的孫兒。其實他才十四,還是個孩子呢。

江妙點點頭:“陸哥哥的祖母,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陸琉低頭,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面色紅潤,笑得開心。陸琉忽然想起那日小姑娘落水時,在水裡掙扎了很久,他難得生出憐憫之心,將她救了起來。小姑娘年紀小,瘦得皮包骨似的,雖然已經昏過去了,卻還是死死的抱着他,牢牢的抓着他的衣襟,像只可憐的、有着強烈求生意志的小貓。

陸琉笑着拍拍她的腦袋,贊同她說的話,啓脣道:“會的。”

江妙笑得眼睛彎彎,聲音甜甜道:“新年的時候,我和元寶來找陸哥哥玩兒,好不好?”

陸琉點點頭,道:“好。”到時候,他一定給她準備一個大紅包。

江妙歪着腦袋看着面前這個狼狽清俊的少年,忽然覺得這樣的陸琉,還挺招人喜歡的。不管日後他變成什麼樣子,至少現在,他同她這般大哥哥對小妹妹的疼愛,是出於真心的。

不過,白日胡鬧了之後,晚上這報應就來了。

大半夜的,江妙燒得迷迷糊糊,健康了許久的身子,又忽然病倒了。

這回江妙生病,不像先前那般一病就要病好久,只是普通的風寒,次日燒退,就開始好轉了。

只是——

江妙還在榻上養病的時候,便聽到了宣王府老王妃忽然去世的消息。

六年後。

正值深秋,錦繡塢的院子裡種着兩棵桂花樹,如今丹桂飄香,濃香宜人。倆穿着綠色比甲的小丫鬟正在摘桂花,生得高挑些的,扶着梯子,仰頭看着上頭;生得略圓潤些的,正提着裙襬,拿着籃子踩着梯子,正伸手勾着枝頭的桂花,預備收集桂花,晾乾了之後,下次可以做香囊和糕點。

喬氏一進院子,瞅着倆丫鬟,就蹙眉道:“小心些,別摔着了。”

這倆丫鬟,正是鎮國公府唯一的嫡女江妙身邊的貼身丫鬟,高挑些的叫寶巾,圓潤些的叫寶綠,二人是喬氏親自選的,對自家姑娘亦是忠心耿耿。其實,若是當丫鬟的,能跟一個如江妙這般的、闔府上下都當成寶的,也算是二人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因江妙在鎮國公府得寵,連帶這身邊的丫鬟,都是人人巴結的。這樣一來,倆丫鬟自然要好生伺候主子了。

寶巾和寶綠一聽這聲兒,忙從桂花樹旁過來,朝着喬氏齊齊行禮:“奴婢見過夫人。”

喬氏如今已經三十有三,身爲四個孩子的母親,喬氏這幾年來保養得當,容顏宛若二十出頭的女子,只是身上多了一股成熟|婦人的韻味。譬如今日,喬氏穿着一身殷紅色仙鶴瑞草五蝠捧雲褙子,梳着倭墮髻,饒是身份金貴,也並未打扮的太過珠光寶氣,瞧着卻異常的貴氣。要知道三年前,老國公爺去世之後,江大爺江正懋這個嫡長子便順理成章的繼承了鎮國公的爵位,加之老太太已將中饋全權交由喬氏,喬氏這地位,自然又高了一截。

喬氏對寶巾寶綠倆丫鬟是相當信任的,瞧着二人都在外頭,才問道:“妙妙呢?”

寶巾比寶綠年長一歲,如今已經十五了,答道:“姑娘在屋子裡看書呢。”

喬氏嘀咕了一句,便蓮步姍姍走了進去。

寶巾寶綠對視一眼,旋即跟了上去。

屋子裡的小姑娘,正聚精會神拿着一本詩集認真看着,許是太過專注,並未察覺到來人,待手上的書被抽走了,小姑娘才仰起頭,朝着來人抱怨道:“娘,怎麼進來也不說一聲?”

小姑娘不過十二三歲,穿着一身桃紅色繡牡丹褙子,腦袋上戴着一個珍珠髮箍,梳着雙平髻,左邊的髻上戴着一支玳瑁雲紋掛珠釵。她的皮膚紅潤嬌嫩,眼睫又密又長,無辜了眨眨眼,水汪汪的清澈眸子,這般眉眼烏濃、明眸皓齒的小模樣,看得人心都軟了。

喬氏也暗歎:閨女實在生得太美。

喬氏愣了一會兒,纔拿着手裡的詩集,輕輕在閨女的臉上拍了一下,怨道:“姑娘家,整天看書,可是要變成書呆子的。”

江妙道:“女兒有出去玩的,和今月和璇姐姐她們。”

喬氏曉得自個兒說不過她,也懶得再說,只將手裡的詩集收了起來,對着江妙道:“好好收拾收拾,待會兒還要出門呢。”

昨兒喬氏就通知了二房馮氏和三房戚氏,今兒要去華澤山泡湯泉。

鎮國公府到了江妙這一輩,就她一個姑娘,沒姐妹作伴,每回江妙都不大願意去的。且江妙的二嬸嬸馮氏和三嬸嬸戚氏一路上拉着她說話,都快當婆婆的人了,還幼稚的互相比較,硬要覺得自個兒同江妙這個侄女的關係好些。

江妙眨眨眼道:“娘,我能不去嗎?”

喬氏想也沒想,道:“一定得去。華澤山的湯泉對你的身子好,而且對姑娘家的皮膚也好……”不過一想到自家閨女白嫩嫩的皮膚,比她年輕那會兒還要水嫩,喬氏也想象不出,“更好”是多好。

江妙是個乖巧的,一聽自家孃親立場如此堅定,便也作罷。只是這幾年下來,她的身體已經無恙了,就連一直替她看病的華大夫,也在三年前就出門遊歷去了,說她的身體已經同健康的姑娘無異,已經不需要他這個大夫了。

只是喬氏當真是擔心怕了,饒是如此,只要有對身體好的法子,喬氏都要讓閨女試一試。

而江妙覺得,再這麼養下去,自個兒這小身板,打老虎都沒問題了。

江妙拾掇了一番,披了一件兒大紅牡丹團花披風,隨着喬氏上了馬車。

馬車內,江妙的二嬸嬸馮氏和三嬸嬸戚氏已經在等着了。

一上去,江妙就乖巧的喊了人:“二嬸嬸,三嬸嬸。”

馮氏和戚氏原本都是一言不發僵着臉的,瞧見簾子一掀起,嬌嬌俏俏的小姑娘朝着她們嫣然一笑,二人才有些恍惚。

雖說是常見了,可馮氏和戚氏還是得承認,這小侄女生得太漂亮,比她的孃親、當初名滿望城的喬氏女還要明媚。出生在望城數一數二的簪纓世家鎮國公府,鎮國公府十個孫兒,唯獨就江妙一個孫女,加之如今江正懋已是鎮國公,這般的身份,江妙本就是天之嬌女,可老天偏偏對她格外寵愛,又賜了她一副絕色的皮囊,當真是令人嫉妒得緊啊。

馮氏反應過來,才笑盈盈朝着江妙招手道:“來,妙妙坐到二嬸嬸身邊來。”

戚氏也不甘示弱,道:“妙妙素來同我親近,自該挨着我坐纔是。”

江妙瞅着二人,有些頭疼,好在喬氏及時上來,替閨女解圍,讓閨女挨着自個兒坐,這才令馮氏和戚氏都沒話說。

離華澤山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馬車裡三個婦人外加一個小姑娘,自然又說不完的話。

只是如今三個婦人最有話題的,便是孩子們的終身大事。喬氏仨兒子,過了年就十八了,除卻老大江承讓已經定親外,其他的兩個都還沒着落。喬氏問二人的意見,一個淡淡的說不着急,另一個說望城的姑娘太醜,比不上妹妹一根頭髮絲兒,娶個醜女不如抱着枕頭睡。可是讓喬氏操碎了心。

江妙插不上嘴,只乖乖坐在角落裡,偶爾瞧瞧馬車外的風景。

忽然,馬車一陣動盪,江妙一個不慎,小腦袋“咚”撞到了馬車壁,疼得江妙有些眼冒金星。喬氏下意識護着閨女,揉揉閨女的腦袋,關切道:“疼嗎?”見閨女搖搖頭說沒事,喬氏眉頭一蹙,朝着許嬤嬤道,“你去瞧瞧是怎麼回事?”

許嬤嬤瞭解了情況,進來同喬氏說道:“稟夫人,是衛府的馬車。本是在咱們後面的,忽然超了上來。”

若是有急事,要超上來,打個招呼便是,這麼突然的一下,若是有個什麼閃失那就不好了。

馮氏瞧着喬氏的臉色,曉得她是個疼閨女的,心下怕是咽不下這口氣,忙勸道:“大嫂,好在咱們都沒事,這事兒算了吧。”

喬氏哪裡肯算了?

又聽許嬤嬤道:“夫人,衛府的馬車停下了。衛姑娘知道是鎮國公府的馬車,覺得歉疚,便派貼身丫鬟過來,向夫人表示歉意。”

只單單派個貼身丫鬟說句道歉的話,哪裡有誠意可言?

江妙被自家孃親落在懷裡,瞧着這美人兒孃親一張俏臉含着慍怒,便知她是咽不下這口氣。只是這衛府,在昔日的十一皇子、如今的景惠帝登基之後,越發的氣焰囂張。

景惠帝寵愛表妹衛寶鈴,若非皇后定了平津侯府的霍璇,這衛府怕是要飛出一隻金鳳凰了。可就算沒有後位,這衛寶鈴及笄後,一個貴妃之位是跑不了的。加上多年的青梅竹馬,這望城,還真沒人敢得罪衛府。

提起景惠帝,江妙就不得不想到如今已是宣王的陸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