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寶027

顧泊遠斜眼掃過桌上的茶杯, 掩聲輕咳,夏姜芙心領神會, 諂媚的雙手捧起茶杯遞過, 笑靨如花,“侯爺請喝茶。”

看在兒媳的份上, 端茶倒水算不得什麼, 待顧泊遠抿了口,她目光愈發鋥亮, “有什麼好主意了?”

“古玩字畫,金銀玉器對普通伯爵侯府家小姐還行, 國公府名聲在望, 府邸小姐豈是市儈之人, 你將秋荷研究的美白膏,玉膚膏贈幾盒過去,她就會收了。”顧泊遠胸有成竹的點撥夏姜芙, “像國公府那樣的人家,再大的權勢於他們無非錦上添花, 你遇着五小姐別兩眼發綠,急不可耐,會被當成不懷好意之人。”

無事獻殷勤, 非奸即盜。

夏姜芙覺得他的話不無道理,但一家有女百家求,她也是怕寧婉靜被人搶了,還想和顧泊遠商量幾句, 但看顧泊遠意有所指的託着茶杯,她招來秋翠,“爲侯爺奉茶,我去找二少爺他們說說話。”

不理會顧泊遠瞪着的眼,神清氣爽出了門。

顧泊遠的法子一如既往膚淺,可有用就成,回想當年顧泊遠對付她的那套法子,心裡有了底。

溫水煮青蛙,慢慢來,遲早能達到繩鋸木斷,水滴石穿。

顧越皎在刑部當值,皇上大肆徹查嫖.娼賭博,意欲在南蠻來京之時肅正京城風氣,顧越皎早出晚歸,見不到人影,倒是顧越涵他們整天悠閒度日,聽管家說幾兄弟把府裡樹上的鳥窩全掏了。

男孩活潑調皮無可厚非,夏姜芙沒往心裡去,穿過拱橋,沿着林蔭小道尋去,在一處拱門外找到了人,幾人汗流浹背,面色狼狽,衣襟上沾了許多泥。

不知情的以爲他們又和人打架了。

顧越流擡着花盆底座,雙腿抖瑟,極爲艱難的往園裡挪動,花盆搖搖欲墜,差點從他手裡脫落,夏姜芙面色微變,忙將手裡的絹子扔給下人,蹬蹬小跑上前幫着托住花盆。

顧越流擡頭看是夏姜芙,咧着嘴笑了笑,這一笑,汗滴進眼睛,他不舒服的直眨眼,“娘,小心臟了您的手,我力氣大着,這點難不倒我。”

聲音粗噶得好似破了嗓子,難聽至極。

夏姜芙搖頭笑了笑,和他一起擡着花盆進園放下,顧越涵和顧越澤他們看夏姜芙來了,皆放下花盆,湊到夏姜芙跟前作揖,顧越涵朝走廊盡頭望了望,“娘,您怎麼過來了?”

當頭最要緊的就是顧越皎的親事,夏姜芙中意寧婉靜他們聽說了些,別的不提,寧婉靜的顏當他們大嫂是服氣的,還以爲夏姜芙琢磨着顧越皎的親事,沒空呢。

“裴府什麼時候送花過來的,我都忘記還有這茬了。”夏姜芙胸前的衣衫沾了泥,她輕輕拍了拍,誰知手上泥多,越拍越多,索性收了手,掃過彎腰駝背的顧越流,柔聲道,“娘與你說過很多回了,你還在長身體,不能做乾重活,否則以後長不高的。”

話落,拿過丫鬟手裡的絹子,替顧越流擦拭額頭的汗漬。

“還不是爹了,說我們出門要闖禍,讓二哥監督我們掏鳥窩,幹粗活。”說起這個,顧越流一肚子火,以前掏鳥窩抓螞蟻玩得不亦樂乎,如今變成顧泊遠給他們的任務後,再無往日的樂趣可言,相較而言,不如關在書房寫文章呢。

夏姜芙不知還有這事,看看顧越流又看看顧越涵他們,幾人低頭整理衣衫,不發一言,默認的顧越流的話。

“南蠻入京在即,京城戒備,你們能闖多大的禍?走,和娘回去,這裡的事兒讓管家派人做。”夏姜芙拉着顧越流便轉身,顧越流高興地跟她同去,走了幾步後又停了下來,回眸看向幾位哥哥,爲難道,“娘,您先回,我們佈置好了園子就去顏楓院找您。”

“怎麼了?”夏姜芙不解的看着他,“領子都打溼了,先回屋換身衣衫,別感冒了。”

顧越流張了張嘴,有苦難言,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願賭服輸,“娘,剩下的花盆不多了,我很快就搬完了。”

恨只恨顧泊遠太狡詐,又和他比賽掰手腕。

夏姜芙蹙眉,將人上下打量番,“是不是你爹威脅你什麼了?”

顧越流點頭,不過嘴裡不肯吐露一二。

“別怕,還有娘在呢,娘給你出頭,走吧,你爹在顏楓院,娘找他去。”夏姜芙沒把這當回事,叫上顧越流他們回了顏楓院,卻聽秋翠說外人有事找顧泊遠,顧泊遠出門了,顧越流暗罵顧泊遠老奸巨猾,再次向夏姜芙提出去園裡幹活。

夏姜芙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顧越流,小兒子頑劣,不服管教,和顧泊遠水火不容,啥時候這般聽顧泊遠的話了?

顧越流被她看得不自在,心頭掙扎片刻,豁出去道,“娘,您說得對,我還在長身體,不幹活了。”

他在顧泊遠跟前立了軍令狀不假,但他又不是軍營裡的兵,有夏姜芙護着他,他怕顧泊遠做什麼,如此一想,茅塞頓開,湊到夏姜芙跟前,道盡這幾日的心酸。

侯府庭院多,參天古樹,蔥蘢高大,他只覺得渾身跟散了架似的。

夏姜芙同仇敵愾,罵了兩句顧泊遠,但看顧越流義憤填膺,怒不可止,她擔心他氣壞身體,心思一轉,岔開了話題,回到正事上,“娘找你們是想說宴會的事兒,你們是主人家,要好好待客,莫和人滋事,尤其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她心底中意寧五小姐當長媳,但該有的過場不能少,而且還要找個德高望重的人從中搭橋牽線才能促成此事。

像賞花宴這種聚會,寧老夫人是不會參加的,極有可能是國公夫人帶着幾位小姐來,岳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顧越皎她不擔心,她擔心顧越流他們行爲冒失,惹得國公府的少爺們不快,若他們在國公夫人跟前嚼舌根,這門親事就完了。

“娘,您放心,我們不會誤了您的事的,五小姐生得花容月貌,當我嫂嫂再好不過。”顧越流拍着胸脯保證。

夏姜芙失笑,“誰說娘看中五小姐了?”

這回換顧越流納悶了,“外邊的人都在傳這件事啊,娘不知道?”

他們整日爬樹掏鳥窩忙得腳不離地,沒心思打聽外邊的事,奈何負責廚房採買的管事的小姨子是守門婆子,消息靈通,說起外邊的事兒滔滔不絕,口沫橫飛,夏姜芙爲了攀上國公府,不惜製造巧遇,變着法子討五小姐歡心,奈何國公爺心若磐石,不爲所動,將夏姜芙贈送的東西全還了回來。

據說,夏姜芙送的禮,都夠尋常老百姓生活八輩子了,就這樣都沒入國公爺的眼。

外邊人好奇,賞花宴上,夏姜芙如何討得五小姐歡心呢。

要知道,自古以來,當女婿最難過的就是岳丈那關,國公爺飽讀詩書,溫潤儒雅,但性子執拗,鐵面無私,夏姜芙要攻破那道防線,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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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姜芙越聽眉頭擰得越緊,爲什麼有種紈絝追求小姐的錯覺?明明貌美如花善解人意的好婆婆努力娶兒媳的路數啊,外邊人眼瞎嗎?

“娘,外邊人都說國公爺和國公夫人不會應這門親事,您怎麼辦?”兩府差距懸殊大,又沒個好的開始,不利於往後結親。

夏姜芙沒有多想,“婚姻大事,無非你情我願,五小姐覺得你大哥是良人就夠了。”至於國公爺和國公夫人,胳膊擰不過大腿,真爲着女兒好的父母,不會不顧女兒幸福的。

顧越流似懂非懂,夏姜芙沒指望他多明白,“成敗在於細節,你們要好生接待國公府的少爺們,給他們留個好印象。”

“好。”顧越流再次保證。

顧越涵他們也異口同聲答好,夏姜芙這才放了心,眼神重新落到幾個兒子臉上,總覺得他們黑了些,吩咐秋翠把美白膏找出來,挨個挨個替他們洗臉敷臉,幾個兒子最聽她的話,前幾日她忙,沒來得及盯着他們敷臉怕是才曬黑成這樣的。

“敷臉是大事,別以爲底子好就不當回事,這世上,沒有醜男人,只有不修邊幅的懶男人,你們也不想醜吧?”

顧越涵他們斬釘截鐵的搖頭。

“那就記得天天敷臉......”說到這,夏姜芙倒是想起怎麼送禮了,顧泊遠不是認爲她意圖太過明顯嗎,如果來府的小姐們都贈盒胭脂水粉啥的,就夠委婉迂迴了吧,而且國公爺也找不到理由退回來。

這般想着,她喚秋荷進屋,“你看看能不能多制些胭脂水粉,我準備每個小姐都送上一盒......”

人人送一盒,得多少盒,秋荷心裡過了一遍數,如實道,“連夜趕製來得及,但裝胭脂水粉的盒子沒那麼多。”

夏姜芙沉吟,“叫管家找侯爺,侯爺有法子。”

顧越涵他們坐成一排,臉上敷着黑不啦嘰的美白膏,話都不敢說,否則美白膏繃裂,吸收不足,皮膚黑白不均就難看了,他們不刻意追求俊美,但也不會刻意破壞,但聽着夏姜芙的話,明顯要顧泊遠走偏門,結果怕不盡人意。

“娘,您想要裝胭脂水粉的盒子,我出門給您......”顧越涵張着嘴,含糊不清說了句,沒說完就被夏姜芙打斷,“別說話,這事我自有主張。”

只看夏姜芙湊到秋荷耳朵邊說了兩句,秋荷面露難色但也未拒絕,躬身退了出去。

一盞茶的工夫,管家從外邊進來,說事情辦妥了,順便帶了宴客的菜單,夏姜芙看了眼,眉開眼笑道,“好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兒子們,宴會上好好表現。”

作者有話要說:

夏姜芙:“兒媳啊,婆婆爲了光明正大送你盒胭脂水粉,命丫鬟連夜制啊……”

寧五小姐羞澀屈膝:婆婆有心~

夏姜芙樂呵呵搖頭,“只要你能嫁進我家,這點不算什麼……”

忽然,視野裡多出個面色鐵青的鬍鬚男,“要娶我女兒,問過我嗎?”

瞬間,夏姜芙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