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奔走過去，低聲說：“沒事，媽，你先進去。”
便護着老太太往裡面走。
老太太不肯，嘴上說：“兒子，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惹什麼人啦？”
羅奔不能強推，一臉的乾着急。
我連忙走過去，拉着老太太的胳膊說：“阿姨，咱們先進去坐坐，應該沒什麼事的。”
葉雲和東子也趕緊過來，一同拉着老太太往裡走。
羅奔看了我一眼，目光裡有些感激。
我們把老太太送進屋子，老太太不停地問：“怎麼回事啊？羅奔是不是在外面惹什麼人啦？”
我說：“阿姨，沒事，你先在這坐着，我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我讓葉雲和東子守在這，然後又回到了院子裡，正聽見羅奔說道：“闖哥，你再寬限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能把錢湊夠的。”
然後他從口袋掏出一把零鈔，“這些您先拿着。”
我瞥了一眼，都是十塊、五塊的，厚厚的一摞有幾百塊吧，估計都是羅奔這幾天幹苦力掙的。
闖哥看了一眼那些錢，不屑地說道：“你是逗我玩的吧？你知道你爸欠我多少錢嗎？”
“我知道。”
羅奔說：“闖哥，我一定會還上的，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另外，求你以後別再來我家了，我媽還不知道這事，她以爲我爸上外頭打工了。她年紀大了，受不了的……”
“呵呵，你倒是孝順。可也不能因爲你的孝順，就讓我一直拿不到錢吧？你這樣拖，我那賭場還有什麼公信力？以後別人借了錢還怎麼要？”
“闖哥……”
“別說了，我們今天過來，就是搬點傢俱，能抵多少算多少吧。”
闖哥一招手，那些人就要往裡進。
“不行！”羅奔往後退了一步，正好把門擋住，“闖哥，你再寬限幾天……”
我站在旁邊，也覺得不是滋味。
羅奔家窮成這樣，再搜刮一點傢俱，那還剩下什麼啦？
“羅奔，你可看好了，我們過來這裡，可是沒有拿傢伙，你應該瞭解我的用心。”
“是，我知道。”
羅奔點頭：“謝謝闖哥。可是你真不能進，我媽受不了這個打擊……”
“哎，我就納悶了，你不是海狗的得力助手嗎？跟了他這麼多年，也沒賺到些錢？”
羅奔張了張嘴，最後只說了一句：“別罵海哥。”
“嘿嘿，你對海狗倒是忠心耿耿，就是不知道他是怎麼對你的？我和你要錢這事，應該早就傳他耳朵裡了吧？怎麼沒見他出來幫幫你啊。”
“海哥還不知道這事，我想自己的事情自己擔。”
“哈哈……”闖哥笑了起來：“羅奔，你也太單純了，還真以爲他不知道吶？”
羅奔沒有說話，沉默的像是一塊木頭。
“別廢話了，我也沒那麼好的耐心，我也知道你沒錢，這次過來能拿點是點，剩下的你再慢慢還吧。”
然後又帶着人往裡進。
羅奔有點慌了，忙攔着闖哥，“闖哥，我求你，千萬別，我媽還在裡面呢。”
“你給我滾一邊去。”
闖哥推了羅奔一下，但是並沒有推動。
他又使勁推了一下，羅奔才往後退了一步。
“闖哥，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保證把錢還上……”
闖哥晃了晃手腕，說道：“那你給海狗打電話，讓他先拿點錢幫你抵債。”
羅奔猶豫了一下，沒有動彈。
闖哥說：“那我只好進去了。”
“我打。”
羅奔掏出手機。
“打吧。”
闖哥倒退幾步，雙臂抱着胸部，嘿嘿的笑了。
我就站在羅奔斜角，看得到羅奔的神情十分無奈。
他抓着手機，半天才撥出去號，因爲離得近，我能聽到電話裡面的聲音，響了好多遍都沒人接電話。
羅奔又按重播，這次終於有人接了。
羅奔迅速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海哥，你先借我點錢吧。”
“啊，那個，我最近手頭也緊。這樣吧，我先借你兩千，你也不用還了，過來拿吧。”
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在旁邊全聽到了，但是闖哥可沒有聽到。
他見羅奔掛了電話，笑嘻嘻道：“怎麼樣？”
“海哥讓我去拿錢。”
“哎呦！海狗轉性啦！”闖哥哈哈大笑：“行，你快去拿吧，我就在這等你。給你一個小時，你要是拿不回來，可就別怪哥哥不夠意思啦。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嘛！”
羅奔回頭看了看我，我衝他點了點頭，意思是會幫他照顧好老太太的。
羅奔也點點頭，然後大步邁了出去。
闖哥他們則分坐在院子裡，抽菸聊天什麼的，倒是也沒有進來。
我回到屋子，老太太緊張地問我怎麼樣了。
我說：“小事，羅奔已經去處理了，阿姨您就不用操心了。”
然後我衝葉雲使了個眼色，和他一起來到了廚房。
“什麼情況？”
“羅奔和海哥借錢，海哥只肯給他兩千。”
“我草，這麼摳門的大哥？！”葉雲說：“那怎麼辦，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家被搬空啊。”
我點點頭，說：“葉雲，我那還有幾千，你能拿出多少錢來？”
我的幾千，都是以前宋揚給我的。
現在雖然有KTV的分紅，但是現在還沒到手。
“我的零花錢還有一萬。”
葉雲說：“不過我能和我爸再要點。”
“嗯，那你試試。”
葉雲走到角落，打了個電話，和他爸說沒錢花了，讓他爸打點錢過來。
說着說着，葉雲和他爸就吵了起來，最後說道：“不給就不給，最好連父子關係也斷了算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葉雲，葉雲說：“沒事，我再給我朋友打個電話。”
我攔着他，說道：“你和你爸的關係不是挺好嗎？怎麼……”
“唉，他就那樣。”
“葉雲，說實話，是不是因爲我？”上次從他舅舅的態度就看出來了。
他舅舅肯定把我的事也和他爸說了，還不知把我描述成什麼樣呢，肯定說是我把葉雲給帶壞了吧？
“沒你事，你想多了。”
葉雲把我推開，又要打電話。
我又攔住他，認真地看着他。
葉雲嘆了口氣，把臉扭到一邊。
我也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哎，你幹嘛？”
“反正是借，不如和揚哥借呢。”
我撥通電話，給宋揚打了過去，把這邊的情況說了說，提出能不能借點錢，可以從我的分紅里扣。
宋揚同意了，說是讓孫輝現在就過來送錢。
掛了電話以後，我說：“搞定了，輝哥一會兒過來送錢。”
葉雲點點頭，又說：“你說咱們這麼幫羅奔值不值啊？”
“有什麼值不值的，看見了總不能不幫吧，也沒必要非得求什麼回報。”
我們回到主屋，和羅奔他媽說了會兒話，不停安撫着老太太。
期間，孫輝一直給我打電話確認方位。
過了約莫四十分鐘，院子裡傳來聲音。
我以爲是孫輝呢，馬上衝了出去，結果是羅奔回來了。
闖哥本來坐着，現在站了起來，看着羅奔說：“看你這樣子，身上也不像帶了十幾萬啊？”然後又說：“哦，是銀行卡吧，那也行，嘿嘿。”
羅奔走過來，從口袋掏出一茬錢來，說道：“闖哥，這是兩千塊，你先拿着，剩下的錢……”
“啪”的一聲，闖哥把那錢打翻，鈔票瞬間灑了一地。
“你他媽玩我呢吧？！”闖哥大聲吼道：“你爹欠老子十幾萬，你拿兩千就想打發走我？！”
“什麼……”一個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我扭過頭去，看到老太太已經站在門口，渾身都哆嗦不已：“你……你說什麼？羅奔他爸欠你十幾萬？”東子和葉雲在她左右，着急地想把她拉回去，但是好像沒什麼效果。
羅奔連忙奔過去，“媽，你怎麼出來了。快進去，沒你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你放開我。”
老太太把羅奔推開，指着闖哥說：“不，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闖哥走過來，從懷裡掏出一疊欠條來，“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加起來一共十三萬元，每一張都有親筆簽名！”
老太太看着這些欠條，身體擺了兩下似乎要暈倒的模樣。
“媽！”羅奔扶着老太太，眼睛裡淚光閃閃，“媽，您別激動，這都不是事……”
“這個老畜生啊！”老太太突然仰天大哭，“要把我們娘倆給害死啊……”
“哎，哎。”
闖哥叫了起來：“哭也沒用啊，該還錢還是得還錢，我們得進去搬東西了。”
“不行！”羅奔轉過身去，衝着闖哥一衆怒目而視：“誰也不許動我家的東西。”
“哎呦，終於爆發啦？”闖哥笑了：“海狗都不敢和我叫板，就憑你也想和我鬥一鬥？”
話音剛落，那十幾個青年齊刷刷的從衣服裡拿出各種各樣的傢伙，有砍刀、有木棍，有鏈子鎖，看來確實有備而來，防着羅奔動手。
羅奔伸手一抄，從窗邊拿了個扁擔，就和這些人在院子裡對上了。
“吳濤，把我媽送進屋子！”
“嗯。”
我連忙過去要把老太太送進屋。
“羅奔，把扁擔放下！”老太太突然說話了。
羅奔轉過頭來，驚訝地望着他媽。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老太太說：“讓他們搬吧。”
“嘿嘿，還是老太太說理。兄弟們，進去撿值錢的東西搬啦！”
一堆的人涌了過來，羅奔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可奈何。
“哎，怎麼回事，沒來晚吧？”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只見孫輝站在門口，手裡提着一個旅行包，正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