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出別墅的路上,芸叫住林蓉。
“嗯?”林蓉回過頭,看着揹負狙擊槍的女子,不解地問道:“芸妹妹,你有什麼事嗎?”
芸欲言又止,心中有些話不知如何開口。林蓉難得見到芸這個模樣,讓其餘暗天使先走了之後,拉着芸走到一邊。看着芸爲難的模樣,林蓉好脾氣地牽起她的手,關心地問道:“芸妹妹,你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就跟姐姐說呀。”
“蓉姐姐,我……”芸看着戴着半邊面具的林蓉,舒了一口氣,說道:“你等會兒是要去見石延楓麼?”
林蓉點點頭,“是啊,有些事情是必須要面對的。”
“那你……”芸的臉色露出一絲奇怪的神采。
芸的話又只說了一半,林蓉用手指點了一下芸的額頭,笑笑,說:“芸妹妹,你是不是爲姐姐擔心,怕我見到石延楓會失控?”
芸點點頭,又搖搖頭,想說的話又說不出口。林蓉以爲芸就是爲自己擔心,安慰着芸,“妹妹放心,姐姐知道該怎麼做的。”說完,林蓉放開芸的手,對她笑笑,然後轉身走了。
看着林蓉離去的背影,芸緊咬着下嘴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事關石延楓,好像一切都不正常了……
林蓉不知道芸心裡的小心思,開着車離開了海邊別墅。
這個時候,痞子哥與龍不羣正待在酒店的套房裡,突然,痞子哥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看着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痞子哥不禁怔住了。號碼備註是“唯愛”,這是屬於原本一個已經死去的女人,一個自己曾經可以爲了她而拋棄一切的女人。
傻傻地看着手機屏幕,來電鈴音響個不停。
“怎麼不接?”龍不羣疑問道。
“沒有,天堂找來了。”反應過來,痞子哥長舒了一口氣,按下接聽鍵。“喂。”
“延楓,是我。”
“嗯。”
“見個面吧。”
“好。”
“就在西郊賽車場吧,這會兒那兒應該沒有人。”
“好。”
“我等你。”
關了電話,痞子哥拿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龍不羣從痞子哥接電話的表情中,猜到了一個大概。
“延楓,我得提醒你,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你要保持冷靜,不可感情用事。還有……千萬小心。”龍不羣開口道。
痞子哥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往外走,“安!”
痞子哥戴起冷麪面具,騎着哈雷,迎着蕭瑟的夜風,一路疾馳,趕往龍州郊外的西郊賽車場。
西郊賽車場,在幾年前,曾經是龍州業餘賽車手的聖地,從那裡,走出了很多著名的職業賽車手。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在賽道上有着“傳奇”之稱的那個男人,他也被譽爲西郊車王。
痞子哥來到西郊賽車場,遠遠地,就看到在賽道的終點處,一位身材玲瓏的美女靠在車上,背對着自己的方向。痞子哥放好哈雷,步行着走近林蓉,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夢裡的女人現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長髮飄飄,背影依舊。痞子哥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停在離林蓉一個車位的距離。
林蓉轉過身,看着戴着冷麪面具的痞子哥,一時丟失了言語。夜深了,晚風蕭瑟,枯葉被捲進賽道,呼啦一圈,被凌烈的風絞碎,飄散無形。兩個曾經的戀人,就那樣看着彼此,沒有說一句話。他們之間只有着一個車位的距離,卻像是隔着千山萬水,再也回不到過去。
兩個人,男的戴着黑色的冷麪面具,女的戴着半邊面具,不管是掩住一半還是掩住全部,終究再也看不到真實的面貌。
“啪”的一聲,痞子哥點起一根菸,一步步走近林蓉,在她的身邊靠着車站定,“美女,你也喜歡賽車?”
痞子哥的第一句話,讓林蓉愣了愣,瞬間反應過來,回答說:“是啊,我喜歡賽車。嗯……我喜歡跑道上永不止歇的感覺。”
“呵呵.”痞子哥抽了一口煙,一臉的得意:“美女,你知道在這西郊賽車場的跑道上,誰是第一嗎?要不要給你介紹認識一下?”
林蓉捂着嘴笑了,說:“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傳說中的西郊車王也那麼臭屁。”
痞子哥一點都不臉紅,接着說道:“這叫自信不叫臭屁,怎麼,認識一下不?”
林蓉大大方方地伸
出手,“好啊,能認識那麼臭屁的西郊車王,小女子我真是三生有幸。”
痞子哥笑呵呵地伸出手,握着林蓉的手,久久沒有放開……時間就像是定格在這裡,七年前,在同樣的位置,同樣的時間,同樣的人,說了同樣的話。這是七年前,痞子哥第一次搭訕女孩,這個女孩,後來成了痞子哥女朋友,這個女孩,名字叫做林蓉。
林蓉輕輕地掙脫開痞子哥的手,挽了挽被晚風凌亂的秀髮。
“延楓,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你……這些年還好麼?”
痞子哥只是靜靜地看着林蓉,沒有再搭話。熟稔地彈了彈菸灰,看煙霧現實凝實然後發散,最後無蹤無跡於天地之間。往事如煙,一吹而散,眼前伊人,物是人非。
“你以前是不抽菸的。”林蓉看着痞子哥,說道:“我記得你說過,抽菸和喝酒都會麻醉一個人神經,變得看不真切。”
“人都是會變的,就像你,就像我。”痞子哥丟了燃盡的菸蒂,又點上一根,“沒錯,尼古丁和酒精會讓人看不真切,但我,就是不想看地太真切。”
痞子哥戴着冷麪面具,看不清此時的表情,但林蓉卻透過黑夜看到痞子哥的眼,不再似當年那樣清澈無邪,而是變得神秘深邃。林蓉往前一步,抿着櫻脣說道:“延楓,對不起。”
“對不起?”痞子哥歪着頭,看着眼前這個自己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女人,“對不起什麼?你不需要說對不起,其實你沒有做錯什麼。當年,是我太傻,如果不要爲了你去邊境,去天堂,那麼現在的一切就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這一切,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當初太……愛你。”
“那……”林蓉走近痞子哥,就要伸手去摘痞子哥的面具。
痞子哥剛剛本能就要往後退,林蓉的後一句話就讓他愣在了那裡,再也走不動道。
“那……你現在,還愛我嗎?”林蓉說,“你還愛我嗎?”
伸手摘下冷麪面具,林蓉看着那張俊逸的俏臉,寫滿了故事和經歷風霜,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撫摸。林蓉撫摸着痞子哥的臉,很溫柔,很仔細,很小心,不放過每一寸地方。
“你比起當年,瘦了點,會留鬍子了,還有淡淡的菸草味……”林蓉一邊撫摸着痞子哥的臉,目光似乎有些迷離,低聲喃喃自語。
痞子哥也要伸手去摘林蓉的半臉面具,還沒有觸及,林蓉突然閃開了。捂着自己的那半邊被面具掩住的臉,林蓉有些驚嚇。
“延楓,請不要。”
“怎麼了?”
“我的臉,我……”
林蓉的眼裡突然泛起淚光,痞子哥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往前一步,扶着消瘦的兩隻肩膀,痞子哥彎下腰,讓自己與矮自己半個頭的林蓉能夠平視。
“怎麼了?你的臉?”
“我的臉……很醜……”林蓉握緊了自己的拳頭,顫抖着說道,淚水肆意地流淌。
痞子哥的手慢慢地觸及半臉面具,林蓉的身軀明顯顫抖了一下,卻沒有再躲閃。痞子哥的心砰砰直跳,慢慢地摘下掩住林蓉半邊臉的面具。
面具被摘下,林蓉劇烈顫抖了起來,閉上了眼,咬着櫻脣,淚水決堤而下。
半邊天使般的容顏邊,模糊一片,褶皺泛起,壞死的皮膚遍佈了半張臉。
“怎麼會這樣?”痞子哥看着林蓉受傷的那半邊臉,語氣也開始變得顫抖。
林蓉撲進痞子哥的懷抱,失聲痛苦。痞子哥緊緊地抱着傷心欲絕的林蓉,將深夜的寒冷一點點地驅散。
“三年前,我不小心闖進爸爸的實驗室,被無法控制的能源模擬裝置,給炸傷了半邊臉,因爲損傷的面積太大,實驗物品上也含有強烈的毒性,所以我的臉,再也……”林蓉再也說不下去,撲在痞子哥的懷裡,淚水浸透了痞子哥整個胸膛。痞子哥就抱着林蓉,良久良久才鬆開。
哭過之後,林蓉拿起半邊面具,重新戴上,眼裡還泛着淚花,露出完好的半邊臉上已經平靜了下來,稍微理了理散亂的儀容,林蓉正色道:“延楓,你趕緊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痞子哥皺着眉頭,不明白林蓉爲什麼變臉變得那麼快,還讓自己走,不解地問道:“走?我走去哪裡?”
林蓉說道:“離開龍州,去國外去天涯海
角,總之,走得越遠越好。”
痞子哥問道:“我爲什麼要走?”
“延楓,你明明知道原因,何必裝作漠視一切呢?”林蓉回答痞子哥說道:“延楓,你鬥不過我爸爸的,就算加上一個龍不羣,還有你那些夥伴,還是鬥不過我爸爸的。”
“不試試,你怎麼知道?”痞子哥嘆了一口氣,卻不服輸地說道。
“放棄吧,你不可能成功的。我爸爸這些年經營的勢力,根本不是你能想象地到的。不說其他,就說暗天使,他們每一個都是各個領域裡的頂尖人物,有權利,有金錢,有武器,有計謀,還有軍隊……”
“還有暗殺,還有間諜,還有陳曉芸,還有……你。”痞子哥淡淡地說道,口氣裡滿是悲哀,“一個使狙,在破案的最後關頭連殺三人,一個爲了……引我去天堂運毒,不惜屈身來做我的女朋友……”
“延楓,原來你都知道了……”林蓉接着說道:“沒錯,當初我是刻意地要接近你的,爲的就是找一個賽車手給當時的天堂運毒,好讓我爸爸做出成績,更快地上位。我聽說了龍州有一位車王,他賽車的速度無人能及,運毒衝破邊境各國的關卡肯定不成問題。所以,我就找上了你……本來一切都是按照計劃進行的,但沒有想到在其實卻出現了一個意外,而這個意外足以讓一切改變……”
“什麼意外?”痞子哥隱約猜得出答案,卻等着林蓉說出口。
“這個意外就是,就是我發現我真的愛上了你。”林蓉說道:“我爸爸發現了這一點,就派出暗天使,製造了那場街頭的意外,然後在我們都被撞暈的時候,趁着混亂的現場,我和一具事先準備好的屍體調了包……”
“呵呵,然後,你就徹底消失在了我的生命裡,不聲不響的,直到現在,以這種身份站在我的面前,還跟我說,讓我走,走得越遠越好?”痞子哥激動地說道。
林蓉的眼神變得黯淡,繼續開口着勸道:“延楓,我知道我傷害了你,現在說什麼也不能彌補我對你的傷害,我也沒有資格請求你的原諒。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延楓,趕緊走吧,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去那裡尋找你的真愛。”
“走?我能走得到那裡去?”痞子哥無奈地笑了起來,對林蓉說道:“李斯特林想要改變這個世界的體制,他想要稱霸全世界,讓世界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你說,要是你爸爸成功了,我能走到那裡去?”
“延楓,你別這樣,我爸爸他其實……你還是趕緊走吧,我爸爸不會找到你的,只要你不在他的視線之內,我就能保護你。”林蓉說道。
“要是我走,你爸爸真能放過我?”痞子哥笑着的反問道。
“這個別管了,我到時會幫助你的,讓他永遠找不到你。”林蓉說道。
痞子哥顯得有些猶豫,林蓉看他心意不決,再次勸道:“延楓,我爸爸來龍州,來找你,是爲了什麼,我相信你心裡都清楚。延楓,我知道你是不會交出那個能源方案的,所以,爲了你自己,請趕快離開吧,走得越遠越好。”
“蓉,要是放了我就等於放棄了能源方案,你爸爸幾十年苦心積慮的計劃不就化爲泡影了麼?”痞子問道。
林蓉搖搖頭,“這個方案只能加快我爸爸的腳步,並不能使他的計劃落空。其實,以我爸爸的智慧,只要在實驗室裡呆上個十幾二十年,他也能研製出這個能源方案,但他不想把時間花在這個上面,所以纔來的龍州。延楓,不要再天真地以爲憑你和你的那些小夥伴就可以阻止我爸爸的,趕緊離開這裡吧。”
痞子哥認真地看着林蓉,問道:“爲什麼?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林蓉也認真地看着痞子哥,目光不再躲閃,“因爲,我愛你。”
啪的一聲,痞子哥點上一根菸,很酷地甩了甩劉海,說道:“好吧,我決定了。”
“你決定去哪裡?”
“我決定不走了。”
“你沒明白我剛剛說的那些嗎?爲什麼?”
“我想留下來。”
“你留下來幹嘛?你會死的知不知道?”
“就算死,我也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痞子哥的嘴角牽上一抹邪氣神秘的微笑,突出一竄撩人的煙霧,“蓉,你說,一個能源方案夠不夠當嫁妝,讓你爸爸答應我娶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