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生下來就白的嗎？”任繁花淡定的無視了眉相的一臉鄙夷，該說的繼續說。誰告訴你任繁花是結巴就結巴一輩子的？今非昔比！“眉丞相是生下來就會說話，會寫字，會輔助陛下和娘娘管理這天下？繁花一年半之前都是結巴又如何，人一生在世的才學明智，並非天生註定。”
“所以我叫你別說，你不就是怕任繁花記恨眉沁玥和任白雪兩個姐姐欺負人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落井下石，皇后乾的。皇后悠然的坐在了皇帝邊上，美目中眼神如刀，削了想抗議的眉相一個凌遲。“繁花，你只管說。”
“是，娘娘。繁花覺得，*並非是毒死楊家姐姐的毒。*服下之後必有四個時辰才致命，期間會腹瀉的非常厲害，可是楊家的丫頭無論回答幾次供詞裡都沒有這條。所以說，那*毒的杯子是僞造的，何人所爲不得而知。
“又有古語言：可憐天下父母心。楊尚書爲了楊公子差點徇私，定是對女兒也寵到了極致。自家老爺寵愛小姐，楊府中定是人人都將小姐視爲掌上珠。又兼之楊小姐即將與大殿下成婚，這絕非楊府中人所爲。
“此事，首先是個陰謀。
“於是可憐的，陰謀的話，眉家姐姐正好不識毒魚，只道是鮮美奇珍便邀未來妯娌以及閨中好友共享，正好背了黑鍋。那日宴席，娘娘賜宴中有魚，繁花無禮偷窺了所有小姐們吃魚的方式，唯獨眉家姐姐有撕掉魚皮的癖好。”
任繁花說到一半停了停，看了眼情況。皇帝依舊淡定，彷彿他什麼都沒有看見似的。皇后的眼神不斷的在三個臣子身上瞟來瞟去。楊尚書一臉都是沉痛，眉相冷汗直冒這會消停了，奢七諦和皇帝一起淡定。
“那是隻有皮和血、內臟有毒的河魨，恰好眉姐姐有不吃魚皮的怪癖，躲過了一劫。繁花以爲，奢大人與此事毫無相干，而眉沁玥也實屬僥倖，兇手，是送與眉丞相您河魨的人。”
“不可能！”眉丞相剛紅潤了點的臉色又白了。“那是範家所贈……任繁花！你是污衊二殿下的未婚妻，範家孫小姐！”
二殿下是圓是扁任繁花一點概念都沒有，絕對是個萬年醬油，萬年醬油的未婚妻……那是神馬？
“丞相可是說知更？”皇后皺了眉，那個範家其實是她的義父家。其實很多人都知道，偏偏就是任繁花一介屁民不知道——皇后姓白，但是是父母早亡義父養大的，就是那個範姓的家主。“那個丫頭原來與眉沁玥有來往，倒是有心啊。”
“繁花只是說推測。”任繁花趕緊軟了立場，雖然不懂什麼情況，但是皇后好像不高興。難道隨便一扯就給扯到了皇后傳說中的孃家？任繁花的概念裡覺得不可能，皇后沒有任何孃家人在朝，朝廷就是地方官裡都是姓白的沒有。“若繁花頂撞，請娘娘恕罪。”
“你無罪，有罪的是她範知更。”皇后咬牙了起來，想想宮裡死掉的楊妃祁妃，和那個範知更應該沒有關係，卻也說不準。範知更被牽扯進來了，肯定不是完全無辜；而眉沁玥也未必無罪，她始終嫌疑最大。“陛下，妾身不記得義父家是搬哪去了，您讓給查查？”
“好啊。”
任繁花差點吐血——什麼狀況？真的是皇后孃家的事情啊！而且不止是皇后孃家，皇后還故意撒嬌求皇帝，擺明了這事情和自己無關，那就是說真的有可能是皇后孃家起火了。如果真的查，誰知道皇后是真要劃清界限還是警告某些人才裝作不知？
皇后在這時候說的她義父。任繁花當然聯想到皇后之前提的範知更，這是她那個天然呆腦袋第一次靈光的像個宮鬥高手。
而皇帝居然淡定的應了……
“娘娘，這……老臣如何能送女兒……上路啊！”楊尚書哽咽，看來是不滿意眉沁玥無罪的說法，但是再掐不動眉相。“任繁花只是個黃毛丫頭，她說的，老臣不能引以爲信啊！”
“既然楊大人不能相信繁花，那麼一查範氏如何。”
“好啊，正好從本宮身上查起。”任繁花想等的一鼓作氣沒有等到，皇后是不陰不陽的一聲，眼睛半眯了起來，眼尾刀鋒一樣的挑起危機。她這一下殺氣來的明顯，就是任繁花沒有宮鬥實戰經驗也感覺到了背脊的森冷。
任繁花自知失言，但是不知道怎麼挽救。自家老大相當安靜，知道不是他給她出頭的時候，任繁花就沒有人救她了。只能夠自救，看運氣外掛吧。“確實如此，娘娘代陛下治理天下，功高非常人所及。樹大招風，繁花憂心娘娘爲人算計，理應從娘娘身邊查起順藤摸瓜……”
“扯吧，小姑娘說的比唱的好聽。”皇后的語氣任繁花一時沒有把握好——她聽起來是消氣了，但是任繁花以爲是怒極反笑之前的和悅，而實際上那是長輩對小輩無可奈何的口氣。“範知更，其實是本宮的外甥女，半年前對澈一見鍾情，本宮雖然與澈的生母淑妃不和，卻也攔不住小兒女。而澈幼年犯重罪，此生做不得王爺。是故，她以平民身份許了澈的。”
重罪到皇子不能做王爺？任繁花一驚，難怪二殿下比刻意隱藏自己的大殿下還默默無聞，可是是什麼樣的罪有那麼重？殺了皇儲不成？不可能，皇帝總共九個孩子每個都好好的活着在啊。而且皇子互相殘殺不是正常的嗎？
任繁花倒不是不知死活，只是死活不由自己的時候就懶得去想了，相反好奇心佔上風，如果不是已經說錯了話，恐怕她就要直接問出來是什麼樣的罪了。
“那麼臣請命徹查範氏知更。”某少年突然哪壺不開提哪壺。
任繁花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秒殺了奢七諦。哪壺不開提哪壺，根本就是自己要尋死，如果皇帝答應了怎麼辦？拆自家靠山孃家？任繁花覺得自己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不行，這後宮妃子唯一的霸王股只是皇后，其他妃子都是遲早死翹翹的，怎麼能查皇后孃家？
“準了，不過是你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與範氏有關之後纔可以徹查。”皇帝卻是輕描淡寫的秒殺了任繁花，而同時讓奢七諦面露喜色。皇后看了皇帝一眼，好像沒有表示不可以的意思。即便如此，任繁花也是惴惴不安，惶惶終日的度過了這一天——誰讓她某種角度上來說和奢七諦一夥的。
不過皇帝說是在奢七諦拿齊證據之後，也是還好咯？找證據耗時間，而且皇后肯定要刻意阻礙。任繁花想了半夜，一直想到這裡才放寬了心，聽着三更的報時睡了過去。睡歸睡，夢裡卻是皇后鳳顏暴怒，唯她是問。
這伴君如伴虎，伴後也不容易啊。任繁花哀哀的感慨了一聲，新的一天又該死的來了，每一天都是新的太陽和舊的訓練，強行要扭轉她已經成型的習慣。教習嬤嬤，恐怖如斯，將一個現代人訓練的什麼髮髻都會梳，還會宮中各種禮儀。
就是不會小碎步！
“繁花，娘娘要你和雅姑姑一起跟去清儀宮，德妃娘娘候着娘娘去赴宴呢。”
“就來。”皇后帶自己去找德妃？德妃好像是三殿下的老媽吧？
嗯，大皇子是皇后所出，第三年淑妃出二皇子、德妃出三皇子、賢妃出四公主，三個小的幾乎是同時的。四公主去年夭折，不過賢妃還有五皇子。另外有六皇子和七皇子在宮鬥裡失了老媽就是皇后養的，八公主也是夭折掉的，九公主還在襁褓裡。
任繁花把宮廷裡的勢力在心中過了一下，規規矩矩的先找到榮雅在跟在榮雅屁股後邊找皇后，最後低眉順眼的跟着去德妃宮裡。綜上所述，德妃是僅次於皇后的強勢人物，一般來說宮裡面妃子聚在一起不是拉幫結派就是陷害，她要怎麼坑皇后？
好像主子鬥起來，是宮人吃虧啊？
“繁花，一會無論如何你不要出聲，娘娘只要你的眼睛，不要你的聲音。”榮雅把任繁花拉在身邊，低低的囑咐。皇后還特地帶了一個老宮女，不知道哪個沒有妃子居住的冷宮裡找出來的，什麼意思。
“很嚴重？”
“很嚴重，要出人命的嚴重。”榮雅沒有回答，倒是那老宮女壓低了聲音告訴了任繁花，後者一個哆嗦卻把她逗笑了。任繁花壓制住心頭火氣，還訕訕的對老宮女笑了一下——其實肚子裡在腹誹，你當我什麼啊！
清儀宮意外的比坤寧宮更像皇后的寢宮，宮人都嚴肅了一個檔次，聽不到坤寧宮裡那種壓低的淺笑，更聽不見宮人相互間說話。所有人都像啞巴，訓練有素規矩深嚴。任繁花腦補了一下如果這裡的教習嬤嬤教自己，頓時打了一個隱晦的寒顫。
“皇后娘娘駕到！”
“賤妾恭迎娘娘鳳駕。”德妃跪在了宮前，跪迎，但是語氣是跪的不甘心。她半擡着頭，而眼睛翻了上來，露出一對狠厲的眼神。這眼神讓任繁花有點害怕，自覺的躲到了榮雅和老宮女的身後。
“免禮，其他妹妹可先到了？”皇后不冷不熱的問了一下其他妃子，瞧也不瞧德妃，也不等她起身就走過了她身邊。德妃恨恨的起身，語氣愈加恭迎眼神愈加狠毒，不過是剜皇后的背影，不敢正面。
她們一妃一後要較勁不是任繁花能去管的，所幸當聾子啞巴，不聽不說，跟着榮雅混就是。榮雅也挺照顧任繁花，拉她站在了皇后身後。這就有點不倫不類了，皇后一邊是繁花跟着榮雅，一邊是老宮女，不對稱。
“娘娘身邊這丫頭可標緻的很吶，就是面生，不知道小姑娘叫什麼名啊？”
“不是什麼人物，不過是模樣挺俊人也還伶俐，榮雅喜歡就帶着練練——出息了是榮雅徒弟不出息就賞了我的灄兒司衣。”皇后輕描淡寫的略過了任繁花的身份，有意無意的，皇后今天穿的是正裝戴着指套做貴婦。
“賤妾本想找娘娘討了給汀兒備着，沒想到娘娘倒是先定了給大殿下，倒是賤妾失禮，娘娘恕過賤妾不恭。”
“賤妾見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其他妃子也到了。
任繁花觀察起了衆妃，德妃眉目如畫但是笑容讓她聯想到王熙鳳；淑妃看起來柔柔弱弱，一對眼睛卻是暗含兇色；賢妃沒有什麼特殊，就是個清雅的貴婦，但是下巴昂的頗高脊樑挺的筆直；另外沒有聽說過做過什麼的貴妃，根本就是個年幼的少女，不過有孕在身。
皇后在開宴時掃了任繁花一眼，略含有警告的意思。任繁花更加的畏縮，就差直接躲榮雅背後了。榮雅給皇后斟酒，她就遞酒壺，沒事找事也就是表示她這個人是活的而已。妃子家宴，還真沒什麼看頭。
任繁花無聊了，看別人吃不好玩，一無聊那對眼睛就管不住了的到處瞟。榮雅看在眼裡，暗地裡踩了任繁花一腳看了眼門外，意思就是——你還是滾出去吧——任繁花也就只能滾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