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院修養這幾天,除了我姐照顧我幾次倒還真沒什麼人來探視,自然我引產的事情雖然鬧的挺大,可林家最起碼還有點良心沒有鬧到我父母面前。
林安航的母親那天氣昏過去後,也沒有什麼精力跑到我父母面前去鬧。
雖然我和林安航她媽在醫院比鄰而居,他也沒有來看過我,我也沒有過去看過他,我記得自己曾經很久以前問過林安航的一個問題。
那很多年前我在醫院出院後,我問他我說,“當時我摔下去的時候,你在哪裡?”
林安航那時候正收拾房間,我躺在沙發上吃着西瓜,他沒有回頭看我,說話也是毫無異樣,只是回答的有些遲鈍,我猜他應該是沒想好說辭。
他說我當時你喝醉後摔下去還是蘇茜發現的,等他發現的時候,醫院已經來接人,他也喝了酒,也不記得是怎麼一回事了。
我聽了那話也沒有多疑,他是我最相信的人,我沒道理去懷疑他,自己快快樂樂坐在沙發上啃西瓜,啃完就打電話說等我好了,要蘇茜帶我去逛街,她知道很多地方的衣服風格和我挺接近的。
於是這件事情一下就被我擱淺了五年,五年再次去回想,覺得時光荏苒,他們當初的欺騙猶如指尖沾染的西瓜汁水一般,水一衝就忘記了很久很久。
重拾只不過是讓我明白一個道理而已,赤裸裸相信一個人,你是拿自己全部信任去賭,特別是去相信一個男人。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像當初那樣很傻很天真去相信任何一個人,林安航是唯一的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畢竟這個世界最不會傷害自己,騙自己的只有自己。
明白了這些,又忽然間看透了這個世界,所有恩怨情仇就像金庸老師裡面經常寫的,淹沒在滔滔紅塵裡。
於是下午我在病房裡面提了一籃不知道誰送的水果,去了對面病房。
我進去的時候林安航正好拿着熱水瓶出來,與門口的我撞個正好,我笑的毫無異樣對他打招呼,他看了我一眼,大概是爲了那天推我一把差點要了我命那件事情而愧疚着。
倒也不是平時凶神惡煞的模樣,我笑的有點無恥的說,“我能進去看你媽嗎?”
林安航提着熱水壺的手換了一隻手,他往病房裡看了一眼說,“你身體也纔剛好,去病房躺着吧。”
我自然知道林安航的推辭,她媽估計現在連掐死我的心都有了,我便也不自討沒趣,將水果籃遞給他說,“既然這樣,你就幫我拿進去,幫我說句對不起。”
林安航沒有接,我直接抓起他手塞到他手裡。
不過最後他還是提着籃子轉身去了病房,我站在外面正等着他出來,大概三分鐘,林安航再度出來,見我正背靠着牆壁站在那裡看着對面正撲騰不止的小飛蛾。
他有些驚訝的說,“你怎麼還沒走。”
我站直身體,面對着他,望着那張臉,深吸了一口氣,“林安航,我們離婚吧。”
他臉上的驚訝還來不得收回,正表情怪異掛在臉上,特別僵硬,像是被車輪碾過一樣。
我笑了笑,說,“你那是什麼表情,咱們離婚不是時間問題嗎?我可沒跟你開玩笑,這一場夢做了這麼久,是該醒了,我發現自己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喜歡你,所以你也不要覺得是你負了我,在這場婚姻裡,我們不過是一個平手。”
說這一段話的時候,我一直是面對微笑看向他,我覺得我們之間吵了這麼久,分手之際就當做是爲了這一段殘破不堪的婚姻親手畫上一個圓滿。
他牽強扯了扯嘴脣,那驚訝的表情終於被他收了回去,他臉上同樣帶着笑,說着,“你想好了?”
我鄭重點點頭,然後伸出手輕輕拂在他側臉,我說,“安航,有多少次我都想告訴你,假如你騙了我,我也不會相信,因爲你怎麼會騙我,你是我丈夫,是我在婚禮上和神父見證下,說要先付扶持到老,無論平窮疾病都不能讓我們彼此放開手的人,我卻沒想到,平窮,疾病都沒讓我們放開彼此的手,最後卻是因爲一個人的插入,就那樣脆生生的走了一段路程,你有多愛蘇茜我不知道,但我只想告訴你,我曾今比蘇茜沒少愛你,可是你不稀罕我的喜歡,自然我也不必要舔着臉去求你的喜歡,以後好好過日子。”
我將手從他臉上放了下來,對他微微一笑,就像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我紅着臉,聲音好小好小,小到像是怕驚醒他一般。
這場夢一夢五年。
他嘴上的笑同樣沒有停,他說,“會的,你也一樣。”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有水光閃了閃,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不過最起碼我們都是在笑的,笑着分手,總比哭着走好。
他說,“宋文靜,我沒想到你說的那樣灑脫。”
我說,“我昏迷的這幾天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他表情一僵,我繼續笑了笑,“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如果當初我沒有纏着你去參加蘇茜的生日會,事情會不會不同了。”
他遲疑了一下,問,“你...知道了?”
我點點頭,“知道啊。”
之後我們誰都沒說話,他沉默了很久,終於呼出一口氣,說了一句,“那時候我覺得欺騙你是對你好。”
我說,“是啊,至少現在去想那些事情,沒有那種疼痛感。”
於是我們對話終止這裡,因爲林母在病房裡喚他,林安航匆匆說了一句再見,便轉身入了病房,他將門關注那一刻,帶動着風。
我站在那裡直到門完全合上,轉身同樣入了房。
我在醫院修養了一個星期,因爲我姐也沒有時間來照顧我,我媽病情又反反覆覆,便提前出院了。
出院的時候曾在一家書店遇見蘇茜,她徘徊在一排嬰幼兒書架前,我站在外面看見她伸出手在那些映着嬰兒笑臉的書上停了停,之後放下手走向了雜誌區。
她隨便拿了幾本雜誌,付完款出來的時候看見我站在門口,她腳步一停頓,不過很快就若無其事從我身邊別了過去。
這樣似乎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