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爲人妻的碧月梳着婦人的髮髻,看得迎月很是不習慣。
“碧月姐,突然看到你這個髮型,我咋有種過了好多年的感覺。”迎月蹙着眉頭,一臉糾結。
碧月笑着說。“等你成了親,你也會跟我一樣,挽成婦人的髮髻。”
迎月撇撇嘴,“我還早着呢,要娶我的人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碧月咧開嘴,“說不定很快就到了呢。”
迎月聳聳肩,不以爲意。
參加了彭進和碧月的婚禮,壹澄心裡多少有些羨慕,也有些嫉妒。他後來探了探雪瑩的口風,也不知道嫂子是不是故意吊自己胃口,說的話裡怎麼想怎麼都覺得她表達的意思是至少要再等一個月纔會考慮迎月的親事。壹澄當時就鬱悶地沉了臉,他就覺得嫂子是故意的。可他又不能違背嫂子的意思,迎月的嫁娶可完全拿捏在她手裡。他只能悶悶不樂地接受現實。
雪瑩之所以會這麼說,其實也是有原因的。自從謹王謀反,拓國僞裝潛入黎國的軍隊被大敗後,拓國就一直不斷騷擾着黎國邊境。但他們也只是在邊境上走動,並沒有做出任何損害黎國的行爲,黎國這邊的護城將士們也不好有所行動。眼看着臨近年關了,那些拓國的士兵們不但人數沒有減少,反而愈來愈多,這讓護城將士們很是擔心,生怕拓國那邊會出其不意的發動戰爭。要過年了,大家都想安安穩穩地過個年。斤匠來圾。
錦毅之前跟雪瑩提及過這件事,雪瑩聽了很快就領悟到錦毅的意思,如果不出意外,他很可能會在年關過後被派往應州。帶着鎮關軍去防衛隨時可能發動戰爭的拓國。而錦毅曾答應過她,一旦他帶兵離開,一定會帶着她一同前往。如此,迎月肯定會跟着一起去。那到時候,壹澄就不用特意在皇城置辦住所,隨着他們一同去應州就行了。
不過。彭進和碧月,她一時還決定不了是否要他們跟着自己一同離開。兩人新婚燕爾,又在皇城有了住所,完全沒必要跟着他們去應州受苦。況且,淳王府也需要有人幫他們照看打理,這樣他們也能放心前往應州。
但現在也只是可能,事情還沒有下決定前,一切都還存在着變數,所以雪瑩也並沒有立刻作安排。跟壹澄暗示了以後,其實也是在告訴他,不用急着在皇城安定下來,只是她不清楚壹澄有沒有領悟到她表達的意思。
事實上,壹澄顯然沒有領悟到,他只顧着去鬱悶去了,並沒有深入分析雪瑩說那些話的原因。自然地就開始在皇城裡尋找合適的地方了。
離開了七八年,皇城的變化卻並沒有多大。壹澄在街上轉悠着,眼睛四處張望,尋找着合適的出售的地方。
慕倩穎剛好也出來逛街,去成衣鋪裡選了一套新衣服,心滿意足地走出來,驚喜地發現了之前自己看上的那個人的身影。想到那人並不認識自己,她還得想辦法和他認識才行。眼珠一轉,她覆在丫鬟的耳邊交代了她些事,看到丫鬟快速離開,這才得意地笑了起來。
壹澄逛了挺久,卻一直沒看到中意的店鋪,心裡不免有些沮喪。想要找個地段不錯,距離淳王府也近的房子,真的好難。他不知道的是,本來淳王府周圍之前是有好些要出售的店面,後來因爲淳王救駕有功,變成炙手可熱的人物,連帶着周圍的地段也跟着水漲船高,所有的店鋪早已買個精光。所以,壹澄找不到也實屬正常。
“有賊啊,抓賊啊!”突然,一道清麗略帶嬌柔的聲音焦急地喊着,“抓住那個賊,他偷了我的錢袋。”
壹澄看着一個穿得破爛,渾身髒兮兮的小孩子在人羣裡亂竄,手裡拽着一個精緻的錢袋,他想都沒想就一把抓住了那個朝他跑過來的小孩子。
“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小孩子被抓住,不停地掙扎着。
慕倩穎帶着婢女氣喘吁吁地追過來,看到被抓到的小孩子,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錢袋,惡狠狠地說道,“臭乞丐,竟然敢偷我的錢袋。要不是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一定把你送去見官。”
壹澄看到慕倩穎有些醜惡的嘴臉,眉頭幾不可微地蹙了蹙,抓住小孩子的手送了些,蹲下身來看着他。本來不停掙扎的小孩子看到他以後,也不知怎麼的就停了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壹澄開口問道。
慕倩穎驚訝地看着壹澄,“公子,他一個小乞丐,何必管他那麼多。既然錢袋已經追回,本小姐也不予追究,公子就放了他吧。”慕倩穎故作大度,想着自己不追究小孩的責任,一定會被壹澄另眼相看的。
其實這個小乞丐是她讓婢女找來,故意演這麼一出搶錢袋的戲,自己在家裝大度放他走,好博得壹澄青眼的。若是壹澄留下這個小乞丐,萬一穿幫了,那可是自毀名聲啊。
壹澄擡頭看了眼慕倩穎,眼裡帶着些不耐,慕倩穎害怕惹心儀之人的不快,只得閉上嘴巴,用眼神威脅着小乞丐不準亂說。
壹澄看到小乞丐的時候,眼神卻是特別溫柔溫暖,“別怕,你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我叫青峰。”小乞丐怯怯地說道。
“青峰?爲什麼要偷那位姐姐的錢袋呢?”壹澄柔聲問他,就怕自己嚇着青峰。
慕倩穎緊張地看了眼壹澄,隨即瞪着小乞丐,威脅他不準亂說。小乞丐瑟縮一下,喏喏地說道,“妹……妹妹生病了,我……我沒錢請大夫。”說完,小乞丐低着頭,眼裡蓄滿了淚水。
壹澄突然咧開嘴,“別擔心,哥哥剛好是大夫,你帶哥哥去看看你妹妹,哥哥幫你治好妹妹,好不好。”
青峰詫異地擡起頭,心裡很是激動。可想到眼前這個溫和的大哥哥沒理由幫自己,又有些懷疑地看着他。
感覺到青峰的不相信,壹澄也不惱,從自己的錢袋裡掏出些碎銀放在青峰手裡,“這些銀子你務必收好。如果哥哥沒有看好你妹妹的病,你再拿這些銀子去醫館請大夫可好?”
青峰看了看手裡的銀子,再看看壹澄,咬着下嘴脣,面上帶着些許不知所措。
壹澄多少感覺出青峰的糾結,拉着他的手,“走吧,先給妹妹看病要緊。”
青峰點點頭,牽着壹澄往城外的小破廟走去。妹妹的病開始嚴重了,如果再不趕緊治療,妹妹一定會像娘一樣消失的。那是他僅剩的家人了,他不想再失去妹妹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壹澄跟着小乞丐離開,慕倩穎氣得直跳腳,可她記得現在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只得忍耐着回了侯府自己的院子裡,才轉過身朝着身邊的婢女就是兩巴掌,嚇得婢女趕緊跪在地上,“笨蛋,誰讓你去找這個妹妹生病的小乞丐。這下好了,本小姐連公子的姓名還沒打聽到,也還沒讓公子對我留下深刻印象,他就離開了。都是你,都是你,壞了本小姐的好事。滾,自己去找嬤嬤受罰,否則我就親自收拾你。”
捂着臉的婢女忍着滿眶的眼淚,答了盛是,跟着就退出了慕倩穎的屋子去找處罰下人的周嬤嬤。
慕倩穎越想越生氣,自己生得如此閉月羞花,還那麼大方有度量,沒想到那個人竟然連多看自己一眼都沒有,最後還跟個小乞丐離開。這是在說她慕倩穎還比不上一個乞丐嗎?慕倩穎氣得呼吸紊亂,伸手揮掉桌上的所有東西,看着那些碎了一地的陶瓷,心裡更加的窩火了。
而壹澄卻根本就把她遺忘在了腦後,跟着青峰去了城外的小破廟裡,看到躺在牆角里瑟瑟發抖的小女孩兒,壹澄走過去一摸額頭,都有些燙手了。再看到小女孩兒已經昏迷,不省人事的模樣,這分明是被凍得開始發燒致昏迷啊。
壹澄一把抱起小女孩兒,低頭跟青峰說,“你跟在我身後,咱們帶你妹妹去治病。”說完,走了又回頭說,“你抓住我的衣袍,務必跟在我後面,別走丟了。”
青峰看看自己滿是髒污的手,再看看壹澄雪白的袍子,瑟縮了一下,沒有按照壹澄的話去做。
壹澄感覺到青峰的害怕擔心,笑着說,“別怕,反正這件衣服也要洗了,你抓着就是了,別想那麼多。現在你只要想着趕緊給妹妹治病就好,其他的你一改都不要去想。乖乖的,抓着我的袍子,我們得趕緊進城去。”
青峰咬着脣,抓起了壹澄的袍子,小跑跟在壹澄後面。兩人很快去了淳王府,壹澄抱着小女孩兒,帶着青峰去了他的屋子。
“你在這裡等一下,哥哥去找人來幫忙。你別怕,哥哥把門關上,不會有人進來的。”從櫃子裡拿了些糖果放在青峰手裡,“沒事的,吃些糖果就不那麼害怕了。”衝着青峰笑笑,壹澄轉身就離開屋子去找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