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夜沉默了很久，眼睛一直望着慕夜離開的那個方向，眼瞳之中只有前方營帳的一小個亮光。
如果被抓住會怎樣？
按照軍令，當處死……
小靈……她應該不會有事的！
我怎麼了？我應該相信她纔是啊？
慕夜依舊望着前方。甁心靜靜地候在一旁。
還是午夜的天，漆黑一片，有一小線天緩緩變成紫色。不久，火紅色的霞在天空上重重地抹上一筆色彩，曦日從遙遠的地方冒出半張臉，血色，不刺眼。
地上的影子在漸漸移動。由倒立的，變成小小的一個黑圓。
四周一片死寂，沒有昆蟲敢放聲鳴叫。所有生靈都知道，在遙遠的地方，有一批可怕的東西，會吞噬一切。
慕夜至始至終都保持着這個站姿。他背靠一棵樹，手已經捂暖了一層樹皮，現在還熱着。
“慕夜……”甁心已經把裝備整理了一遍，見慕靈還沒來，不忍慕夜在這樣站下去，於是張口輕聲說。
“哥！”踏踏的腳步聲有遠而近，“呼，呼……我回來啦！”
慕靈的身影一下子出現在兩人面前。只見她揹着一個大得可怕的揹包，裡面塞滿了東西，看上去很重。
慕靈一來到兩人面前，一邊喘氣一邊說：“快，快……走，呼，後面，後面，呼，可能會有人跟着呢。”
“有人跟這麼？”慕夜心想，往那邊瞅了好幾眼，心裡一邊驚喜着慕靈的迴歸，一邊擔憂着後面的追兵。
甁心果斷背上自己的揹包，左手拿另一個，右手拿慕夜的揹包，道：“走。”
慕夜從慕靈身上拿下那個巨大又笨重的揹包來，接着橫抱起慕靈，差點崴了腳，真……重啊、
甁心看一眼慕夜吃力的樣子，想了想，想慕夜伸出手，示意可以把揹包也給她。
慕靈氣喘吁吁，咬着牙，根本說不出話來。
慕夜看了看甁心拿着三個鼓鼓的書包，搖搖頭，示意不用，他堅持一會好了。
甁心嘆了一口氣，轉頭，繼續帶路跑，不再要求幫忙。
慕夜看着前面輕盈的身影，咬着牙跑。他看甁心似乎吃的消的樣子，心裡很後悔爲什麼不讓她分擔一點，累的要嗆。
慕夜現在只剩下一股意識，一個勁地要跟着甁心，跟着，不要停下！
跑了三十分鐘，甁心突然停下了。她道：“沒跟過來了。算了，休息下吧。”
慕夜看她一聽，也無力地停了下來，把慕靈和揹包放下。他感覺腹部有兩塊肌肉非常疼，兩條腿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腳在發熱、抽筋，就像有東西在一點一點地把他的血液從腳底抽走。
甁心也是有些氣喘。在這次瘋狂奔跑中最安全最舒適的要數慕靈了，她單手撐着頭，眼神空洞地望着哪裡。
過了好久，慕夜的四肢就開始脹痛，抽搐起來。無奈，他也只得倒坐下在滿是泥濘的地上，忍受着一陣又一陣的疼痛，卻不說話。
甁心看了一眼兩人，尋了一處乾淨的地方，把揹包放下，接着開始東張西望起來。終於，她似乎是確定了這邊還是安全的，那些人也不會追過來，於是就對慕夜道:“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折些樹枝過來。”
慕夜胸膛劇烈地起伏，他知道這是供氧不足的後果，他儘量地呼吸空氣。他簡直沒有力氣去回答甁心的話，甁心看了一眼慕夜，嘆息一聲，走開了。
過了好一陣子，慕夜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身體，心跳卻感覺能在咽喉處感覺到。
“呃——”他爬起來，卻被四肢些許痠痛給刺到。因爲沒有人，他就沒憋住，喊了出來。他就這樣，背靠着樹幹，坐了起來。
慕靈她似乎也有所恢復，她回過神來，跑到慕夜跟前，扶起自家老哥，接着在自己的揹包裡面拿了一袋水出來。
慕夜嘴乾得很。沒多想，一隻手拿過來，擰開蓋子，咕嚕咕嚕，一瓶水就這麼消失了。慕夜按照以前的習慣，想把水瓶隨手一扔，慕靈卻把瓶子拿回過來，收好。
“做什麼，拿着多……重啊。”慕夜說道。
慕靈搖搖頭，眼神開始有了往常極少出現的認真。她道：“我帶了很少水啊。到時候有必要，我們還得就地取材，因爲沒有別的盛水物了，這些都要收集好啊。”
慕夜老懷大慰：“唉。咱家妮子終於長大了啊。”
慕靈嘆了一口氣，接着摸了摸慕夜額頭，才道：“老哥。不是我長大了，而是我們兩個都是2比，如果我不幫你注意點，那咱們怎麼過啊。”
慕夜一愣。接着他又笑了，小靈終於有照顧自己的心思了啊，真好。
“哈，”慕夜說，“妮子長大了。”
“咳咳！”甁心咳嗽兩聲，走了回來。手裡面拿着一些有點溼潤的樹枝。她無奈地道：“這附近沒有幹樹枝……湊合着吧。不過這玩意燒起來可是很大煙的，悠着點。”
慕靈看了看這堆東西，搖搖頭：“不，不能燒這個。這個簡直可以當***用。後面也許還有人跟着我啊。”
甁心沒有說話。現在食物那麼緊缺，慕靈還偷了這麼多，這一帶一定會有人搜尋。如果就這麼輕易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還不是可笑的自投羅網？
所以她理解慕靈，只是強調：“是不能燒，我知道。可是這附近只有這個。如果不燒，晚上會很冷。但是如果用它……也不行。我懶得想，帶回來，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慕夜懶得想這些，在自己揹包裡翻出昨晚特意剩下的乾糧，匆匆咀嚼，接着站起來，活動活動四肢。
甁心見沒人回答，只得去到慕夜旁邊翻着自己的揹包，拿出食物，索然無味地吃掉。慕靈似乎不想吃東西，她只是喝了一點水。
一瞬間，甁心突然很想離開這支隊伍。在這個隊伍裡，除了慕夜，幾乎沒有人關心她。她僅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她沒有家了，呆在這裡一樣，回到那所謂的部隊也一樣啊？
可是很快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找了快乾淨的地方，裝睡，可是裝着裝着，就真的睡着了。
睡眼惺忪中，她模糊看到了慕夜給她蓋上了什麼。她微弱地說了聲“謝謝”，接着又側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