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內線電話響起:“總裁,南方日報等報社的記者在會議室等着要採訪你。你看……”

“王秘書,你不知道沒預約我是不接受來訪的嗎?”易官揚的聲音隱隱着極大的不滿。

“我知道,可是他們一大早就圍堵在公司了。我只好請他們到會議室了。他們說你悄悄把婚結了,欺騙了公衆,……”王靜繼續說道。

“什麼?欺騙?王秘書,你告訴他們,五分鐘之後我就到會議室。”

五分鐘之後,易官揚出現在會議室。人潮紛紛把他圍住,提出各種尖銳的問題。

“各位,對於你們所說的‘欺騙’,本人並不敢苟同。我倒是要問問我欺騙各位什麼了?”易官揚的臉嚴肅而自信。

“你上個月發佈消息說六月底要和未婚妻完婚,可是,據我們到民政局瞭解,你已經低調地完成了婚禮,請問是否有這回事?請問你的妻子是何許人物?”

“我不認爲這位記者的問題有關係到我的‘欺騙’行爲。首先,我說六月底結婚,我確實已經結了,手上的婚戒爲證。至於我的妻子是誰,爲了讓她免於陷入被記者追蹤報道的安全考慮,本人暫不公開她的姓名。”

“易先生,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可以從民政局瞭解到你的妻子的名字嗎?”

“我想你能瞭解到,我也有辦法讓他們保護我的個人隱私。何況,這位記者,你確定你的老闆要與藍天集團爲敵嗎?”易官揚有力昂揚的聲音讓質疑的記者噤若寒蟬。

“非常感謝各位對我的婚事的關心。”

易官揚在記者的唏噓聲回到辦公室。他揉揉太陽穴,輕吐了口氣。

“水蓮,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不請多幾天假?”成君她們邊咀嚼着進口糖果邊問道。

“快考試了,考完試不是有將近兩個月的假期嗎?”

“那是,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這兩三天,咱們幹什麼都沒勁。平時,都是你帶頭複習的,沒有你,我們真不習慣。”黃羣說。

“對了,你還住不住宿舍呀?”成君問,接着又說:“你可不要搬走呀。”

“我們商量好了,一週住兩天宿舍。”水蓮說。

“才兩天。”成君叫道。

“我白天都在學校嘛。要不,要不你和我一起到外面睡?”水蓮想着這個主意的可行性。

“你們夫妻倆的同居生活,你讓我去陪你,不,是陪你們?”成君幾乎要尖叫出聲。

“我緊張嘛。”

“那睡衣你穿了沒?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沒?”黃羣壞心地問。

“穿了,不過什麼事也沒發生。”

“真的假的?”

“看她那樣子就知道沒有了。還是一樣的單純無知。”成君說。

“喂,你真打算放牛去吃草嗎?”成君又說。

“什麼?”水蓮不明所以。

“老公不自己抓牢,小心他往外發展呀。”成君沒好氣地說,爲水蓮的簡單頭腦而皺眉。

“他?應該不會吧。”

黃羣使了個眼色,讓她們別說出更多讓水蓮擔心的話。

一直忙於零食大戰的蘇林休戰,道:“怕什麼,倒是易官揚該擔心擔心這個問題。這兩天,那個劉軍經常等候在宿舍大門口。”

“呵呵,那是找成君的。別往我身上扯。”水蓮對她們眨眨眼。

“壞丫頭,說什麼呀你。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衆人鬧成一團。

“丫頭,下課了嗎?”易南中居然打電話過來。水蓮驚訝地看着號碼。

“剛下,爺爺。”

“我和司機正在你學校門口,你出來,咱們一起去超市買菜。”易南中沒等水蓮答應,就切斷了電話。

水蓮看着電話良久,才快步往校門口走。

“官揚最喜歡清撈海蝦了,咱們買一斤吧。”易南中對營業員說要一斤海蝦。

“爺爺,你呢,喜歡吃什麼?”

“呵呵,爺爺喜歡清煮海螺湯,不過海螺湯喝了胃涼,劉媽平時不會煮的。”

“我下次給你煮,包準不會胃涼。”水蓮笑着說。

“真的?哎,我現在都流口水了。”易南中呵呵大笑。

“真的。”

“好,有孫媳婦真好。”易南中開心地笑。

“爺爺,菜都煮好了,等官揚回來再煮海蝦就得了。”水蓮脫下圍裙給易南中加茶。

“好,官揚已經在路上了。我剛打過電話了。”

“那咱們叫司機李伯上來一起吃吧。”

“不用了,我已經叫他回去了,明天早上他纔來接我。”

“爺爺,你,你要住這裡呀?”水蓮瞪大了眼睛了。

“恩,我要看着你們好好相處我才放心。”

鑰匙轉動的聲音響起,官揚提着公事包走進來。

“爺爺,我去把最後一道菜煮上來。”

“爺爺,什麼事把您給請過來了。”易官揚邊說邊走回房間換家居服。

“過來嚐嚐你媳婦燒的菜。”易南中和易官揚走向餐桌,水蓮把四菜一湯端了上來。

“哇,真香,我好久沒吃過土家菜了。”易南中連忙拿起筷子夾起豌豆炒雞腎。“味道清淡,真好。沒想到你做菜也這麼好吃,我以爲你平常很少機會學煮菜的。”易南中連連點頭,又夾起另一道菜。

“小時候奶奶煮,晚上媽媽煮。我十三歲的時候,母親的工作更繁忙了,所以,我就跟奶奶學了。這樣媽媽回來就不會那麼辛苦了。”水蓮給他們盛好湯才坐定。

“吃慣了大魚大肉,換換口味真不錯。”易南中筷子下得很勤。易官揚也津津有味地吃起來。菜一入口,清新的口味,像天然的食品一般,新鮮而美味。這女人的確有幾分廚藝,假以時日,多練習練習,西餐估計也能煮得好。

三人愉快地把所有的菜吃光之後,晚餐才結束。易官揚陪易南中喝茶下棋,眼看易官揚就要連輸三盤了,水水擦乾手坐在他旁邊觀戰。她給易官揚一些指點,轉眼,弱勢就轉到易南中那邊了。

“這小子,平時不好好下,現在還得靠軍師指點。好啦,這盤我輸了。”易南中哈哈大笑。他果然沒看錯水蓮,這女子除了知書達禮,腦筋也相當靈活。倘若她有野心,必將能成大氣,對易官揚而言是個很好的賢內助。

“來,咱們再下一盤,我和丫頭來一較高低。”

“爺爺,我哪是你的對手呢。”三人擺好棋,輪到易官揚給水蓮指點,可水蓮卻不領他的情。雙方對壘良久,仍不分勝負,最後,以和棋結束。

水蓮給易南中放好洗澡水,鋪好牀又回到主臥室給易官揚放好洗澡水。趁易官揚泡澡的時候她把要燙的襯衣認真地燙過一遍,分類收放在衣帽間。衣帽間很大,幾乎全是易官揚的西裝和襯衣。而另一半衣櫃是水蓮的衣服,只是,那一排名牌衣衫,卻沒有一件能穿去上學的。衣服太高檔太奢華了,至少在她對比目前的衣着來說是這樣的。她喜歡牛仔褲和T恤衫,那樣多簡單自然又舒適。

易官揚圍着浴巾從浴室走出來,道:“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水蓮把眼睛移開,拿着換洗衣物就走進浴室關上門。

也不知泡了多久,等她出來的時候,易官揚已經靠着牀背睡着了。手上還拿着今天的晚報。

輕輕地把報紙移開,水蓮大膽地看着官揚的睡臉,他工作累了嗎?帶領一個這麼大的集團,應該很累吧。

考慮到他的睡姿會讓他第二天起來痠痛不已,水蓮費力地想讓他躺平。折騰了好一會,當她正想躺回自己的位置時,易官揚的手攀上了她的腰,讓她倒抽了一口氣。

“就讓我這樣抱着。”易官揚很快再度合上眼。

水蓮看着他無意間輕露的微笑,一絲暖意流過心間。似乎她不再那麼害怕和這男人睡在一起了。

內線電話響起:“總裁,有位劉珍小姐想約見你,她說告訴你名字就會見她。”

易官揚握着話筒,想了一會,答:“讓她進來。”

劉珍走了進來,嫵媚地笑着說:“官揚,這麼久沒見了,沒想到我現在見你還得預約了,我剛剛和你秘書說你會見我她還不信呢。”

易官揚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冷冷地道:“有些事情總會變的。你不也一樣嘛。”

劉珍嬌慎道:“官揚,你還爲我嫁給理查而生氣呀。我現在已經和他離婚了。你不知道,和他結婚後我才知道我有多後悔嫁給了他。”

“你的婚姻破裂,我深感同情,除此以外,我不以爲我們還有什麼可談的。”易官揚不溫不火地說。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其實,那時我只是太寂寞了,抵不住理查的引誘。”劉珍委屈地說,彷彿她是那場婚姻的受害者。

易官揚沉默不語地看着劉珍,思忖着。

“官揚,我知道我錯了,我曾經傷害了你。可是,我現在回來了,我回來是爲了好好補償你的。讓我們重新開始吧。”劉珍眼浮淚光,欲抱住易官揚飲泣,卻被易官揚巧妙地躲開。

“我想你有幾件事情沒搞清楚。第一,我前不久已經結婚了,我很滿意我現在的婚姻。第二,我對你從來沒有那種男女之愛,有的只是兄妹之情,可是這兄妹之情從你把我的畢業設計偷給理查之後就徹底斬割了。第三,你也沒愛過我,你愛的不過是金錢而已。就因爲當時理查比我的身價更高所以你才選擇了他不是嗎?”易官揚冷冷地說出實情。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是我禁不住寂寞,那時你總是忙於學業,從來不肯花多一點時間給我,所以我才上了理查的當。你知道,他爲了打敗你,纔對我下手的。”劉珍跪在地上哭得如淚人。

易官揚皺眉看着這陌生的女人,不相信這是曾經和她一起長的童年夥伴。

“你起來,把眼淚擦乾,然後回去。不管你之前做過什麼,你仍然是劉媽的女兒,所以,你仍可以回易家看望她。除此以外,恐怕再沒有什麼是我可以爲你做的了。”易官揚仍然冷冷地道。

“官揚,不管你今天說了多少傷人的話,我要告訴你,我不會放棄的,你結婚我也不在乎,我願意做你的女人。我會讓你看到我的決心的。”劉珍擦乾眼淚從地上爬起來。

“你出去吧,你的決心已經無法影響我的決定了。”易官揚把椅子轉向落地窗看着黃昏。

劉珍狼狽地衝出門外。

王秘書一臉困惑地看着。

易官揚看着慢慢沉下去的落日,他想,金錢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爲了錢,人們變得六親不認。對於劉珍的背叛,易官揚不是沒有難過過。他也是人也是有感情的。一起玩大的夥伴居然不念舊情徹底地背叛了他,讓他認清了人世的冷酷。

晚上八點半,易官揚回到漆黑的公寓。累極的他和衣倒在沙發上。好一會,他才發現餐桌上煮好的飯菜。

打開大燈,拿起桌上的留言:“官揚,這幾天開始考試了,晚上我要待在自習室複習,就不回來睡了。飯菜我都已經爲你煮好了。你放在微波爐上熱一下就可以吃了。——水蓮留。

易官揚看着兩菜一湯,心裡流過一股暖流。儘管已經在外面用過餐,他仍把飯菜熱了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如果中午劉珍的到來曾經勾起了他的傷感,那麼,這久候的晚餐卻撫平了他內心的顫動,只留下心間的絲絲溫暖。

妻子的概念對他而言一直很模糊,從沒想過會有一個女人能走進他的世界。易官揚不得不想,夫妻是不是一種平淡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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