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歐陽辰牽着蘇詩云走出房間來到了景園,景園是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選自唐代詩人杜牧的《阿房宮賦》),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園錦簇,剔透玲瓏,後院滿架薔薇,牡丹,百合,寶相,在房屋下襬放些許茶花,其中有十八學士,十三太保,八仙過海,七仙女,使得整個庭院典雅精緻,香氣逼人,不枉爲‘景園’,因景園富麗堂皇,張世纔將歐陽辰趕至惜苑鵲巢鳩佔,將景園弄得烏煙瘴氣失去以往的光澤,好在歐陽辰三日之前將張世纔等棋子拔出,從而恢復了景園百花爭豔之象,本應歐陽辰在張世才拔出之後搬進景園,可出現了蘇詩云的意外耽擱了,而此時居住在景園的當屬歐陽辰的替身鬼魔,鬼魔可謂是享受的主,他從不曾虧待自己,他的原則是能站着絕不走着,能坐着絕不站着,能躺着絕不坐着,同理,有如此風景優勝的景園,他理所當然的摒棄了破落的院落。
“屬下拜見王。”本在躺椅上享受陽光洗禮的鬼魔(身處在黑暗世界的人對於陽光有一種特殊的情感)看見歐陽辰牽着蘇詩云走了進來,趕忙從躺椅上站起來。
“輕塵,不錯嘛,還是那麼的會享受,難怪你在本王的院落裡呆不下去!”歐陽辰開玩笑的說道,他躺在剛纔鬼魔躺的搖椅上,並將蘇詩云抱在自己的懷裡享受陽光。此時的他決然沒有昨夜的驚慌失措,蘇詩云雖說是癡兒,但還生龍活虎的躺在自己的懷裡,否則,他哪有那個時間和鬼魔開玩笑。“確實不錯,要是再來壺茶就更完美了。”
“王,可不可以請您以後不要總是見到屬下就調侃屬下?這樣屬下會很沒面子的,還有屬下現在叫鬼魔。”鬼魔誠懇的建議道,自認識王以來,每次見面都被他調侃自己很會享受,害得其他護衛老是笑他,這樣讓他以後還怎麼在屬下面前一本正經的訓話呢?其實鬼魔並不叫鬼魔,他原來的名字叫輕塵,是江湖中排名第六的千面公子輕塵。因爲鬼魔的易容術天下無敵,故人送‘千面公子’,平日裡的鬼魔總是笑眯眯的,江湖也有人稱千面公子爲笑面公子,殊不知這些都不是鬼魔的真實面貌,而鬼魔的真實面容除救命恩人歐陽辰外,見過的人都化爲白骨。別看鬼魔總是笑眯眯,他的心絕對冷酷殘忍,更有甚者血魔,說無心也不爲過。而江湖排名則是以武功爲主的爭鬥後的結果,排名第一的當屬血域域主司馬清池,但前不久隕落了,至於第二、三、四,據說是武功僅次於司馬清池的隱士,無人知曉三人是誰,第五位是鄴城城主鄴風,第六位是千面公子輕塵,也就是鬼魔,第七位是少林方丈慈恩禪師,第八位是武林盟主赫慶,第九位是扇中扇單星峰,第十位是金算盤金龍嘯。
“輕塵,本王還是覺着輕塵比鬼魔好聽,很適合你。”歐陽辰撫摸着蘇詩云的秀髮,漫不經心的對鬼魔說。
“王,其實屬下也覺得輕塵比鬼魔好聽,您看,人們一聽輕塵第一想法就是此人超凡脫俗,放蕩不羈,鬼魔呢?就是地獄的魔鬼,死神的使者,讓人害怕,王,屬下認爲我們鬼獄之所以被那些道貌岸然的武林正道說成是魔教,您就負很大的責任。當初您應該取一個超然絕俗的名稱。”鬼魔語重心長的對歐陽辰說道,想他風度翩翩,玉樹臨風,溫文爾雅,怎能是地獄的魔鬼,分明是儒雅的學士嘛!
“其實本王也是這麼覺着,你說你好好的輕塵不叫了,偏偏叫什麼鬼魔,現在好了,江湖都傳千面公子被鬼獄的鬼魔殺了,正打算以此來清剿鬼獄呢,你說你害得鬼獄背了多少黑鍋?”
“王,屬下到是覺得鬼魔適合屬下,再說了屬下不是要隨鬼獄嗎?你看,鬼獄,鬼者,死神之巔,鬼魔,魔者,死神之使,多麼完美的契合,屬下喜歡。再說了那些人都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了?貌似千面公子也不是什麼好人吧!”鬼魔大吃一驚,什麼時候他在江湖上這麼有威望了。
“不錯,還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好人。孺子可教也。”歐陽辰輕笑道,這鬼魔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於自戀,尤其是對自己的那張臉,他所易容的臉都是堪稱完美的臉龐,這也是鬼魔被衆女子相吹捧的緣故。
“王,人家不是這個意思,您誤會人家了。”鬼魔溫柔似水的女子聲音響起,蘭花指一翹,衣袖半遮面,搖曳着身姿,宛如一美女。
“嘔,好惡心啊。”歐陽辰毫不留情的打擊着鬼魔,其實是歐陽辰不爲所動也見多了,這要是到了皇宮,準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皇宮裡的庸脂俗粉和他根本不可比擬。“好了,不開玩笑了,本王還有事交代。”
“王,請說。”鬼魔瞬間恢復正常,這就是他們一貫的相處方式。
“本王走後,皇帝肯定還會找麻煩,甚至是刺殺,你等切要小心,不可貿然行事。本王離開皇帝心生疑惑,本王將影留在你身邊,本王的事影都知道,皇帝詢問起你也好應對,至於王妃,你自己在鬼獄裡挑選一人。在本王未回來之際,不可與皇帝發生衝突,實在不行,化整爲零,無影無蹤。”歐陽辰說道。
“王,影在你身邊,屬下們也放心,再有屬下也不是第一次易容成您,皇帝他再怎麼懷疑,也不會懷疑屬下,倒是王的安危。”鬼魔平日裡雖說不那麼靠譜,但只要涉及到歐陽辰和鬼獄,他都是盡心盡力。
“無礙,現在是非常時期,本王雖掛心王妃,但鬼獄是本王一手創建,你們和本王在一起八年,本王怎可讓你們有絲毫的危險而無動於衷,這樣的王,還是你們所敬重的王嗎?”歐陽辰之所以被鬼獄的門徒敬重,就是他把鬼獄衆徒的命當命,把他們當成他的兄弟,更因爲歐陽辰給了他們屬於自己的生活。
“王,屬下也是擔心您的安危啊!”鬼魔着急的說道。
“不用再說了,本王已經決定了,血池殿可在?”歐陽辰斬釘截鐵的拒絕了鬼魔的好意。
“屬下在。”擲地有聲的回答後,歐陽辰面前憑空出現十三位身材相差無幾,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十三個都只留有一雙帶有戾氣的眼睛,他們直直的看着歐陽辰。要說這十三位,那可是鬼獄的象徵,自鬼獄創建以來無失敗記錄,武林中人稱‘血池十三魔’,武林中人只知道‘血池十三魔’是由十三人組成,但凡被十三魔盯上的人,都死無葬身之地,可謂是‘閻王讓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十三魔屬於不死不休,不,就算十三魔中的人死了,另有人頂上,也要完成任務。至此十三魔一直都是十三人,不多亦不少,至於血池十三魔是男是女就無從知曉了。
“都準備妥當了嗎?”歐陽辰和蘇詩云站起身來對着面前的一人說道。
“屬下等準備妥當。”此人的聲音有點沙啞。
“鬼魔,鬼獄拜託了。出發!”歐陽辰抱拳向鬼魔鞠了一躬轉身牽起蘇詩云的手決然的離開了王府,踏上未知的旅途。他明白,鬼魔明白,那一鞠躬代表着什麼,是兄弟情深,是生死相托,如若歐陽辰此番沒有回來,那麼鬼獄全權交由鬼魔。鬼魔看着毅然離開的歐陽辰的背影,此時他有些埋怨王妃蘇詩云,自打蘇詩云嫁入王府,王爺勞心勞力,現在盡然不顧自身安危去千里之外的鄴城,鄴城代表着什麼?那是堪比鬼獄的死神,簡直就是有去無回,可那又不能不去,只有到了鄴城,才能找到醫仙谷。“王,一定要平安回來,如若不然,鬼獄也將不復存在。”就在歐陽辰走出王府時,耳邊傳來鬼魔的聲音,歐陽辰笑着看身側的蘇詩云,蘇詩云還在玩她的秀髮,貌似蘇詩云醒來以後,對頭髮情有獨鍾。歐陽辰將蘇詩云的秀髮從她的手中拯救出來,對她說:“雲兒,我們要離開這裡了,你要乖乖的,知道嗎?”
“辰辰,我們去哪裡啊?”蘇詩云撒嬌般的問,其實就蘇詩云現在的情況論,她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撒嬌。
“我們去一個世外桃源給雲兒治病,這樣雲兒才能記起辰辰。”歐陽辰寵溺的說道。
“那世外桃源在哪裡啊?辰辰你帶雲兒去嘛!雲兒一定乖乖的,不給辰辰添麻煩。”蘇詩云一聽世外桃源欣喜若狂。
“那我們走吧!”歐陽辰牽着蘇詩云的手來到馬車前,先將蘇詩云抱到馬車上,然後自己上去,馬車快速的向前奔跑。
他們所乘坐的馬車車輿被褐色的棉布所覆蓋,看似很普通的馬車,但裡面卻暗藏玄機,車裡鋪滿厚厚的絲綢毯子,人踩上去很柔軟,可以直接躺進去休息,車輿的中央放着一個檀香紫檀做成的小方桌,這個小方桌就是當初蘇詩云讓沐雨澤找檀香紫檀做的桌子,小方桌下有兩個暗箱,暗箱裡有機關,那機關可以將整個車輿隱藏在萬年玄鐵所制的車輿裡,在外人看來這個車輿是黑楠木,但遇到危險將小方桌的暗箱打開,萬年玄鐵所制的車輿會自動上升包裹整個黑楠木車輿,刀砍不開,劍刺不進,火燒不着,剪射不穿,小方桌除了那兩個暗箱之外四周同樣佈滿了裝有暗器的小孔,可以說這張小方桌就是隱藏式的暗器,車輿的兩側有隱蔽式的座椅,可以自由的摺疊,絲毫不浪費空間,車輿上鏤空的雕刻許含苞待放的死神之花,在死神之花的花蕊上一按,就可以發出數百支毒箭,兩側留有兩個小窗,將布簾拉起,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車輿裡應有盡有,點心,茶水,書籍等,可謂是一個移動中的房間。除了那個小方桌是剛做的外,其餘的都是在鬼獄剛創建初期,鬼獄裡的巧奪天工石天爲歐陽辰所造,光尋找那萬年玄鐵就花費了兩年之久,更別提打造成車輿了,一輛馬車石天將用盡八年的時光完成,無論在哪裡行走,都如履平地,至於那個小方桌則是歐陽辰決定帶蘇詩云去醫仙谷時找石天將那個小方桌固定在車輿裡,當暗器的機關,以方便將來蘇詩云用馬車,可以說這個馬車在蘇詩云嫁入王府時,歐陽辰決意送給蘇詩云的禮物。
蘇詩云一上來就喜歡上中央擺放的小方桌子,她癡癡的趴在方桌上細細的摸着小方桌的紋絡。在小方桌的表面上沐雨澤雕刻了鳳凰涅槃,鳳凰涅槃在《涅槃無名論》中記載:“無名曰:夫至人空洞無象,而萬物無非我造。會萬物以成己者,其唯聖人乎!何則?非理不聖,非聖不理,理而爲聖者,聖人不異理也。故天帝曰:般若當於何求?善吉曰:般若不可於色中求,亦不離於色中求。又曰:見緣起爲見法,見法爲見佛,斯則物我不異之效也。所以至人戢玄機於未兆,藏冥運於即化,總六合以鏡心,一去來以成體。古今通,始終通,窮本極末,莫之與二。浩然大均,乃曰涅槃。經曰:不離諸法而得涅槃。又曰:諸法無邊,故菩提無邊,以知涅槃之道,存乎妙契。妙契之致,本乎冥一,然則物不異我,我不異物,物我玄會,歸乎無極,進之弗先,退之弗後,豈容終始於其間哉!天女曰:耆年解脫,亦如何久。”傳說中,鳳凰是人世間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它就要揹負着積累於人世間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於熊熊烈火中自fen,以生命和美麗的終結換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同樣在肉體經受了巨大的痛苦和輪迴後它們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軀體得以重生。說來沐雨澤的雕刻手藝還是不錯,雕刻的鳳凰活靈活現,栩栩如生,投身於熊熊烈火之中,不得不說鬼獄裡人才濟濟。“辰辰,你看這隻大鳥,好美啊,可是它怎麼在火裡呢?它不疼嗎?”蘇詩云癡迷的眼睛終於從小方桌的紋絡上轉移到了雕刻上,如若讓沐雨澤知道他一心討好王妃才雕刻上的鳳凰涅槃,還不如方桌材質的紋絡,當初就不用花費一天一夜的時間雕刻了。
“雲兒,這隻大鳥是鳳凰,至於它爲什麼在火裡,那時它爲了重生,爲了幸福,就好比雲兒你要治病一樣。”歐陽辰還蠻喜歡沐雨澤雕刻的鳳凰涅槃,寓意不錯。
“鳳凰,好美的名字,比雲兒的名字好,雲兒喜歡。”蘇詩云一手託着腮說道。
“雲兒,既然你喜歡,那麼我們以後的女兒就叫鳳凰可好?”歐陽辰開始了自己的拐妻大計。
“好啊,雲兒喜歡,可是女兒在哪裡呢?”蘇詩云將車輿都翻了一遍,也沒有找到歐陽辰口中所說的女兒。
“雲兒,女兒在這裡呢!”歐陽辰那隻色狼之手撫上蘇詩云的肚子,輕輕的撫摸着,好似蘇詩云真的有喜了。
“辰辰,女兒怎麼會在這裡呢?這裡明明就是雲兒的肚子啊。”蘇詩云傻傻的問道。
“雲兒,女兒在你的肚子裡呢,等到你康復了以後,再過個十個月,你就能見到女兒了。”歐陽辰溫柔的對懷抱裡的蘇詩云說道,兩人緊緊相擁,蘇詩云將頭靠在歐陽辰的肩頭,小手貼着歐陽辰的大手,輕輕的撫摸着。
“辰辰,好久啊,你能不能讓鳳凰現在就出來,陪雲兒玩呢?”蘇詩云覺得時間很長,想早點讓她出來陪自己玩。多年後的鳳凰,知道了自己孃親當初的想法,那可謂是笑彎了腰,原來自己的名字是爹爹爲了拐走孃親所起的,沐雨澤則慶幸當初幸虧刻的是鳳凰,如果刻得是貔恘或者龜,那麼小魔女還不得整死他。
“不能,現在鳳凰出來有危險,等到雲兒能保護鳳凰了,鳳凰自己就出來了。”歐陽辰爲了拐妻可謂是謊話連篇。
“那好吧!”蘇詩云有些失望的看着肚子,“鳳凰,那你乖乖的呆在裡面,等雲兒能保護你了,你可一定要出來哦!”說完掙扎着離開了歐陽辰的懷抱,再次趴到小方桌上細細的觀察着小方桌,那神情就和當初剛見到王府大廳裡的那張紅木桌子一模一樣,歐陽辰本來還因爲蘇詩云的離開失落不已,不過在見到蘇詩云的神情後那絲失落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一腔的寵溺。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車輿外傳來車伕的聲音,顯然是在王府回答歐陽辰話的人,是血池十三魔裡的人,不過此時的他不再是王府時穿着黑色夜行衣,他着一身黑色直襟長袍,頭戴斗笠,斗笠半遮面,只留有高挺的鼻子和棱角分明的嘴巴,雙手有些粗糙,緊拉着繮繩,頭偏向車輿裡,聲音有些滄桑:“爺,到城門了,官爺要檢查。”
“檢查吧!”就在歐陽辰話剛落之際,車輿的車門就打開了,是一個虎背熊腰,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軍官,他鄙夷的看了看歐陽辰後,一眼不眨的盯着蘇詩云看,歐陽辰見此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住了蘇詩云,那軍官開口了:“你是什麼人?那女子又是什麼人?”
“鄙人是寧國公的外甥,她是我的夫人。”歐陽辰說道,寧國公,歐陽健,歐陽辰的叔爺,在歐陽辰的皇爺爺當政之時就從不入朝,故此被封爲‘寧國公’,這也是歐陽哲沒有將此斬殺的原因。寧國公家妻妾成羣,親戚無數,誰知道是真是假,當然也不敢去問寧國公了,
“寧國公的親戚,小人有所得罪,小人這就放行,望大人不計,小人感激涕零。”那軍官聽到歐陽辰是皇親國戚,當場就拍馬屁,雖說寧國公是閒置,但人家好歹也是皇室中人,皇上的皇叔,當朝的王爺,豈是他們這些宵小之人所能得罪。軍官見歐陽辰無所動,趕忙將車門關上,大喊一聲:“放行。”城門打開,馬車順利出了皇城,那軍官又大喊一聲:“爺,您慢走。”在軍官身邊的小兵疑惑的問道:“頭,那車裡是誰?”
“那是寧國公的外甥,豈是我們能得罪的起的人,你小子以後眼珠放亮點,別得罪了權貴。”軍官滿頭大汗,幸虧他什麼也沒做,否則此刻哪還有性命。當然了,對於守城軍官所說的話,歐陽辰沒放在心上,因爲他的心思全在蘇詩云身上,當然也就不知道那軍官剛纔是多麼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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