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寺的門口鬧哄哄地,各家的下人護着夫人和小姐驚魂未定地爬上馬車,遠離這裡。
唐靖淵掀開簾子看着外面的紛亂,對他們說:“你們可知道今天闖了禍”?
醜丫擔憂地望着他
其他人都閉上了嘴巴,但表情依舊是一副無所謂。
“剛纔那人是鄧遷鄧侯爺之子,就是皇后娘娘的侄子鄧錦庭,在京城橫行霸道,無所顧忌,今天我們讓他受了那麼大的羞辱,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從此便是跟他結下仇了”。
“大師兄,怎麼辦”?醜丫自己是不怕,大不了一走了之,但是師兄們將來還是要在東寧立足的,得罪了這麼大的人物,恐怕會影響師兄們的前程。
唐靖淵溫柔地摸摸醜丫頭,笑着沒說話。
宋青晨斜睨着大師兄問:“你怕”?
“怕”?唐靖淵輕蔑地搖搖頭。
宋青晨攤開手說:“你不怕,我們有啥好怕的”?
“就是”賀熠興說:“下次再見他作惡,還揍他”。
寅男說:“明的不行,咱就來暗的,玩陰的誰能比得過青雲樓是不是”?
“哈哈,沒錯”……一路上衆人又是說說笑笑地回去。
看到師兄們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醜丫便放下心來。
醜丫在青雲苑住了三天才回到王府,走前阿蘭再三請求她帶着一起走,她想隨身伺候她。
無奈下醜丫只好告訴她,她也只是個伺候別人的奴婢而已,阿蘭這才作罷,只是眼裡涌上了濃濃的痛楚,醜丫只好假裝看不見。
回到王府自然先去拜見王爺,順便也跟他說聲謝謝,畢竟他幫她救出阿蘭父子三人。
寧皓天並不在房裡也不在書房,小春子告訴醜丫寧皓天去玥靈塔拜祭貴妃娘娘了。
“玥靈塔”?醜丫有些莫名,她並未見過什麼塔。
“咱王府太大,你走出玄青殿往後瞧能看見塔尖”小春子很熱情,邊說邊拉着醜丫走出玄青殿。
在小春子指定的地點擡頭往後望去,果真看見了一個塔的頂角。
“王爺去了哪裡”?
“是,拜祭玥妃娘娘去了”。
玥妃?原來寧皓天孃親的名字裡有個玥字,那麼“望月山莊”也是紀念這位娘娘的吧?看來寧皓天很是懷念這位母親。
醜丫對小春子說:“我去找王爺”,她對這座玥靈塔心存好奇,想近前看看,順便也表達一下對寧皓天的謝意。
小春子正想告訴醜丫王爺從來不讓人靠近玥靈塔,卻見梅夫人攜着丫鬟前來,他忙上前行禮。
醜丫看見梅苓過來也不行禮,假裝沒看見轉身便走,梅苓身邊的丫鬟桃兒正待上前喝止醜丫,卻見梅苓伸手攔住了她。
“王爺在嗎”?梅苓一臉的和氣,問小春子。
“回夫人話,王爺不在”。
“王爺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小的不清楚”。小春子不冷不熱地回答,在他眼裡醜丫雖醜但很有前途,因爲王爺就好這個,而梅夫人再美也沒用,人家王爺不喜歡她。
小春
子是個稱職的奴才,王爺喜歡的他便喜歡,王爺不喜歡的他就更不喜歡。
梅苓看了小春子一眼,點點頭,領着丫鬟回去了。
桃兒恨恨地說:“這個小春子,剛纔還跟那個醜丫頭親熱地說話,見了夫人倒是會打太極,就是不說王爺在哪,什麼時候回來”。
梅苓回頭朝玥靈塔的方向看去,笑着說:“寧皓天就在那裡”。
“夫人怎麼知道”?
怎麼知道?她怎麼會不知道?
她還知道那塔裡一定藏着她想要的東西,只是一直無法進入,那塔的四周居然潛伏着一大批高手,她根本就無法接近分毫。
“回去吧”,梅苓對桃兒說,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想辦法進入塔裡。
天空下起了小雪,落在臉上很快又化去,醜丫邊走邊用手按着臉,希望通過摩擦帶來一絲溫度。
沿着一級級的臺階向上走去,玥靈塔漸現於眼前。
等醜丫爬上最後一級的臺階纔看清,塔的四圍都被高牆圍住,一扇硃紅色的大門此刻緊閉着。
站在高處,寒冷的北風呼嘯而來,吹動醜丫青衣衣袂飄擺,烏黑的長髮上飄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從風雪中望去,玥靈塔大約有六層高,由塔基、塔身和塔頂構成,塔的構造不是大氣恢宏的四方形閣樓,塔身反而是圓形的,修長而纖細,如一位窈窕的女子佇立在風雪之中,顯得有些寂寥。
這是這位女子的命運寫照嗎?醜丫站在風雪中愣愣地想。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蔡興和另外一個穿着灰袍的中年男子正擡着寧皓天的輪椅跨出大門。
醜丫見狀連忙上前,接過蔡興手裡的傘打開,爲寧皓天擋住了風雪。
見到醜丫,寧皓天露齒一笑,問:“你怎麼在這”?
在風雪中凍得身子發僵的醜丫,看着那帶着溫暖的笑容立刻給她帶來一陣暖意。
“我回府後聽說王爺在此,便過來等候”。
下了臺階,灰袍男子回了玥靈塔,想來他是守護玥靈塔的人。
“見到他們幾個了”?
醜丫知道他指的他們是誰,回答:“是,多謝王爺了”。
“我可不是白幫的”。
“奴婢明白,我會還王爺錢的”。就知道他不是那麼好心的,不過,醜丫還是感激他的。
“先把你那一百多兩給我,餘下的錢以後再說”。
醜丫暗自磨了磨牙,這人要錢就跟催命似的,好不容易對他建立起來的好感又消失不見,她回道:“好”。
回了房,醜丫把銀子從牀底下取出,一百零七兩啊!數了又數,摸了又摸,很快它就變成別人的了,多看幾眼吧。
眼看着就快邁進小康生活水平,這下又變成了一窮二白,這用來行走江湖的經費就這麼沒了。
回到寧皓天的房裡,醜丫把錢交了過去,寧皓天接過錢袋,卻發現醜丫手還死死地拽着錢袋,愣是不捨得放手。
寧皓天也不放手,但又不敢太用力往回拿,兩人就這麼拉扯着。
蔡興趕緊把驚訝得眼珠子快掉下
來的芸香和碧荷趕出門去,在門外他對兩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兩人不停地點頭和擺手,然後僵直着身子守在門外。
蔡興這才滿意地走了。
房裡,爭錢袋的行爲還在繼續。
又僵持了一會,寧皓天嘆口氣說:“你的銀子有一百零七兩對不?那你先交給我一百兩吧”。
醜丫這才放開錢袋,但很快她又瞪大眼睛看寧皓天,他怎麼知道她有一百零七兩的?他偷看她的錢?
這個王爺居然是個賊!
寧皓天轉過頭去,不看她,專注地從錢袋裡取出七兩銀子給她。
醜丫拿着那七兩失而復得的銀子,心情稍稍平伏了些。
“除了還清我餘下的銀子之外還有一個條件”。
“說”,醜丫也沒好氣了,就知道這人不趁火打劫是不會罷休的,枉他長得姿蘭玉樹又如何,內裡就是一強盜的貨。
“你的花鳥字畫不許給其他人畫”。
“我師傅、師兄他們也不可以”?
寧皓天玩着錢袋,問:“你說呢”?
“明白了,王爺沒事吩咐的話,奴婢告退了”。
寧皓天很好心情地對她擺手。
醜丫忿忿地轉身離去,嘴裡小聲地罵着:強盜、無賴……
出了門外,撞上了迎面走來的人,醜丫也不看一眼,嘴裡還在罵着。
“醜女,你瞎了眼了?撞到爺了都不賠禮,哎,醜女,我叫你呢”。來人提醒着醜丫。
醜丫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心想:今天他最好別來惹她,否則有他好看的。
寧皓琪仍朝着醜丫離去的方向張望,這醜女今天是怎麼了?脾氣這麼臭。
他身邊的寧皓坤推了推他說:“八弟,別叫了,外面冷趕緊進屋吧”,但他眼神也是看着醜丫遠去的背影,這個丫頭看起來還真有趣。
聽聞她長得很醜,卻又很得三弟的喜歡,就連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八弟也拿她沒辦法,他也很好奇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孩。
憤怒讓醜丫在王府裡漫無目的地到處亂走,她不想回自己的房裡去,免得一會又跟寧皓琪掐起來,她心情不好,難保不會出手傷到他,看在甯浩天的面子上,她還是不想傷他的。
想到這裡醜丫又罵自己,傷就傷,給那個強盜留什麼面子?但是轉念一想人家也沒什麼大錯,他跟自己非親非故的,憑什麼要幫自己?幫了忙收錢、講條件不都是天經地義的嗎?
想明白這點後,醜丫便想着該回去了,她轉身看看四周,卻不知自己走到了哪裡,她不知道該從那條路回去了。
算了,醜丫看見前面有片被冰雪覆蓋的樹林,樹林前面的雪地上有一串足跡,她想這應該是府裡的人走出來的,沿着足跡過去便就能看到路了。
醜丫順着那一串腳印往前行去,進了樹林後隱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那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聲音。
她突然有種預感,這不會是王府裡下人的約會見面之地。
她悄悄地朝聲音的方向掠去,隱身在一棵大樹後面,聽見了斷斷續續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