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侍郎一家子‘熱鬧非凡’,反觀夜君凌這兒,白雙已是百般無聊。這些大家閨秀無非是琴棋書畫。彈奏古琴的,每一首都是勉勉強強,在她面前仍是差強人意;書法,皆是靈秀小簪,毫無特色;繪畫,個個都是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小姐,怎會有那些意境。
還不如那一些專門訓練的舞女,各個跳的有滋有味,比她們好多了。
白雙是這樣想,落流風又何嘗不是。他一會兒把玩着酒杯,一會兒捧着八寶珍壺端詳,一個人自娛自樂好不熱鬧,來福也習以爲常,只是靜靜的看着自家主子抽風。
就在白雙覺得今晚會一如現在這般枯燥乏味的進行下去時,殊不知,自己變動的命運卻因這場盛宴而起。
衆臣女作詩的作詩,繪畫的繪畫,撫琴的撫琴,一番表演,只不過爲了博現場公子的一眼,或是皇上的青睞,一場場下來,直到一名女子款款上前,全場都默契的寂靜了下來。
女子巧笑焉兮,眉目間一股柔美的氣息,柔情似水的眼裡波光流轉。窈窕的身姿輕挪,一搖一擺間皆是萬般風情,一身銀白小朵幽蘭青領內衫,外罩粉白撒花金色滾邊緞面對襟褙子,配上百底臘梅繞身的白紵舞裙,裙襬隨着蓮步輕移微微擺動,好似波浪接憧而涌。
在場大戶人家的公子連連驚歎,投到女子身上的目光有驚豔,有愛慕。女子勾脣一笑,若一抹跳動的火焰。
“臣女莫嫣然,獻上白紵舞。”
樂曲伶仃作響,箏、瑟、笙、竽等多種樂器交錯響起,輕歌流唱之際,莫嫣然翩翩起舞。舞蹈開始時,莫嫣然腳尖輕點,緩緩地移動,卻又好似不是在走動,似仙般飄移,好似慢踱在雲端的雲步。雙手託舉而起,長袖飄曳生姿,身姿輕盈。
一曲一調,綿延悠長;一舉一動,如此扣人心絃。
莫嫣然身體微微傾斜着,緩緩轉身時,纖纖玉手微掩面部,嬌態半露。白紵綾緞輕輕地一拂而過。之而樂曲的節奏漸漸急促,莫嫣然爭揮雙袖,如同雪花上下翻飛。曲調急促漸而輕緩,挪腰輕舞慢轉時,雙袖徐徐揚起。
一舞畢,全場靜若寒蟬。
不知哪位公子一聲高喝,全場驚沸。
“姿豔態妖且妍。”一名儒雅書生模樣的男子搖頭晃腦一聲讚歎,引來了周圍人的紛紛贊同。
“巧笑焉兮,嫣然風華,莫嫣然,這白紵舞果真是有魅力。”
“是啊是啊,當年淑妃一舞白紵,也是一展風華。”
“不過論舞,驚鴻舞纔算是京城一絕。”
“驚鴻舞?你說的莫不是已逝純元皇后所創?”
“是啊。想當初,純元皇后一舞驚鴻,驚豔四國,堪稱絕舞。可惜,純元皇后逝世後,便再無一人跳出當年她的風華。”
“……”
莫嫣然聽着衆人對她白紵舞的評價,眉梢上揚,得意之色盡顯其中。坐在右側的宰相扶須一笑,一張老臉春風得意。
莫嫣然最初便是以一舞白紵而聞名京城,她幾年間不斷的琢磨鑽研,纔有了今日如此與衆不同的舞姿。
心下歡喜,這樣的話,他應當會被自己的風華驚豔,自己的容貌本生的就不俗,再加上各方面,她就不信夜君凌還看不上她。
世子妃,她勢在必得。
“小女一曲拙舞,令陛下見笑了。”莫嫣然儼然一副乖巧的模樣,一身極好的大家閨秀的風範,行爲舉止皆是氣質風華。果真不負宰相對她的一番傾心培養,調教出如此這般的女子,倒是令大多數男子無法拒絕。
“哈哈哈哈,好一白紵舞。揚眉轉袖若雪飛,傾城獨立世所希。再有秦箏趙瑟挾笙竽,簡直令朕大開眼界。”明帝眼眸微眯,聲音雄渾洪亮。“莫相,你倒是有一個好孫女。”
天子親口稱讚,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又是何種尊榮。莫嫣然嘴角掩不住的笑意,對着皇上盈盈一笑:“臣女多謝皇上稱讚。”
莫嫣然身子挺直,又不失溫婉恭敬,踱步退後,餘地留下一道身影。
連輕言含恨的咬了咬牙,目光憤憤的瞪着莫嫣然得意的模樣。但是心裡的不甘也只能夠吞嚥下去,她一箇中書侍郎的嫡妹,怎麼敢跟宰相府的掌上明珠相比。
明着爭不行,那她便暗着來。
莫嫣然一舞,便是最後一名官家女子。該女子一身掩不住風華的氣質,面色平淡,舉止大方,雖不似莫嫣然方纔的豔麗,卻獨有她一番冷徹傲然的風骨。她靜靜的提筆,在宣紙上落筆,行筆落畫之間一股恣意瀟灑的風流,圈圈點點,好不暢快。即使是數個時辰,卻沒人因此而焦躁,女子眉目之間淡然若水,一舉一動之間皆似一幅畫。最後落筆時大氣恢弘,。
女子一襲水藍曳地望仙裙,身姿挺立,仿若冰山上的千年雪蓮,獨其傲骨風華。清脆的嗓音夾雜着清冷,緩緩開口道:“臣女作畫一副,名爲千里江山。”
簡單利落,不加任何修飾詞綴。身後的宮女將畫鋪展延伸,當在場每個人的眼眸望向那一幅畫的時候,無一不是閃過驚豔。
天御臨默不出聲,深邃的瞳眸直盯着站在大殿上獨立不語,娉婷身影,卻綻放着咄咄風華。
千里江山?白雙心念一動,她若記得沒錯,在那個時代,千里江山圖應是北宋的王希孟所著。心底涌起的奇異感覺讓白雙不由自主的將目光引到那一幅鋪展開來的畫上。
畫中巍峨聳立延綿起伏的羣山,在暇日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湖水。水墨丹青,淼淼數筆,卻繪出了江山一碧,水天長流。
漁歌互晚,水道情長。一幅畫中墨色將山清水秀之色渾然融爲一體,碧雲長海。雖然不似金碧山水那樣勾銀絲,描金線,卻依然令人眼前一亮,滿幅富麗堂皇。
沒錯!就是這這一幅畫!白雙心裡一驚,眼眸閃爍的別樣的情緒,擡起頭望向站在大廳中的女子。
雖然她所繪的只是千里江山圖的局部,但這不會錯。
來到這個異世界的,並不僅僅只有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