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奇了,她與懿貴妃又有什麼干係?”薀蘊道,茜宇只是喝茶,並不言語。
“難怪如妃、德妃一個勁地要爲皇后開脫!但皇上似乎並不是這麼想的。”璋瑢又道。
薀蘊道:“你且謹慎的,怎麼白日裡說這個話?小心叫人聽去了。”
璋瑢頷首笑道:“這裡就我們三個,哪裡叫人聽去?”
薀蘊笑而不語,茜宇低低道:“姐姐預備怎麼辦?”
“我也想過了,現在還沒有必要得罪太后,妹妹你說是不是?太后那麼喜歡你,不如你去探探口風?”璋瑢道。
茜宇啐道:“好沒意思的,我避之不及,如今還要我巴巴地迎上去?”
璋瑢陪笑:“不去就是了!”轉而又道,“若晴公主和襄王妃即將待產了吧?”
“是啊,本來歡歡喜喜地過年,如今卻遇上這晦氣的事情,妹妹你還是早早處理了,好叫人安心些。”薀蘊道。
璋瑢嘆道:“是啊!又要過年了!”
茜宇心裡很不自在,於是喚道,“緣亦!”
“是!”
“把窗戶打開來,叫我們看看雪!”
待緣亦將窗戶打開,一陣寒風吹來,三人同時打了個寒顫。
璋瑢搓了搓手,說道:“怪冷的!”
“冷一些,好清醒!”茜宇微笑着站起來,走到窗前,寒風將肩上的綢帶吹起,飄飄欲仙,宛若壁畫上的仙女。
“好一個九天玄女!”赫臻突然出現,誇讚道。
“皇上吉祥!”三人驚也似的跪地請安。
“都起來吧!”赫臻笑着,緣亦爲他脫下雪衣,四人圍坐下來。
“怎麼開着窗戶,不冷嗎?”赫臻搓着手,薀蘊連忙將自己的手爐遞上去。
“屋裡燒着爐子,熱得人昏沉沉的。”茜宇笑道,臉上還有些紅暈,想是方纔的害羞惹的。
“也是!”赫臻道,於是同三人說些家常玩笑,彷彿昨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壽寧宮裡,太后對皇后抱怨道:“你怎麼就這麼放手了,皇帝看來是不信任你了,難道知道些什麼,有心要廢了你?”
“姑母!”皇后道,“皇上不會這麼對我的。”
太后怒道:“敬妃呢?這樣一個精明的女人,她難道不會留一手?我冷眼瞧着,她的心氣似乎比秦氏更高呢!沒想到趕走了狼卻引來了老虎。”太后嘆道,“真不知道何時才能高枕無憂!看來恬丫頭這步棋不得不走了。”
“如妃會幫我看着的,她如今還賴上德妃,德妃最是省時度勢之人,站在哪一邊對她有利,她比任何人都來得清楚。”皇后道,隨即眼神犀利起來,恨恨道:“懿貴妃尚且不是我的對手,難道敬妃就能力挽狂瀾不成?”
“文琴……”太后啞然。
馨祥宮裡,茜宇將身施禮,送走了璋瑢、薀蘊。
“朕不會讓宇兒難做吧?”茜宇轉身回來,見赫臻正抱着臻昕輕聲地問自己。
茜宇道:“姐姐們不會多想的,皇上放心。”
“瑾貴妃和如妃嫡親的姊妹尚且不如你們這般親暱。”赫臻誇讚道,“若人人都這樣,豈不讓朕省不少的心思。”
茜宇笑道:“是姐姐們待臣妾好!”轉而又道:“再過些日子皇上要做祖父和外祖了!臣妾先給皇上道喜了。”
“呵呵……”赫臻笑着把孩子給茜宇,愉悅道:“是啊!朕老了。”
“皇上又說笑了。”
赫臻道:“不談這個,朕問你,方纔朕來之前,敬妃對你們說什麼了?”
茜宇心中感到一絲彆扭,卻說不出是什麼,便不再多想,答道:“姐姐說徐婉儀的死並非他殺。”
“朕也知道。”
“皇上怎麼看呢?”
“朕不過想讓敬妃……”赫臻看着茜宇,欲言又止。
“皇上要說什麼?”茜宇道。
“沒什麼!”赫臻站起來,想去推開方纔把孩子抱來時關上的窗戶。
茜宇喚道:“皇上,昕兒還在呢!”
赫臻回首,啞然一笑,便隨意走到案前,拿起茜宇翻開在案上的書冊。問道,“這是什麼?怎麼都是些數字,賬冊嗎?”
“不是!”茜宇一陣臉紅,喚了奶孃過來抱走孩子,便想要過來奪下赫臻手中的冊子,卻被他躲過,茜宇羞道,“不是……賬冊,臣妾衣食無憂的,計賬做什麼?”
“那是什麼?”赫臻好奇地翻閱起來,發現後半冊書皆是白紙,最末尾的數字和日子自己似乎有些映像,卻一時記不起來。
茜宇宛然看了他一眼,眼神晶瑩,嬌柔如水,便默默地回到桌前。
赫臻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翻看前頁,或有字跡歪斜,或有墨跡散開,顯然是筆下無力、顯然是淚水沾溼!心內一陣動容,過來攬了茜宇柔聲道:“記這個做什麼?”
“沒……沒什麼!”茜宇羞澀,不敢擡頭望他深邃的眼眸。
赫臻緩緩坐下,追逐着她的眼神,輕聲道:“來春梨花盛開,朕在那棵樹下等你!”
茜宇滿臉飛紅,羞然點了點頭!
赫臻一陣歡笑,隨即娓娓道:“朕之所以讓敬妃介入此事,本是想給太后些壓力,讓她曉得莫以爲懿貴妃遭貶謫,三皇子早夭,他們張氏一門便可高枕無憂,繼續過他們尸位素餐的日子。”
“禮親王之派可謂權傾半朝,皇上若想要除之而後快,並非朝夕之間。如今皇上若公然與太后對抗,豈不是教他們聞風而動,更不利於皇上嗎?”茜宇頂真地望着他。
“那些只老狐狸,朕早晚削了他們的尾巴!”赫臻憤憤道。
茜宇拉着他的手道:“後宮之中,張氏一族掌管鳳印,朝廷之中,禮親王一派權傾半野。皇后是您的妻子,太后是您的養母,若要削藩王清朝班,皇上要如何權衡此間的利弊和情愫呢?不如皇上依舊如懿貴妃一案,讓親近的大臣們衝鋒陷陣,皇上您在聆政殿運籌帷幄,這樣……”茜宇突然停了下來,因爲她才發祥,赫臻正用異樣地眼神看着自己。
“臣妾妄議朝政,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茜宇急忙跪下來,迭聲請罪。
“哈……”赫臻一陣笑語,攙扶他起來,嗔道,“何罪之有?”
茜宇忐忑不安地站起來,自己也十分納悶怎麼就說這這麼些話出來?垂首坐着,不敢看他。
赫臻道,“朕總覺當時在信裡不該告訴你這些,要你承擔這麼多,朕於心不忍。”茜宇聽着心內融出一陣暖意。
赫臻略略收了笑容,說道:“你說的這些,朕何嘗沒想過?只是這宮裡有幾敢於她們抗衡的?皇后統理後宮的確盡如人意,無可挑剔,但是畢竟胳膊扭不過大腿,她最終是否會一心向朕,朕不敢保證!”
茜宇悵然地望着他,久久不語!心中黯然,此生最大的幸福,是成爲了你的妻子,此生最大的無奈,亦是成爲了你的妻子!
“皇上!”滕廣近來道,“禮親王及諸位大臣在涵心殿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