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衣裳,寒雲還是如昨天那樣,給了錦繡一件。錦繡估計,可能就是昨天自己交給寒雲的那件,洗淨了又還回來了。
當下也不問,開開心心地拿走了。留下寒雲倒有些不解,那張臉都曬成那樣了,不知道還有啥可開心的。
回到屋裡,洗漱停當。
當然,洗臉的時候很可憐的,碰哪哪兒都疼。這會兒倒羨慕起慕蘭來,如果是慕蘭,一定沒有這麼疼吧。
又打了盆水,就着昏暗的燭光,將藥在臉上厚厚地敷了一層。
涼涼的,好像敷面膜的感覺。真是久違了。
錦繡知道自己睡覺是不太老實的,雖說牀榻上已鋪了席子,可臉上的藥要是蹭在枕上、牀上,那也是挺麻煩的。
拿了一張平常抄詩的宣紙,剪成面膜的樣子,拖了一些邊沿出來,覆蓋在藥膏上面。紙頓時綿軟了,溼溼的,邊沿服貼地貼上了露在外面的肌膚。
累了一天,還沒等到臉上的“中藥面膜”收幹,錦繡就進了夢想。
夢裡,桃花朵朵,柳樹依依,竟都在盛夏相遇。青石橋畔,有人踏馬而回,一襲青衫,長髮飄飄。白馬神駿非凡,追雲逐風,宛若天騎。
“殿下,是您!”錦繡驚喜地望着來人,他翻身下馬,奔向錦繡。
自然是他。還會有誰如此男神?
可是,男神拉住錦繡的手,卻皺眉了:“錦繡,你臉上帶着這個東西作甚?”
元恆伸手去揭錦繡的面紗。
“會嚇死殿下的,不行不行!”
可是慢了,殿下已經動手了。
殿下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你不是錦繡,你是誰?”
嗄…覺得開心
有沒有這麼誇張。我不過就是肌膚起了泡而已,我又不是整容整到爹媽都不認識。
“我是錦繡啊,錦繡啊。”
“你纔不是。錦繡長得很美,怎麼會是你這副模樣?”
“我是曬傷了啊,殿下你仔細看看。寶貨,寶貨,記得不?”
元恆狐疑地望着她:“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呃,玩我啊!
畫面這麼美,情節卻這麼狗血,怎麼回事?
元恆又說:“我送給錦繡一枚琥珀之後,你有嗎?若連珀後都拿不出來,你如何證明自己是錦繡?”
呃,好想罵人!明明告訴過你,珀後被我獻給太后裝乖了,你提這個是神馬意思?
“我獻給太后了啊。”
“我九死一生奪來的寶物,你獻給太后是幾個意思?”
呃,你怎麼會說“幾個意思”,你是哪來?
好混亂。
“反正,如果沒有那麼一天,我擁有珀後也毫無用處。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會將珀後毫髮無傷地奪回來!”
錦繡狠狠地道。
元恆翻身上馬:“那就等你奪回珀後,我再回來見你吧!”白馬無情,絕塵而去。
錦繡氣得對着馬蹄揚起的塵煙跺腳大喊:“殿下,回來!回來!”
“回來!回來!”
她被自己喃喃的呼喊驚醒。
天哪,原來是在做夢。這是什麼奇怪的夢,思春也過了季節吧。對於自己的夢境如此沒有邏輯,錦繡有點憤慨。
不過,夢境似乎也暴露了一些自己的內心。
我對珀後依然耿耿於懷,不是嗎?秦太后,不知你替我保管得如何了,珀後它,安好如舊否?
既然醒了,便想起臉上的“中藥面膜”,依舊涼涼的,讓錦繡懷疑是否加了些薄荷之類的藥材。倒是極舒服的,伸手摸了摸,還是溼溼的,這不科學啊,鎖水功能也太讚了吧。
藥材的香味絲絲縷縷地鑽進她的鼻子。唉,錦繡的鼻子正被藥材包圍呢,何德何能,如此幸福。
摘花瓣的第三日,元琛散學之後又來看望,見到錦繡包起來只露兩隻眼睛的樣子,心疼得不行。
“那御醫靠譜嗎?藥有用嗎?臉上怎樣了能給我瞧瞧嗎?”
錦繡一一答了,卻沒給他瞧受傷的臉。
早上她對着水照過,敷了一晚上,也只是消腫了而已,那些已經曬傷的肌膚,卻不可能這麼快就恢復。臉上紅紅的,甚是可怖,錦繡自己都看不下去,自然不肯讓元琛看。
“錦繡姐姐,如今你成了一個香人了。”
“香人?”錦繡不解其意,難道以前我是個臭人?
“遠遠地就聞到你身上濃郁的花香。眼下靠近了,又聞到淡淡的藥香。真是好聞極了,真正是個香人。”
好吧,差事雖苦,好歹也算有收穫,從此是不是就要變成香妃涼涼?
不,我纔不會當勞什子涼涼。往後混得好,若元恆登基,我可以求一個香香公主的美名。哈哈,想得好美。
錦繡自娛自樂着,又與元琛閒聊了幾句。
元琛是戀戀不捨地離開的。沒辦法,他也有很多身不由己,再不顧流言,也不敢過份。
錦繡好好思考了昨晚上的夢,覺得這個夢對自己是一個警醒: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這三日,紫薇都搖過了,搖完也挑撿完,可以隔兩日,等新一批花瓣成熟之後再來搖。錦繡的目標,盯上了宮牆邊的芍藥。
芍藥生得矮,一叢一叢的,不如紫薇那麼好搖。錦繡細細觀察了幾株,倒是時機不錯,便將牀單抖一抖,鋪到芍藥叢裡去。
這個可鋪得辛苦啊,芍藥叢不像紫薇樹下那樣寬敞,全是犄角旮旯的地方。錦繡蹲下,將牀單沿着芍藥株根部,好好地圍上去,確保一下子搖到位,不要浪費了花瓣。
突然,手指觸到一個涼涼的,硬硬的東西。
一愣,又只當是花叢下的石塊瓦礫,當下也沒細看,將牀單鋪了上去。
仔細鋪的時候,手指又觸了一下,還是那樣涼涼的。可是不對,這涼意,似乎並不像是瓦礫的觸感。
揭開牀單一看,泥土下,露出一段潔白。 щщщ ◆тTk an ◆¢O
分明是玉!
趕緊撥開周遭的泥土,果然是一塊方方正正的美玉,埋得並不深,就在泥土表面,顯然並不是刻意埋藏,而是不小心掉落。
撿起美玉,正欲用牀單擦乾淨瞧個究竟,卻見美玉上沾着一道乾涸的紅色。
是血跡!
錦繡的心突地猛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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