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屋內,襯着噼噼啪啪的木柴灼燒聲,杏兒的聲音顯得尤爲突兀。?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就這麼回來了?萬一王妃腹中孩子……”越想越愁,杏兒急得團團轉,嘴上還不忘數落秦莜嵐:“至少你應該留在那裡,看看情況再回來啊。”?
秦莜嵐聳肩道:“可是我已經回來了,難不成再回去?要是遇到王妃剛醒來,再把她刺激一下,估計事情就真鬧大了。”?
“現在已經鬧得很大了!”杏兒沒好氣的提醒道:“我剛剛出去的時候就聽那些人嘰嘰喳喳的,不用多久,別說整個王府,甚至皇宮裡都可能知曉這件事。”她可沒忘記上次莊臻蓉生氣的陣仗,這次的事要是讓太后他們知道,後果根本不敢想。?
“倒是個麻煩。”秦莜嵐邊吃糕點邊道:“不如這樣吧。要是這事真的被太后他們知道,追究起來,我們就一起逃吧。”?
杏兒惱怒道:“夫人!我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我也沒跟你開玩笑啊。”秦莜嵐振振有詞道:“要是讓那個兩個護短的人知道,這次恐怕我不死也要脫層皮。我雖然不怕捱打,但也不想無緣無故吃虧,不如咱們倆先逃,這樣就不用擔心了。?
領着君無恨的命令而來的王府管家剛踏入門檻,就見到這主僕倆坐在大廳裡,毫不避諱的聊着逃跑事宜,不由得腳步一頓。?
“咳!”管家重重咳了一聲,提醒兩人。?
秦莜嵐回頭見有人來,連忙止住話題,問道:“王妃沒事吧?”?
“王妃無礙,只是受了些刺激,靜養些時日便好。”管家板着臉道:“王爺說,此事他已勸阻王妃,也下了命令不會傳出府去,所以你不用擔心。但你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出門,有什麼事可以告知門外的守衛,他們會直接傳告王爺。”?
於是,這是變相的禁足懲罰?加上不準再見君無恨?應該是莊臻蓉出的主意。?
“行,我知道了。”秦莜嵐答應得很爽快,爽快得好像受罰的是別人。她沒有抱怨沒有氣憤,並且迅速進入角色,開口詢問道:“那杏兒能出去嗎?不會我們倆都要待在屋裡吧。”?
管家盡忠職守道:“只是秦夫人不出門,其他的都照舊。”?
“明白了。”秦莜嵐點頭道:“你告訴王爺,我會按照他說的做,讓他放心。”?
得到回信,管家迅速告辭離開,彷彿一秒都不願再多留似的。秦莜嵐倒不在意他的態度,反正這王府的也沒幾個真正喜歡她的,她沒必要爲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傷神。?
“還好只是禁足。”杏兒鬆口氣道。她是真的在爲秦莜嵐擔心,怕她又被打。?
上次秦莜嵐被叫到宮裡,她沒跟着去,不知道里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回來時秦莜嵐身上遍佈的傷痕,讓她如今想起仍覺觸目驚心。那些歷歷在目的血色傷痕雖然在秦莜嵐身上淡化了不少,但卻終究成了永遠都消不掉的痕跡。?
有時候杏兒也忍不住猜測,秦莜嵐以前到底遭遇了什麼,即使受了那麼重的傷,回來的時候還會安撫她說不疼。明明上藥時痛得直髮抖,不斷倒吸冷氣,卻還有心思跟她開玩笑,好像這只不過是磕破膝蓋那樣的小傷。?
“早就告訴你不用擔心。”秦莜嵐悠哉悠哉吃着點心,見杏兒呆在那裡似愣住般,也不知在想什麼,於是張口道:“杏兒?杏兒?”?
“夫人……”杏兒猛地回神,茫然的望着秦莜嵐。?
“大白天發什麼呆啊。”秦莜嵐喝了口茶潤潤嗓子道:“對了,晚上吃什麼?發生那麼大的事,我也有些受刺激,需要補補……”?
還未等秦莜嵐說完,杏兒突然道:“夫人,你以前究竟是做什麼的?”?
“嗯?”秦莜嵐疑惑的望着她,還沒聽懂她的意思。?
“我是真的擔心夫人。”杏兒頓了頓道:“上次你入宮,回來的時候滿身傷。這次要再被叫去宮裡,不知會遭什麼罪。我知道夫人不是普通人,未必怕這些。可我覺得不管怎麼樣,夫人終究是人,痛了會喊痛,難過會哭出來,但是……”?
秦莜嵐微微一笑,截住了杏兒的話,道:“我懂你的意思,你不用多說。看來當初救你,不光對你來說是好事,對我也是一樣。”她知道杏兒想說什麼,但是很抱歉,那個痛了會喊痛,難過會哭出來的她早就死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活下來的是殺手閻五,是機器,不是人。?
“夫人……”杏兒還想說什麼,卻被秦莜嵐搶先一步道:“什麼時候吃晚飯?中午沒吃飽,只吃糕點太膩了,我晚上要吃多些,你多準備些飯菜。”?
被秦莜嵐的話弄得沒了脾氣,杏兒知她故意岔開話題是不想說,也不想勉強她,就順着她的意去準備晚飯。?
雖然被禁足,但吃穿用度仍是之前的規格。作爲洛王爺得寵的妾侍,秦莜嵐想要吃的都端上飯桌,供她大塊朵頤,吃了頓頗爲豐盛的晚飯。?
俗話說,飯後走一走,能活九十九。?
在吃飽喝足,又跟杏兒插科打諢,天南地北聊了大半時辰後,秦莜嵐到內屋換了件丫鬟的衣服,準備飯後出去運動運動。?
“夫人,你這是……”杏兒睜大眼睛望着秦莜嵐。?
“出去運動運動。”秦莜嵐理所當然道:“等下我走了,你就把燈關上睡覺。要有人來問就說我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杏兒拉住她壓低聲音道:“可是王爺不是說不讓你出去了麼?而且外面有人守着,根本出不去。”?
“我有我的法子,不會被人發現。”秦莜嵐不以爲然道:“至於那命令,就是一張紙,捅一下就破,用不着那麼認真。”說完,不待杏兒說話就拍拍她的肩,人摸到窗邊,似貓兒一樣無聲無息的潛了出去。?
等杏兒追到窗邊再看,周圍黑漆漆一片,哪見得到半點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