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輝頹喪的坐下來,他寧願相信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他臆想中的莫蓉還留在安城。他覺得心像似被什麼敲擊了一下,只一瞬間,他彷彿把以前所有支離破碎的傷全部收攏起來,直痛的他要用手去撫慰它。他一邊喝酒,一邊看着舞池中放縱搖頭的莫蓉。他想起莫蓉曾說過的話。“戀人太長,我做你情人吧!”他痛恨自己答應她讓她做情人,太短啊!像似童言無忌的跟他開了一個不好笑的玩笑。
兩人不停的喝酒,期間林輝站起來向舞池走去,但剛走沒幾步便被葉欣拉回去。林輝沒說話,葉欣也沒說,葉欣的目光清澈如水,而她清澈的目光中竟帶有不易察覺的祈求。勁爆的音樂一曲跟着一曲,林輝不知道過了多久。莫蓉纔像脫了筋骨的廢人一樣搖搖擺擺的走過來,他去攙她,她便對他傻笑。而那傻笑他卻覺得似曾相識。
他們走出“月夜情不夜城”時已經很晚。林輝讓葉欣先打車回去。莫蓉此時也似乎清醒了一些,她掙脫掉林輝攙扶着的手,笑着說。“你們一塊回去吧!我沒事的,已經習慣了。”
莫蓉總在笑,她僞善的已經到了可恥的地步,她只是不想別人瞭解她內心的苦楚,而她也究竟不知道自己苦楚是什麼,彷彿自己生來便註定是個多餘的人。
林輝望着她,也不說話,她看不出他面上的表情。她覺得林輝還是三年前的那個林輝,他還是那麼衝動,她不喜歡他的衝動,那是一種強加於她的束縛,她渴望自由。葉欣變了,與其說她比三年前更漂亮,不如說她比三年前更像個女孩。她淡然的微笑讓她搞不清她是真的在笑,還是裝出來的笑。不管怎麼,她的生活已經遠遠的偏離了他們,她不想回頭,也回不了頭。她始終都在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她沒弄明白三年前和林輝討論過的,人活着的意義。她突然很羨慕他們,她曾經也有像他們這麼美好的機會。不知怎的就給她放棄了。放棄過後,她也沒後悔過,她只是羨慕他們。她突然很想姑姑,很想弟弟。有流淚的衝動,但被她給鱉回去了。
葉欣笑笑說。“你們忙,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她打了晚班的TAXE消失在都市燈火闌珊深處。坐在TAXE上的葉欣,腦際不由的又浮現出莫蓉。相對於莫蓉的性格,她有理由相信她的轉變。她不由的憶起十七歲時她們在夜色酒吧裡喝的那杯交杯酒,她憶起那晚她們躺在一張牀上,那女孩脫的一絲不掛。她不小心碰到她時,她罵她色。她突然想到於亮,她覺得那女孩和於亮的性格異曲同工。他們都是這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同時也是最傻的人。她同情她,同情林輝,同情銘新,同情自己,同情整個世界。她誰也不應該同情,她覺得這世界荒誕可笑。她覺得累,她閉上眼睛。她夢到十七歲的自己。
莫蓉苦笑着說。“你怎麼不走。”林輝說。“你還在生我氣嗎?那次我有急事,事完之後我去找過你。”
莫蓉說。“你別自戀了,我怎麼可能會爲了你生氣。”莫蓉從口袋裡摸出一支
煙點上,她的眼睛望着“月夜情不夜城”閃爍的夜光燈。
林輝說。“我們還是情人?”
莫蓉轉過頭無所謂的說。“不記得了,對於沒意義的事情,我向來容易健忘。”
林輝說。“我等了你三年,我打算找你一輩子。”
莫蓉說。“那是你的事,如果你願意還可以繼續下去。”莫蓉覺得眼睛像似被煙燻了一下,澀澀的,她轉過身,背對着他。林輝繞到她前面,莫蓉再次把身子轉過去,林輝又繞到她前面。他凝視着她底着的頭,他覺得再也不能輸給她。莫蓉擡起頭笑着正視着他。林輝說。“我願意等,等到你改變主意,如果有原因,我想是三年前你不應該讓我聽你的故事,我聽了,也記住了,我只記得這個世界上有個女孩曾經告訴過我她的不幸。”莫蓉臉上的笑開始凝固,轉而變成一種痛苦的表情。她被煙燻到的眼睛更澀了,她覺得從裡面流出一滴水,如果非要說那是眼淚,她也不會爭辯,她只當那淚是被煙燻出來的。
林輝伸出手,擦拭着她的眼睛。她一把打開他的手,她最受不了這種不請自來的憐憫。莫蓉平靜了三年的心又亂了起來。人就是這樣,如果在強者面前會變的更強,弱者面前只有變的更弱,林輝控制不了她,跟林輝在一起時,她感覺不到安全,她僅能接受和平相處,但他卻在想控制她,或者說是想永遠留住她,而在她有能力的情況下,她不想受任何的羈絆。所以她三年前纔會選擇離開。她骨子裡固執的執念告訴自己她不是健康的女孩,但他卻是健康的男孩。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雖然沒死,但她對生死的距離已經變的模糊不清。他喜歡過她,在某一刻她也喜歡過他,單這點她就覺得有必需要放過他。
莫蓉一直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被命運的波折磨礪的夠狠,如果不是這次偶然的相見,她會一直相信自己對誰都不曾存在感情。其實她們一進“月夜情不夜城”,她便看到他們,她差異之後便躲在隱蔽的角落裡注視着他們,如果需要理由,那便是好奇。她詛罵該死的上帝讓她看到那兩粒該死的搖頭丸,她又跨出錯誤的一步,所以她又回不頭。
“我走了。”莫蓉面無表情的說。
林輝沒說什麼,快步追上莫蓉,拉住她還是什麼都不說。
“求你放過我一次。”莫蓉說。
“我控制不住自己。”林輝痛苦的說。
“你知道我在做什麼嗎?”莫蓉說。林輝不說話。莫蓉又繼續說。“我現在的職業是妓女兼賣毒品,高尚吧!”
“高尚。”林輝流着淚說。
“我也覺得高尚,吸毒要錢,做這些能維持有足夠的毒品讓我吸。”莫蓉淡淡的說。
“我只想我們在一起,之前,我幻想過,如果找到你,我們就回家鄉安城,一輩子也不出來。現在我還是想我們回去,你要吸毒,我賺錢供你吸。我現在畫的畫很好,以前我是沒用心,只要我努力,我想應該能供得了你。”林輝摸了一把淚說。
“你太幼稚了。”莫蓉走過去摸着林輝的臉苦笑着說。
林輝沉默着。莫蓉說。“我要走了,還有客人呢!”林輝一把拉住她。莫蓉打開他的手,憤恨的說。“別他媽的跟我裝熟,老孃現在只認得錢。”林輝又拉住她,一隻手把錢包拿出來遞在莫蓉面前。莫蓉立刻笑着把錢包接過來翻了翻,從裡面掏出一張50的說。“50包夜,開房費你出。”那夜他們瘋狂的**,這是續三年後他再次進入她的身體。他撫摸着她像綢子般光潔的身體,那柔軟的身體依然有他熟悉的感覺,他的眼淚一滴滴的落在她的身體上,她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他覺得她是睡着了。那夜他又夢到站在懸崖上的女孩,早晨醒來時她已經不見,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急驟的大雨。
失魂落魄的林輝回到他和葉欣租的出租屋時,葉欣破天荒的正在洗衣服。他愣愣的站在葉欣的後面看着她。葉欣頭也不擡的說。“春天**到,男女去睡覺。夜裡亂歡叫,落紅誰誰知道。”葉欣說完,想了想覺得自己說的有些不對,好像莫蓉不是處的了。還沒等她想好該怎麼改,林輝有氣無力的打斷她說。“莫蓉走了,早晨一醒就沒見到她人。”
葉欣說。“你咋還不覺誤呢!人家不在乎你。”
林輝說。“可我在乎她,我該怎麼辦。”
葉欣說。“我知道怎麼辦,我就不會爲了去找銘新痛苦了。好像這個世界上就我們倆會犯賤,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賤。”
林輝沒理她,徑直回了屋。倒在牀上後,他覺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多,多的讓他倒在牀上後就泛困,且不一刻就進入了夢想。
林輝是被一陣吉他聲吵醒的。進了客廳,葉欣盤腿坐在沙發上,吉他抱在懷裡,忘情的彈《心太軟》。他覺的葉欣最近很怪,以前的葉欣沒事是不會彈這些的,她鍾情於那些柔的讓他聽着泛困的美國鄉村輕音樂。林輝一眼掃過桌子,葉欣顯然還沒吃飯,碗筷擺放整齊。他隱約還能看到從菜上浮起的氤氳霧氣。
“吃飯!”林輝朝獨自沉醉的葉欣叫了一聲。
“我決定了,放棄學業,去南方找銘新,雖然我不知道找到他後接下來該做什麼,但我不能讓自己眼下無事可做。”葉欣說。
“你陪我幾天。”林輝說。
“莫蓉呢!”葉欣說。
“說了你肯定會罵我,但我還是想說。你幫我把莫蓉找回來,然後我們跟你一起去找銘新。”林輝說。
“辦不到,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麼說成那樣就成那樣了。不顧及別人也就算了,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堆裡推嘛!這之前,我還覺得自己有病,跟她一比,我不知道多正常呢!”葉欣說完又幽幽的嘆了一聲說。“還是安城好!”
林輝悶頭吃飯,看葉欣還是沒有打算過來吃飯的意思,他替葉欣盛了一碗米飯,走到沙發邊,遞給手抱吉他的葉欣。葉欣靦腆一笑說。“乖。”完後便自顧自的走到桌子前坐下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