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聽到這句話，聽到‘楚玲金’三個字，楚漢陽才漸漸從臂彎裡擡起頭。
下一刻，他那張雨水與淚水混淆的俊容，硬生生闖進周正宇的眼中。
確實很狼狽…
周正宇看到這樣的楚大時，那雙烏黑色的瞳仁不經緊緊一縮，寫滿不敢相信。
夜色下，楚漢陽的臉色好差，差得彷彿面帶死氣，隨時可以倒下一樣。
周正宇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收起震驚，儘量，語氣平和地開口，“倩兒告訴我，她知道楚玲金在哪。可她今天一直在撒謊，所以到現在，已經不敢說實話了。她讓我告訴你……楚玲金要去邊境M區，去看她曾經的家人。”
這番話，從周正宇口中說出，與撒倩兒口中說出，卓然不是同一意思。
撒倩兒不敢說是對的。
因爲，如果讓楚漢陽知道，她今天欺騙了她一整天，楚漢陽怕是殺了她的心都有。
但是從周正宇口中說出口後，楚漢陽那雙淚目僅眨了幾下，沒說什麼話。
……
雨，還在下。
下了整整一夜…
楚漢陽被周正宇的車接走。
坐在他車裡，楚漢陽躺在後排座位上，目光空洞的看着車頂，那雙深黑色的瞳孔裡，不帶什麼情緒。
“楚大，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麼？”
周正宇問他，“真準備去M區嗎？”
“嗯。”
楚漢陽輕哼着應下，用不容置喙的語氣。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楚大。”
周正宇像是到了些什麼，一邊開車，一邊鎖眉分析，“幾年前，我們去那裡執行過一場任務。是斷滅了M區最猖獗的毒梟之家。任務結束後，你沒跟我們回去，過了三個月以後纔回來，所以，你是在那時候就認識楚玲金了嗎？她就是你心裡一直都記着的那個……初戀情人？”
周正宇僅僅只是分析分析，憑着他腦子裡所記得的那幾個巧合，串聯在一起，看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樣。
部隊裡一直有傳言，也不知是從哪裡傳出來的……說楚玲金是毒梟之女。
周正宇之前調查楚玲金背景資料的時候，雖然沒有調查出這一點，但有關注的這個傳言。
楚玲金本人記憶全無，對她自己之前的人生一無所知。
再加上她的官方資料完全被篡改過，與事實不符。
所以這麼久以來，周正宇一直都有暗暗懷疑楚玲金的身世。
不過，楚玲金在部隊裡作風很正，再加上部隊竟然可以包容得了她這篡改過的資料，就能說明，傷透的人認可她。
又或者是她後門挺硬…
簡而言之，一直到這一刻，周正宇才猜想到這一點。
“嗯…”
而周正宇的猜想沒有錯，楚漢陽供認不諱。
“我就說，楚大你……怎麼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對一個女人用情至深。原來之前，你跟她就有過一段情…”
周正宇生了些感慨，“楚大，這就是你從一開始就認定她，並且一直小心照顧她的理由麼？”
“嗯。”
楚漢陽輕哼着應。
“楚大，我可能有些多嘴，可我想再問一句，你一直沒考慮倩兒，是真的不喜歡？還是，有一點喜歡，只不過對楚玲金的愧疚太多，所以比較放不下楚玲金？”周正宇又問。
這個問題脫口後，楚漢陽終是惜字如金的多回了幾個字，並且語氣堅硬。
“我心中只有一人。”他說。
短短几個字，讓周正宇明白他的意思。
聽到他說心裡從來沒有過撒倩兒，周正宇那張大嘴巴微微揚起，咧到了耳根，一絲欣喜由心底躍然而生。
“楚大，我回去幫你請假。我幫你查過了，你的補休卡可以夠你休息兩個月，這次再請病假的話，可以多兩個星期。赤陽隊我會帶，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一定要你回來的話，你就安心去M區吧。”
周正宇對楚漢陽表現出無比支持，“政界上的一些常規事項，司令說，我能搞定的都交給我，我不能敲定了再交給司令。之前我去給你請假的時候，司令告訴我，這是算是彌補你這三年來都沒怎麼休。他還說……楚玲金表現不錯，他也希望你能找到她，帶她回來。因爲好幾個武警大隊的人都看上她了……司令之前有考慮過讓她往政界方面發展。”
周正宇一口氣說了好些好消息。
是部隊裡，給楚漢陽帶來的好消息。
這算是雨過天晴嗎？
楚漢陽聽着這些消息，心中默默問道。
不過…
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帶她回來，能不能讓她重新迴歸部隊？
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做到……‘我的夢想裡有你，我的未來有你’
這句話…
倘若她不願意了，那麼，就換在楚漢陽爲她捨棄一切吧。
一生虧欠她，一世榮寵她。
今生今世，不論被恨被愛，他這條命……都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