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蘇清顏狐疑地看着他。
她的想法真的是對的？
可爲什麼她在他的臉上卻是找不到半分“是”的意思來？
“是的。”
男人鄭重其事地點頭，讓蘇清顏不得不相信了他說的話。
陸言深永遠也不會告訴蘇清顏，他有病，他有幻想症。
他的身體裡，切真實際的有一個“他”，一個可能陪着他的“他”。
只不過這一切皆是隨着他的意念而動罷了。
爲什麼不告訴蘇清顏？
陸言深皺着俊眉，在女人所察覺不到的那面擔心受怕。
因爲……怕。
因爲他怕，他怕到時候他最愛的女孩兒會因此，而徹底地遠離掉自己。
他怕，他怕目前擁有的一切會轉瞬即逝。
試問，誰會喜歡跟一個神經病在一起？
更何況他以前還對她做了那麼恐怖的……
不不不，不行。
陸言深咬牙，這件事蘇清顏永遠都不能知道！
蘇清顏是他陸言深走出黑暗的救贖。
所以。
陸言深的眸子看起來有些陰鷙。
他絕不會讓她離開自己的。
離開，永遠不可能的！
蘇清顏當然不知道男人心裡的想法竟是複雜到了如此的地步。
“阿深。”
她問他，“你爲什麼要假扮阿……陸言年？”
陸言深怔了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隨後緩緩開口，“顏顏，你不是都已經猜到了嗎？”
猜到了？
蘇清顏愣了愣。
“不會真是我想的那樣吧？”
她吞了吞口水，突然覺得事情越來越……
陸言深點頭，“沒錯。”
蘇清顏說，“你是爲了報復……媽？”
除卻這一點，她再也找不出男人假扮陸言年的由來。
“談不上什麼報復不報復的。”
陸言深冷笑一聲。
他說，“我只是不希望她能過得這麼舒適而已。”
天知道這男人的心裡想法是有多複雜？
當他是陸言深的時候，自然是對這個母親畢恭畢敬的；可當他成爲了陸言年的時候……
呵。
陸言深的眼裡劃過一抹冷冽。
何止是恨？簡直是恨不得拉她下地獄。
作爲一個母親，楚嫣永遠都不夠格，不夠！
她沒有資格！
蘇清顏覺得此刻的男人太過於激動了。
她拉了拉對方的衣袖，語氣非常的小心翼翼，“那到底是什麼事，讓阿……大哥會……？”
會死掉的？
“我的哥哥，陸言年，我親眼看到他死在了一片火海中。”
說完這些話後，陸言深覺得自己的心裡就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壓抑了許久的痛苦，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些許釋放了啊。
陸言深閉上眼睛。
那種能夠好好呼吸的感覺，真好。
什麼？
蘇清顏徹底怔住了。
“而當時最有能力去救他的人……”
陸言深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是我媽。”
“怎麼可能？媽她……”
蘇清顏真的不相信。
虎毒尚且不食子，身爲一個母親，怎麼可能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親生兒子葬身於一片火海中而選擇了視而不見？
這不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
陸言深嘆了口氣，語氣幽幽，“顏顏，我就知道你不相信。”
“寶貝，身爲一個大人，你要知道，一切皆有可能。”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殘忍的，人『性』這種東西，它早就不值錢了你知道嗎？
陸言深勾脣，朝着女人自嘲一笑，“你知道嗎？我也不想相信的？”
可下一秒男人的話卻是變得無比憤怒起來，“可事實就是，她就是這樣做了！我也親眼看到了！”
“這……”
蘇清顏也是驚愕到了極點。
容不得她相不相信，男人如此的神態，蘇清顏……不得不信。
楚嫣……那個高貴冷豔、氣質卓然的貴『婦』人。
她怎麼……就這麼狠心呢？
是的。
陸言深在怨恨楚嫣，這個男人，他是在爲自己那死去的哥哥打抱不平。
憑什麼？
身爲哥哥。
陸言年也是她的兒子，憑什麼楚嫣就不去救他？這不公平！
男人陰鷙着俊臉。
那個時候，他分明記得清清楚楚，楚嫣在將他從火海中救出來的時候，還有時間、也還有機會去再救陸言年的。
可是……
陸言深握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爆起。
楚嫣她……竟然選擇救了……那個女人，從而拋棄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關於那個女人……
陸言深握緊了雙手，眼裡閃過一抹極致的恨意，但是，也還帶着一絲其他人所不能理解的……複雜。
那個女人……
那個讓他恨意到現在都無法消除的女人……
算了。
男人垂下眸子，眼裡閃過一抹蘇清顏從未見過的冷鷙。
五指收緊的指關節吱呀作響。
今生最好不要再相見。
男人抓住蘇清顏的手，眼裡閃爍着一股蘇清顏所不熟悉的癲狂，“顏顏，答應我，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你不會背叛我的是不是？！”
蘇清顏頓時感到一股酸澀，她吸了吸鼻子，不說話，慢吞吞地轉個身將那原本攬着自己後背的男人給抱緊了。
陸言深聽到她說，“阿深，你放心，我不會的。”
你知道嗎？
深入骨髓的愛意，註定了讓我這一生都放不開你，更別說會……離開你、亦或是……背叛你。
可一想到陸言深同楚嫣之間的關係。
蘇清顏想了想，咬脣問他，“阿深，你和媽之間……”
天知道陸言年的死給陸言深造成了多大的打擊？
那陣子，陸言深變得沉默寡言起來，什麼都漠不關心，甚至連吃飯，都沒了胃口，說白了就是得了厭食症。
親眼看到自己的哥哥葬身在活該中，
陸言深攥緊雙手，雙肩不受控制地顫抖着。
天知道他的內心是有多痛苦、多難受？
該死的人，其實是他陸言深纔對啊。而不是那個……因爲擔心弟弟，以爲弟弟不見了而跑來尋找弟弟的哥哥。
該死的人沒死成，不該死的卻是平白無故地遭受了莫須有的苦難，徹底地湮滅於這人世間。
哥哥，你知道嗎？如果能夠重來一次的話，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到這麼痛苦的傷害，我寧願……死去的那個人，是我自己。
被大火灼燒的痛苦，男孩臉上隱忍着疼痛還要拼命朝着不遠處被救出來的弟弟擠着微笑的神情。
這一幕……
陸言深就算是到死，他這一生都永遠忘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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