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直接拷走!

駐守邊關的北寧王突然收到了一封加急快報,他面色凝重的打開一看,紙上歪歪扭扭的寫着一行小字:

“我,平陽郡主,掃黃被抓,打錢。”

北寧王鐵青着臉把信揉作一團扔進了火盆裡,並tui了一口,說道:

“晦氣。”

謝邀,人在大理寺,剛吃完牢飯。

正當我吊足了嗓子準備唱第三十遍《竇娥冤》的時候,對面牢房裡的大哥終於 禁不住我的鬼哭狼嚎,探出頭來問我:

“姑娘啊,你到底什麼冤情委屈至此啊?”

在牢裡被關了兩天,好不容易來了個活人和我搭話,我立馬抓住牢門同他哭訴起來:

“冤啊大哥,十大奇冤那話本你看過吧?我就是那十一冤!我是被冤枉的!”

對面的人嗤之以鼻:“這裡的人,十個有九個都這麼說。”

“……”我竟然無言以對。

但我沒有說謊,我在掃黃打非現場被抓這一事,純屬是誤會。

你說我,堂堂平陽郡主,最受寵的親王北寧王之妹,我這樣身份的人,怎麼會和紅袖坊那羣浪蕩登徒子一起聚衆吸食五石散呢?

我那天到紅袖坊去,完全是爲了我那不開竅的木頭哥哥未來的幸福,去替他保護我的未來嫂子——紅袖魁首趙月行的。

我哥,北寧王爺,大雍第一猛將,家產豐厚,長相俊俏,身體賊好,胃口倍棒,京城各大未婚小姐心裡的完美單身黃金漢,唯一的缺點:是塊木頭。

對沒錯說的就是你,徐樑庭! 和心上人吵架後拿了詔書就在邊關一守就是三個月,每次都在家書裡旁敲側擊向我打聽趙姐姐的情況,卻死活不肯給人家寫封信。

沒辦法,只好由我這個小姑子忍辱負重,隔三差五的去哄着嫂子給她逗悶,再把我哥那些沒出息的書信交給她。

那日我一如既往的抱着滏陽樓方纔做好的冰糕去找嫂子,卻見她眉間好似烏雲蔽月,病蔫蔫的躺在美人榻上。

“小嫂嫂這是怎麼了?”我慌忙過去拉她的手。

“沒事,只是有點煩人……”

“啊?”我一怔,一旁的丫鬟急忙解釋:

“郡主別誤會,我家姑娘說的不是您……而是梅字上房的那幾位老爺……”

“怎麼?又碰上癩皮狗了?”我對這種事已經見怪不怪了。趙姐姐生的貌美,琴棋書畫諸藝皆通,愛慕她的男人肯定不止我哥一個。

而我的作用,就是我哥安插在她身邊的癩皮狗清理機。

我把趙姐姐的婢女碧言拉到一旁悄聲問道:

“我的好姐姐這又是被什麼狗皮膏藥給黏上了?”

“是京府伊……”

“京府伊?就這麼個貨色也敢在紅袖樓撒潑?”

“區區一個京府伊倒不敢爲難我們姑娘,只是這次陪他前來的是溫陽侯,死纏着說什麼不見到我們姑娘就不走了……他們向來貫會仗勢欺人,郡主您還是別惹這個麻煩了。”

“溫陽侯?他前幾日不是才娶了個貌美的小妾……”

“郡主,別說了……人已經去了。”

“……又是被折磨死的?”

碧言不言語,但我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溫陽侯他,仗着自己是齊涼王的人,成日裡狐假虎威,到處逞威風。我家姑娘不肯見他,他就一直賴在這,騷擾我們樓裡的姑娘已經好幾天了,陳姨趕也趕不走。”

“這麼大的臉面?我去會會他們!”我擼起袖子就要幹,卻被一塊沉重的人形巨石拖住了後腿,低頭一看,是我那忠心耿耿的小丫鬟寧寧。

“郡主!當我求你了!千萬別!您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每日女扮男裝來着紅袖坊已是不妥,切不可在這拋頭露面啊——不然嫁不出去——”

“放心好了,”我打斷寧寧:“嫁不出去我就陪你一輩子。”

“……晦氣,我寧可爛死在地裡。”

“啊??你說什麼?”

“額,我是說,你嫁不出去事小,可讓別有用心者抓住彈劾王爺的把柄事大啊!”

“……你是我的侍女還是我哥的侍女?”

“我看着你倆長大的,沒差別,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爬爬爬——我不露面總行了吧?”

“好的。”聞言,寧寧一秒收了哭腔——我真是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雖然寧寧不讓我惹事,但是那幾個色批不整治一番我心裡實在是不快,突然,我靈光一閃心生一計……

喂?喂!你還在聽嗎?

我這邊講的熱火朝天,對面牢裡先挑起話題的大哥卻哈欠連天。

“別睡啊別睡啊,沒有聽衆讓我怎麼講,就算不賞銀子也要賞個面子吧!”

“還賞銀子,你真當自己是茶樓的說書先生了啊?”

“我倒是想啊,在這裡白說得那麼累口乾舌燥的,沒有聽衆,也沒有點掌聲……”

話音剛落,空中突然傳來了幾聲不緊不慢的掌聲,緊接着一個清冷的聲音在我右邊響起:

“繼續說。”

原來是我那今早才被押進來的新獄友,他一進來就一言不發,我還以爲他是個啞巴呢!但這個“啞巴”聲音還怪好聽的,要不是我們中間隔了一堵牆,我真想瞅瞅這聲音的主人長啥樣。

“咳咳,”在得到了鼓勵後,我又繼續開始了我的竇娥故事會:

“且說那郡主心下生出一計,尋來一小廝,互換了衣裳,以趙月行的名義向那幾人房中送了幾食盒糕點,然後再讓自己的婢女去通知大理寺的人,說有人聚衆吸食五石散,只待將他衆人一網打盡……”

“大雍曾有帝王因吸食五石散而荒廢朝政的先例,新帝對此深惡痛絕,嚴令禁止大雍臣民接觸五石散。”我擡頭朝他狡黠一笑:“而我,則在每盤食盒盤子裡都倒上了一些。”

“等到官府一查,我先故意讓他們指認出我,然後我再矢口否認這食盒是從趙月行房裡送出的,一口咬定是他們自帶的……我本以爲我的計劃天衣無縫,沒想到不但有縫,而且這縫還大的離譜——誰知道!那個帶隊來拿人的大理寺少卿!速度居然會這麼快!我前腳才進去,後腳就被抓了個人贓並獲!

而且一關就是兩天!兩天啊,你知道這兩天我是怎麼過的嗎!?他們把我丟在這就不管不問了,我又不敢通知家裡……你知道他們每天給我吃的什麼嗎!是蘿蔔啊!水煮蘿蔔!紅燒蘿蔔!清蒸蘿蔔……我差一點就要忍不住招了……”

“前兩日他們提審你多次你都沒表明身份,怎麼突然個全說給我們聽了?”

我伸了個懶腰:“誒鴨,這不是我就快能出去了嗎?”

“出去?怎麼出?我沒瞧見這牆上有狗洞啊?”

我笑而不語,寧寧一早裡就託人給我傳過話,說給我找了個高手今晚來接我出去。

“你要是一早表明你是那什麼勞什子郡主,還用受這老些個罪!你們官官相護,就算是降責也降不到你頭上來。”

表明身份?要知道現在所有人都以爲“平陽郡主”可是在靈音寺裡吃齋唸佛祈福呢!

“吱呀——”我聽到牢門拖着鐵鏈打開的聲音,掐指一算,又是飯點,立馬把話題一轉:

“開飯了開飯了——今天的蘿蔔有沒有放蔥花……嗯?”

一擡頭,我就看見了那白衣男子,他站在我面前,長身玉立,面如刀削,目若朗星。這是我第一次見沈既明,當時我就覺得這個男人長的怪好看的,就是眉頭緊鎖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兇。

看他兩手空空,我囁嚅着問出了心底的疑惑:“那啥……今天的蘿蔔呢?”

“噗……咳咳。”

沒想到他反倒先忍不住笑出了聲,那笑聲,竟和剛剛那個清冷的音色如出一轍。

“我不是來給你送蘿蔔的。”

“那你是……”現在爲時尚早,不太可能是寧寧說的那個高手……

沈既明沒有回答我,而且抽出別在腰間的刀直接把牢門劈開了。

“出來。”

我當下明瞭,計劃趕不上變化嘛,有的人想提前完工提前下班也是常有的事,人之常情,我理解,我理解。

我當下欣喜不已,一躍而起,“少俠此恩,出去必有重金答謝!”

“還有這種好事?等等大妹子,把我也捎……”

“你想說什麼?”沈既明問,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兇什麼?我這是在和我們大妹子,你的老闆商量呢——別拿後腦勺瞧人啊,你有本事把臉轉過來……”

大哥本來硬着脖子爭論幾句,但一看到沈既明陰鷙的臉色後立馬變臉。

“我是說您二位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我不理解,卻還是熱情告別:“走了啊各位兄弟。保重身體,我改天再回來看你們——“

他居高臨下的撇了我一眼,語氣冰冷道:

“改日再來?”

現在壓力給到了我這邊。

我忙擺手:“您聽錯了,我說的是下輩子見。”

“……”

我算是明白爲什麼會有人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了,不得不說,沈既明,你垮起批臉的樣子真的很嚇人。

“我叫徐止熒,少俠你怎麼稱呼?”

“……沈既明。”

“好名字!就是聽着有點耳熟……”

“……”

看着一路上對我們熟視無睹的守衛,我有些詫異:“少俠,我們就這樣直接走門出去嗎?會不會太張揚了?”

“這裡我熟。”

怪不得敢這麼光明正大的劈開牢門,原來是有關係啊——

“少俠,大理寺的人這個點剛好換值。”

“我知道。”

“剛剛那個越獄失敗十七次的大哥說這條小道平時很少有人走的——”

“我知道。”

“不過少俠你功夫那麼好,就算碰到人也不怕 吧?啊,當然啦,寧寧應該跟你說過了,不能傷人,尤其是大理寺這邊的人,他們那個新上任的少卿雖然看起來做事雷厲風行,但其實小心眼得很,上次我朋友酒後失言得罪了他,賭場隔天就被一鍋端了。”

“……這我倒不知道。”

“是嗎?我給你詳細八卦八卦?”

“不必了。”

“……好吧。”我其實也知道我自己聒噪得很,但天性如此,沒辦法。我哥說我應該去當一個說書的,我也這麼覺得。

沈既明不再說話,而是加快了腳步,吃了兩天蘿蔔被餓得七葷八素的我跟在他後面亦步亦趨,步履蹣跚,慢慢被他拉開了距離。我害怕被他甩在身後,於是小跑着想要追上他,眼瞧着就要趕上了,誰知道小腿一軟,我整個身體霎時不受控制的朝前撲去——

然而預想的臉剎並沒有出現,我以一個極怪異的姿勢在空中保持住了平衡,小腹一陣劇痛,像是頂到了什麼硬物,低頭一看,是沈既明的刀鞘。

眼疾手快的他雖然用刀鞘扶住了我,卻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對上他困惑的目光,我悻悻的解釋到:

“不好意思啊……牢裡蹲久了,腿麻。”

“嗯。”他點點頭。

再後來的一路上沈既明都沒有再說話,我跟着他七兜八轉了幾圈後,終於來到了一個堆滿卷宗的書房裡。

“在這裡等,不要亂走。”眼瞧這沈既明走去房內開始在櫃子上翻翻找找,我慌了。

他不會是起了賊心想順手牽羊吧?我慌忙阻止他:

“少俠大理寺的東西可不興拿啊指不定就是什麼贓物兇器之類的咱把那東西放下缺錢我可以養你——”

沈既明像看白癡一樣看了我一眼,他打開一個錦盒,從裡面翻出一把鑰匙,把我手上的鐐銬解開了。

哦!我都忘了手上還有鐐銬這件事。好細心,感覺我快要愛上他了。

“不過少俠,你怎麼知道這裡有鑰匙啊。”

“因爲這裡是我的書房。”

“你的書房?可這裡分明是……”

“也是大理寺官員的辦公處。”

我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那你……”

“本座乃大理寺少卿,沈既明。”

未完待續,先看看其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