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曾經,我以爲自己是世界的主角

卻是青陽道的那些真正的人物,都是不甘心,不願忍受屈辱,陪着大聖賢師自殺了。留下來的大多數都是些平庸之輩!

這也好,就好像摘取玫瑰花,大聖賢師已經幫着把所有的尖刺都已經給去掉了。

範易嘴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來:“給郢昌報信,就說我已經光復洛城。請朝廷遷都而回!進城……”

最後一句,卻是發下命令,大軍轟然,向着洛城而去。

範易拿下洛城的消息震動天下,雖然這一次範易起兵北伐,號稱百萬,早已經讓天下各處騷動不安。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不過短短兩個月不到功夫,那盛極一時,佔據中青二州屹立天下達二十年的青陽道,居然就這麼輕易的就被範易攻下。

消息傳回江左,一路露布報捷,所過之處,當真是移民灑淚。無數歲數大些的,當年從江右逃亡而來的百姓哭倒在地:“不意今生還有回返故鄉之機……”

“江左雖然好,不比中州好,父母墳塋在茲……”

“世子當真是天縱之才!”

種種歡呼,爆竹鳴響之中。郢昌行在的皇宮之中,鐘聲連綿響徹不絕。

大將軍府邸深處,範家老爺子聽聞這般消息。手中的花剪掉落在地,仰天哈哈大笑三聲。

“給我上酒來,我要痛飲三杯!”

“是!”

奴僕們不敢阻攔,急忙奉上美酒,小菜。雖然急切了一些,不能立刻準備酒宴。但是隨便準備幾個點心小菜,對於大將軍府來說,就算不得什麼了!

如今這大將軍府,除了名義上之外,就和皇宮再無區別。

總之,範家老爺子卻沒有動這些小菜。只是揭開酒壺就那麼仰頭灌了下去。

“痛快,痛快……”

說着,酒壺跌落地上,整個人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滋味難明的範貞得到父親喜極而死的消息之後,出乎意外的沒有責罰那些下人奴僕。只是十分落寞的揮揮手,仰頭望着天空。說出了一句讓其他人莫名其妙的話來:“曾經我以爲自己是世界的主角,只是後來我才知道,我根本不是……哈哈哈哈……”

爲王前驅啊!

雖然當初和地神君定計的時候,就有着這種覺悟。甚至歡喜之極!範家也有機會君臨天下了。

但是掌握大權如此之久了,心理自然有着變化。男兒功業啊!

這平定天下的事情,爲什麼不是我親手所爲?

看起來,我還是比他不過。

範貞徐徐的呼出一口氣來,下令道:“請陛下奉宗廟,移駕回洛城……”

“大將軍,如此太過草率了吧?洛城剛剛拿下,局勢不穩,而且……”

話都沒有說完,就被範貞打斷,他淡淡的說着:“我自然知道,不過投石問路耳……看看這個時候,還有那些人敢反對我範家……”

這話說的就讓人心領神會,不是說反對這個提議,而是憑着範家如此威勢,還有沒有那些鐵桿的保皇派反對範家?

這大約就是範家君臨天下之前,最後一次清洗了吧?

“砰……廢物,蠢材……,全都是廢物……”

冥澤王庭之中,黑狼王正在大發雷霆。金盃砸在了某個倒黴的將領臉上。

黑狼王親自所用的金盃,貨真價實,足有一斤來重,頓時砸的這倒黴貨頭破血流。

然而這傢伙跪在地上,連動也都不敢動,承受這黑狼王的雷霆之怒。

“青陽道是廢物,你們是也是廢物。居然被嚇的一支箭都沒有射出去,就那麼狼狽的逃了回來……簡直丟盡了我們巫人的臉面!

還有那青陽道,什麼大聖賢師,通通都是無用的廢物。十萬大軍,打了一仗,居然就那麼投降了……”

黑狼王自然有理由生氣,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不只是中土之民才懂。

原本派出兩萬騎兵過去援助青陽道,就沒有打什麼好主意。

原本就是希望青陽道和範易之間打的越慘烈越好,最好就是兩敗俱傷……然後西靈的鐵騎就可以衝出天禁關……

最不濟,也要大大消耗範易的實力……

然而,他打的好好的算盤,原本以爲十拿九穩的事情。就徹底的傻眼,幾乎是在一夜之間,青陽道就那麼投降了。

而他派去的兩萬騎兵,幾乎就是去旅遊了一圈,就倉惶的跑了回來,一副嚇破了膽子的模樣。

這一切,無不讓黑狼王的肺都快要氣炸了!

“大汗,這也怨不得我們。實在是那些南蠻子太駭人了……”跪在這倒黴貨旁邊的一個將領指手畫腳的說着。

他們都是當初帶兵去支援青陽道,結果一戰沒有打,就那麼逃回秦州的西靈將領。

“他們能夠發出無數多的石頭,甚至比金狼王麾下的那些投石機還要厲害……”

“他們還能夠射出無數利箭,如同下雨一樣的密集,根本不帶着一絲停頓。”

這般越是解釋,越說。黑狼王就越是惱火,罵道:“夠了,都給我滾……”

兩個西靈將領倉惶而逃,狼狽的逃出王帳之中,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的狼狽。

隱隱約約的聽見王帳之中,傳來黑狼王的聲音:“那個範易現在攻下了洛城,又大敗了北方巫人。除了靈秦二州之外,幾乎就要統一整個中土。各位,我等又該如何應對?”

“大汗,當務之急,就是要把北方巫人拿下來!”一個西靈將領站了起來,說着:“最起碼不能讓他們被那些南蠻子給打敗了……”

黑狼王精神一振,這話言之有理。再讓範易拿下燕州的話,那麼中土差不多就要統一了。而他們所剩下的敵人,也就只剩下了西靈。

這等事情,萬萬不能發生!

雖然靈秦二州距離燕州的距離不近,中間夾了中州。但是在中土之外的草原上,也同樣有着聯繫。

不久之前,西靈鐵騎就在草原上的大青山一帶,大敗了北燕的大軍,讓其五萬騎兵全軍覆沒。

這讓黑狼王十分清楚這些北方巫人的戰鬥力,簡直和他們西方巫人在幾十年前差不多。幾乎就沒有重騎,盡數都是輕騎兵。

而且指揮,戰術等等方面都太過落伍。根本不能和縱橫天下的西方巫人相提並論。

如果範易大軍真的如此之強的話,那麼這些北方巫人在範易手下,根本撐不了多久。

一想到這裡,黑狼王就下定決心:“把剛纔那兩個蠢貨叫回來,給他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去燕州去。無論如何,不能夠讓範易拿下燕州!”

。。。。。。。。。。。

地神君這個時候,就在幽都之中行走着。識海之中,甚至傳來浪濤生滅之聲。

識海之中的神池,就已經接近了一百五十丈,看起來就好像巨大的池塘。而且其中神力,就已經滿了大半。

這超過一百丈,就已經達到了金色神力的極限。達到這一百五十丈,比起方相氏這種老牌大神,也都不差了。

天下九州,現在已經差不多有着一半人口再供奉地神君。有着朝廷官府強自推行,這信仰所傳播的速度就快的不可思議。

便算是這其中大部分都是淺信徒,但是就已經足夠了。單純的香火願力,地神君甚至超過了五方帝君這個級數。

但是,現在看起來,量變沒有可能引發質變。就算堆積再多的神力,也沒有可能突破淡青色的神力。這纔是真正的天神。

而金色神力再厲害,也不過就只是地祇而已。這是天和地的區別。

套用另外一個世界的話,不成天神,終究爲螻蟻!

黎明前的寒冷夜幕之中,閒餘族的戰士們就開始出動。迎着曙光,他們上馬,集合,八千大軍牽着馬匹,肅立着,等待着薩滿的降臨。

身材矮小的薩滿舉着法杖緩緩的走了過了,用法杖指着大軍,喝道:“神靈正在看着你們,所有殺敵敵人的勇士,都會受到神靈的賜福。所有戰死的勇士,都會回到神靈的身邊。那裡有十二個美麗的處女,數不盡的金銀珠寶,美食,綢緞,等着你們……”

就在這刻,一道光芒就靈在半空之中。顯現出了一處無比美妙的所在,那是無盡龐大的宮殿。到處都是奢侈的大理石地板,處處盪漾着清水的游泳池,散落鋪墊着的名貴地毯,各種新鮮昂貴水果。還有那些只穿着輕紗,身形若隱若現的美麗少女……

這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層霧氣一樣,看不真切。但是更是增加了無數的美好。

薩滿用着法杖指着此處,喝道:“看到沒有,這裡就是地神君的國度。只有最英勇的戰士們纔可以享受到這些……”

話都沒有說完,這些閒餘族的戰士們口中已經發出瘋狂的怪叫聲來。

如果死亡之後,生活的會富比王侯。那麼死亡又有什麼可怕的?

人們害怕的只是未知!不知道死亡之後,自己到底會如何,是不是會一無所有?這纔是人們所真正最爲害怕的。

若是知道,死後會比生前的辛苦強出幾百倍來,那麼再無人會害怕死亡,甚至嚮往死亡。

這一刻,就是如此!

“戰死,戰死,戰死!”這些閒餘族的戰士們瘋狂的喝着。就連薩滿都有些吃驚。

地神君滿意的看着一切,一股扭曲的狂暴軍氣就那麼升了起來。比普通的軍氣都要強出十多倍來。

西靈的援兵就要到了,地神君可沒有準備打算,讓他們插手燕州之中。

那些西方巫族的援軍,應該快趕到幽都了吧?

西靈人不可能從中青二州通過,那麼只能繞過沙漠和草原,渡過大河和大青山,才能夠來到這幽州附近。

。。。。。。。。。。。。

洛城皇宮,經過大虞五百年的經營,雖然當年經歷兵火,燒燬了一些。但是現在依舊金碧輝煌,彷佛一個絕世佳人,雖然換了主人,但是卻絲毫無損其顏色。

當初青陽道曾經想過放火燒燬這片宮殿,但是最終沒有實施。

歷代新朝建立,大多都會毀了舊朝宮殿,重新建築。

就好像另外一個世界,新任的領導上任,不願意去住上一任犯事的領導的辦公室一樣。

範易卻沒有這個打算,甚至根本不準備日後在洛城定都。

洛城雖然爲天下腹心,可以說是整個中土的核心地帶。在太平無事的時候,足以輻射四面八方,統治龐大的帝國。

但是一旦有事,卻是無險可守,處於四戰之地。非是立都的好地方!

自古帝王所居,就要在山川險峻的形勝之地。更是要在出駿馬強兵的北地。

不論是燕州,還是在秦州的鹹安定都,都要比在這洛城要好。

不過各有利弊,一時間範易也還沒有徹底的決定下來!

這事情,雖然不急。但是卻要提上議事日程了。

李奇方面傳來消息,青陽道投降之後,整個燕州震動,各處城池更是望風而降。

如今,範易所剩下的大敵就只剩下青陽道,還有就是內部……

這光復舊都之後,這天下也該換家主人了!

名不正則言不順啊!

恢復洛城,以如此之功績,所得的人心氣運,卻也足夠支持這個了。

江左那邊傳來消息,範家在得知範易恢復洛城之後,含笑九泉。

但是範貞所來的私信之中卻提到,那位老爺子卻是不願意成爲改朝換代的障礙……

範家一輩子爲大虞的臣子,不會參與這種謀逆之事。這般事情,就是兒孫輩自己所爲了!

這是名分上的事情,但是這般事情,道法現世,名分就代表了氣運啊!

若是有着謀逆的名聲,新朝就要永遠欠着大虞氣運。日後新朝就還要源源不斷的供給氣運給其……

這就好像另外一個世界的大宋,陳橋兵變,善待柴家。如此,就要供給着柴家氣運。從這方面來看,這也是大宋爲什麼始終強大不起來的原因之一。

一個朝廷要供給兩個龍庭的氣運……

雖然範易起家借用着大虞的龍氣,但是這些年來還的已經夠多了。卻是不願意,讓其成爲一個腫瘤一樣附在自家新朝身上,繼續吸取氣運。

或者說,吸取也可以。但是有着限度,頂多也就是一個王侯的氣運,再多就不可能了!

大虞龍庭在這個時候,幾乎就已經躲過了傾覆之禍。這其中,就知道吸取了多少江左氣運。

若非範家發跡迅速,乘着銳氣,如此之快的戰勝攻取。只要多蹉跎幾年,銳氣一失,又有如此累贅,日後就再難以成就大事了!

這些事情,都在範易心中考量着。

大虞的宮殿如同秦漢時候一般,都是建築在高臺之上,檐瓦低垂,肅穆莊嚴,顯得特別有氣勢。

那就清代將紫禁城給塗抹成那般大紅大黃的顏色,看起來要舒服的太多。

只是這洛城宮殿之中,已經沒有了太監。昔日大虞朝廷逃亡江左之後,留下來的那些低級太監盡數被青陽道斬殺。

在他們宣傳之中,這些太監就和妖魔鬼怪差不多,是天下大亂的罪魁禍首。

因此,後來這二十年間,雖然佔據了這一片建築,但是顯然,青陽道再沒有用過太監。

這刻行走在這一片宮殿羣落之中,就能夠見着細微之處,透露出些許荒涼味道來。

石板縫隙,就長着雜草,有些偏僻一些的宮殿上面,就有着鳥雀做窩。

大隊的侍衛們分散在左右,護衛着範易前行。雖然青陽道已經投降,但是此處不久前還是敵佔區,再多謹慎也不會嫌多。

範易並沒有太多逛逛這宮殿的興趣,而是帶着護衛前往了大虞宗廟所在。

只是這地方是青陽道第一個所搗毀的地方,青陽道爲一神教派。不準信奉其他的神靈,這其中就包含鬼神。這宗廟鬼神,自然也是要搗毀的。

見到這麼一幕,範易摸摸下巴。露出一個頗爲感興趣的神色。現在他的下頜之上已經長出了短鬚,看起來就平添了幾分成熟威嚴。

“世子,可是要修復朝廷宗廟?”範敬誤會了,問着。

範易冷冷看了這廝一眼,淡淡的說道:“宗廟是天家之事,與我等人臣何干?”

這一句話就讓那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的範敬,頓時冷汗打溼了後背。囁嚅着再不敢言語。

自從上次帶兵血洗了郢昌,殺了幾十家的朝廷重臣之後。這位範敬所料想的飛黃騰達,並沒有到來。

不僅被剝奪了兵權,又被送到了範易的身邊來。原本高高興興的以爲能夠帶領大軍,建功立業,卻沒有想到,範易只是把他當成了親兵使喚。

事實上,在範易目光之中看來。這人不僅那絲龍氣已經被被消磨掉,頂上更是煞氣繚繞,血光矇蔽。若是真的派着這廝上戰場的話,恐怕就要死定了。

這種事情,範易卻不會幹的。好歹範易也爲他父子立下了大功,既然龍氣已經消磨掉了。那麼以後只要不給其掌權的機會,最後封個侯爵之類的,還是有着的。

卸磨殺驢的事情,雖然有些上位者喜歡去做,但是未免就有些太傷人主之德!

就好像另外一個世界的什麼經之中,那個什麼大衛王爲了奪取下屬的妻子,將其暗算在站住之中。

這種事情,絕對非人主所應該爲之!無怪乎其族神發怒。

這古今中外的道理,都有着相同之處。

在範易看來,既然已經沒有了威脅。又立下過功勞,日後一個封侯,就足以酬功了。

但是前一段時間的表現,就證明了其人的心性如何。這種心性之輩,自然不能讓其掌權。

說白了,還是因爲此人是範家之人。若是不姓範,那還好說,一個絕佳的錦衣衛統領。或者說留在身邊處理陰私秘事,但是既然姓範,這種事情就絕對不能交到他手中去。

有着這個姓氏,出自於範家。不管是不是疏宗,但是就是宗譜之中記載的正式家族成員。日後的皇族。

有着皇族的名義,再掌握情報系統。範家父子在的話還好說,但是範家父子如果不在。有着名義,再掌握這種權力,那就太過危險了……

又不是找不到人做,何必要用此人?一切自然是防微杜漸的好。

雖然有着自信,但是想想後周世宗柴榮,天縱之才,卻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家英年早逝。留下孤兒寡母,爲人奪取社稷。

“是我魔障了!”範敬勉強笑着。自家真是問了一句最蠢不過的話。現在立着範家自家的宗廟都來不及,居然想去修復大虞的宗廟,那真是愚不可及了。

範易淡淡一笑,倒還真不是這麼一回事。範易氣量還不至於如此狹窄。

關鍵的問題在於氣運,在於位置。修復宗廟,大虞龍庭迴歸主持龍脈。

那麼日後置新朝龍庭於何處?若是其他改朝換代,自然是毫不留情的攻殺。甚至前朝會主動退讓。

但是範家歷代爲大虞臣子,起家又借過大虞氣運。這就不好處置了!

雖然日後也不是不能解決,只是何必當初要給自己找這種麻煩呢?

原本以爲宗廟還在,範易還準備施展一點手段。但是既然被搗毀了,那麼就省下不少事來了。

“安北將軍求見!”有人稟報着。雖然知道範易有着重要的事情,不想被打擾。但是安北將軍求見,卻不能不報。

誰讓安北將軍不只是朝廷重臣,手握重兵。是楚王最爲親信的屬下。更是眼前世子的老丈人,自幼養育世子長大。

這那一層關係,都極其重大。根本不是區區一個護衛敢攔住不報的。

“哦!安北將軍來了,我去迎接……”話音剛剛落下。就聽見一聲長笑,安北將軍虞書已經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隨着範易進入洛城,青陽道徹底投降,虞書自然接受了青陽道的降軍,進入洛城之中。

“阿易,世子……想不到你真的收復了洛城了……我都還以爲這一輩子,再無機會踏入洛城了……”

範易露出一絲笑容來:“我還有事情要辦,安北將軍既然來了。就和我一起來吧!”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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