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他……是個有品的男人
“雲雪,我文采不好……”愣愣地瞅着屏幕上的字,喬雲雪的眸子越瞪越大。
心兒忐忑了數日,盼了數日,結果卻盼來這麼一句。
擦了擦眼睛,她瞪了許久。確定是這句話沒錯。可是,這是容謙發過來的麼?
啼笑皆非!
她忍不住小小聲咕噥着:“難道你要寫京華通告,或者要做什麼演講,寫出來的令自己不滿意?可是,你不是有凌雲巖麼?釙”
不對,他自稱留洋博士,怎麼可能連份報告都不會寫……
猜來猜去,可惜沒人回答她。研究了半天之後,喬雲雪有些淡心無情地關了qq。躺下,瞅着窗外發愣。窗外一片漆黑。
瞪了半天,喬雲雪睡意全無。肚子還不時發出咕噥聲——唉,肚子裡有兩個呢,最後她的胃口越來越大了。終於,她不再勉強自個兒,爬了起來,下樓找吃的羆。
泡了杯大大的牛奶,她爽快地一氣喝完,這才走出來。可經過櫥櫃時,她卻停了下來。從裡面拿出小包茶葉,抱着來到大廳,窩進沙發。
“你要泡茶喝?”一個明朗的聲音傳來。
洛少帆?
心裡一驚,喬雲雪揚起眸子,果然看着洛少帆倚在樓梯間,正眯着細長的眸子瞅着她。
默默收回眸子,喬雲雪悶哼:“不泡。”她光抱着不行嗎?
那是她親自採摘的茶葉。爲了容謙,挺着大肚子在茶園裡勞動了一上午的功勞。第二天拿回來後,就一直當寶貝似的抱着。
心裡微微的酸澀,可洛少帆沒有再提。只大步向她走來。
“你還不睡?”喬雲雪繞着彎兒催他離開。
“你也不睡?”洛少帆偏偏在她身邊坐下來。
喬雲雪挪開了些:“我才吃飽,等會才能睡。”
“我睡不着。”洛少帆更痛快,意味深長地瞄瞄她腹間,“你得慶幸你懷孕了。”
“啊?”她怎麼聽不明白。
“要不然……”洛少帆咬咬牙,“雲雪,我可是個正常男人。已經半年沒開葷了,可以用如狼似虎來形容現在的渴望。”
心裡一驚,喬雲雪臉兒僵了僵,裝作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這下面真涼,我上去了。”
“你跑什麼?”洛少帆一點也不客氣,“要對你下手,早就下了。現在再跑,也遲了。坐下。”
“我想睡了。”喬雲雪尷尬着。
“我睡不着,你陪陪我。”洛少帆的聲音緩和下來,拍拍旁邊,“我們談談。”
瞅着洛少帆好一會兒,喬雲雪才乖乖坐下,她想起樓上睡覺的小天天,不知不覺提起:“你什麼時候給天天找個媽?”
沒媽的孩子總是很寂寞的呀!特別那麼可愛的娃兒,她瞅着瞅着都會忽然感傷。
“現在沒那心情!”洛少帆沒好氣地吼她。卻沒再管她,反而拿起旁邊一份報紙,開始看起來。
喬雲雪瞄了瞄,沒做聲。
洛少帆看了會兒,點點頭:“這幾天天氣都不錯,適合飛機出行。”
“你要出行?”喬雲雪一愣,心底卻涌上淡淡的喜悅。洛少帆住在這兒,有保護她的意味,但她心底總是欠缺踏實感。
“想讓我不出現?”洛少帆一眼看透她的心思,悶哼,“想得美。這可是我的地盤,你還想反客爲主?”
“哦。”她確實想着美。
洛少帆淡淡一句:“我一個親人這幾天要回來。”
揚揚眉,喬雲雪有些好奇:“親人?”
洛少帆斜睨她一眼:“你想知道?”
不知爲什麼,喬雲雪總有一種感覺,洛少帆提到這個親人時,總是有種複雜的感情。她想了想,隨抿緊脣兒:“你愛說不說。”
“她一直在國外。”洛少帆也隨意答着。
“哦?”喬雲雪悶悶地。
“她懂四國語言。”洛少帆解釋,“駐外資深記者,極有可能成爲某國大使館的成員。”
“哦。”喬雲雪明白了。大使館?這事好像離她遠得不得了。
洛少帆深深凝了她一眼,她白淨的小臉兒半裹在大紅衣領中,幾分嬌俏幾分從容。這種優雅而寧靜的美麗,在夜的薰染下格外迷人。
不怪容謙一門心思留下她。
感受着洛少帆的目光,喬雲雪輕輕側過臉兒:“真該睡了。”
“還早。”洛少帆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語氣有些高揚。他沉默着凝着夜,面容漸漸寂寥幾分。長臂從沙發上一移,摟住她小小的肩頭。
“少帆。”喬雲雪要閃人。
“別動。”洛少帆加重臂力,“就一會兒。”
洛少帆居然傷感了?
喬雲雪有些傻眼,她愣愣地瞅着洛少帆的側臉。平時神采飛揚的男人,此時確實有着和他面容不一樣的凝重。洛少帆有心事!
“雲雪……”洛少帆仰脖,一身的重量都壓上沙發靠背,聲音有些飄渺,“雲雪,我寂寞……好寂寞好寂寞……”
僵着身子,喬雲雪凝着肩頭上的手臂,糾結半天,才忽視它的存在。她轉過身來,平靜地瞅着洛少帆:“名門淑女,總有適合你的。少帆,你這是……自討苦吃。”
這一個星期以來,洛少帆都會過來。可她注意到了,他過來的時候都一身清爽,遠離了那些應酬。可他正值男人最渴望女人的時候,如今的清心寡慾對於一個豪門大少而言,根本就不正常。
“我樂意!”洛少帆不假思索地回答,靜靜地瞅着她皎潔的容顏,和那種令人心安的美麗。
“可是天天不樂意。”她靜靜地提醒。
“那他忍忍。”洛少帆扯開個艱澀地笑容,“他老爸都能忍着沒女人,他也可以忍着沒媽。”
這算什麼邏輯?
臉兒微微抽搐,可喬雲雪地保持了靜默。好一會兒,她扯開個笑容:"你不是送玫瑰給燕子?"
"爲了你不忘記我。"洛少帆坦白。
她還是沉默的好……他……是個有品的男人
“雲雪,我寂寞!”洛少帆合上細長的眸子,似在夢囈。
喬雲雪保持着姿勢沒動。洛少帆是在自討苦吃,可是他如今的模樣,卻讓她心酸。人生沒有回頭路,可是……
洛少帆終究還是虧了。
“我幫你留意,看看身邊有沒有合適你的。”她輕輕地,默默合上眸子。
“容謙呢?”洛少帆亦輕輕的,似在說夢話,“這麼多天了,我看他一點動靜也沒有。雲雪,你爲他懷孕呢,結果這麼多天,居然一點動靜也沒有。他纔是個無情的男人。”
一說容謙,喬雲雪就想起“雲雪,我的文采不好”——容謙到底爲什麼發這個給她?太奇怪了。
“我明天的旅程是泰國。”她喃喃着,“泰國。”
如果容謙能忍着不打電話給她,那是因爲他仍然放不下對母親的介意。那她回去又有什麼用?
“泰國好。”洛少帆似在贊成,“人妖好。”
真瘋了!喬雲雪慢慢拉下他擱上肩頭的長臂:“我該上去了,天天睡醒了不見人,等下尿牀。”
洛少帆沒再跟上她,而是一句:“謝謝!”
“不用。”喬雲雪輕輕嘆息,站起身來,“少帆,如果你想快樂,就把以前的都放下。”
“那要是放不下呢?”洛少帆聲音微微的苦澀,“如果越放,就越放不下呢?雲雪,我試過了,就是放不下。”
喬雲雪悄然轉身,凝着賴在沙發上的大男人,凝着洛少帆從來不讓人看見的頹廢,她眸子漸漸溼潤。
“也好。”洛少帆似感應到她的心情起伏,倒淡淡笑了,“雖然不再相愛,但云雪對我還有憐憫,而不是反目成仇,亦不是兩不相欠,老死不相往來,而是這種可以談心的朋友。也足夠了。”
淚珠不知不覺滾落。洛少帆的這種大徹大悟,讓她心安,卻涌上無限惆悵。自從相識以來,洛少帆何曾有過這種真性情。
抹抹眼淚,喬雲雪淺淺笑了:“如果真沒有合適的人選。少帆,相親吧?如果你沒有妻子,容謙以後也不樂意看到我和你做什麼朋友。還有,少帆,不管你樂不樂意,我是跟定容謙了。除非……”
“除非什麼?”洛少帆立即坐正了,凝神靜氣,身子僵硬,眸間透出緊張。
瞅着,喬雲雪哽咽了:“除非……我和他有解決不了的仇恨。而他放不下……”
咀嚼着喬雲雪的話,洛少帆深深擰眉:“雲雪,你在胡說些什麼?哦……我懂了,你在告訴我,你和容謙根本不可能發生離婚這類事情是吧?”
沒再解釋,喬雲雪上了樓。把房門死死關緊,默默躺下,卻拿了個抱枕,緊緊摟住——容謙,洛少帆說他寂寞,他是寂寞。可是爲什麼,我也覺得寂寞了……
依然睡不着,喬雲雪依舊打開手機,看着“雲雪,我文采不好”幾個字,捨不得閤眼。
容謙對她說這幾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腦袋瓜都想得疼了,依然想不出來。但她忽然眸子一亮——容謙的說說上,居然不再是光光的,而是多了幾個字:明天的歸期。
他有在想她麼?他記得她明天該回家是吧?
脣角慢慢翹起,喬雲雪綻開如花淺笑。她知道,今晚註定無眠。
今夜無眠的不止喬雲雪,不止洛少帆,還有容謙。
瞪着“雲雪,我文采不好”,容謙不知不覺按上太陽穴。
他太有才了,給老婆大人發出這幾個字……
她這時到底在笑還是在皺眉?有可能是笑一會兒皺會眉,那纔是他的寶貝妻子的習慣。
看財政,他看不進去。回房,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最新的《人之初》,他的心思卻跑到了結婚之初,摟她入懷,一起看《人之初》的情景。那個軟軟的身子,摟着好舒服,好安心……
終於,白天到了。
燕子久愈上班,心情好得不得了。瞅着老兄嘿嘿笑:“哥,你又有黑眼圈啦!幸虧嫂子今天要回來。要不然,哥大概總有一天因爲失眠而倒下。”
“今天到五十樓來見我。”容謙淡淡的。
“哥,我很忙。我先閃了。”燕子立即尷尬着臉兒溜之大吉,“今天第一天上班,也會很忙。哥啊,我今天財務部走不開。”
燕子一下子不見了人。
容謙這才慢悠悠下來,可在樓梯間忽然一轉,向畫室走去。
司徒瀾果然在畫室裡。而且正在畫畫。那凝重的神情,倒顯得他原本就是畫家。司徒家族天然的氣派,果然不容人小覷。
容謙凝着,微微勾脣:“司徒先生好興致。”
“畫個畫而已。”司徒瀾面不紅心不跳,老神在在地依舊畫着。
“古董行家改成畫家?”容謙置疑。
“未嘗不可。”司徒瀾淡定得像個入定的老僧。
頷首,容謙點明:“看來司徒先生一點也不留戀北京。司徒先生應該報警,說我容謙軟禁你。”
“回北京做什麼?”司徒瀾向來嚴肅的臉倒緩和了點兒,“我妻兒子女都在這兒,家就在這兒,我自然也就在這兒。”
容謙擰眉,搞半天,司徒瀾不是專門留下來干預他和燕子的婚事,而是想賴下來了。
“這別墅……可不是你司徒家的。”容謙僵着臉提醒。容長風要是知道司徒瀾現在居然打這個主意,一定會讓人把司徒瀾扔出去。
“我買下來。”司徒瀾凝着容謙,“我早提過,司徒家不缺錢。我司徒瀾也不缺錢。容謙,如果你離開姓容的老頭,我能給你們更大的王-國。”
“姓容的老頭是我爸。”容謙挑眉,紋風不動,“司徒先生可能不知道。燕子的第一包衛生棉,都是爸親自買的。”
司徒瀾手一抖,不急不躁地放下畫筆,凝着容謙:“那又怎樣?”
“……”容謙無語。原來除了他可愛的老婆大人,這世上還有第二個人令他無語。
看來,這事還有得磨。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現在司徒瀾居然打這個主意了。不過,司徒瀾這樣想,還真是個如意算盤。平心而論,北京對司徒瀾而言,何嘗像個家。
容謙一走,司徒瀾也下了樓。看着奧迪開出電動門,司徒瀾默默回到客廳,拿起一旁的電話簿,他一一找下去,最後定在一個電話號碼,撥電話過去。
“喂?”傳來喬雲雪的聲音。
“我是司徒瀾。”司徒瀾聲音深沉。
喬雲雪手一抖,手機差點摔地上去。她看着熟悉的號碼,以爲容謙會來解釋那個“文采不好”,結果卻是司徒瀾找上門來。想了想,她試探着:“司徒先生回北京了?”
“不。”司徒瀾語氣微顯嚴厲,“容謙和你的事情沒做個處理,我不會回北京。”
喬雲雪淡淡笑了:“司徒先生的想法是?”
“我可以接納你是容謙的妻子。”司徒瀾語氣緩和了些。
“哦?司徒先生?”喬雲雪不可置信地睜大眸子。司徒瀾接受她,那怎麼可能?
完全不可能!
司徒瀾輕輕嘆了口氣:“你懷了容謙的孩子。我不能讓容謙落下罪名。雲雪,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以後都不再插手你和容謙的婚姻。”
“什麼條件?”喬雲雪屏住呼吸。
司徒瀾靜默數秒,一字一頓地告訴她:“我要你和夏心琴主動脫離母女關係。只要你做到這一條,我對你們的婚姻沒有任何意見。”
好尖銳的司徒瀾!
喬雲雪歪着腦袋瓜,眸光閃動,脣畔綻開個飄忽的淺笑:“司徒先生,你認爲一個有品的男人,會愛上一個不認母親的女人嗎?”
"你……"司徒瀾惱羞成怒。
"容謙他……是個有品的男人。他熱愛母親。"喬雲雪輕輕地說着,慢慢掛了電話。站在陽臺上,默默咬着了脣兒。
她打開手機,開了qq,認認真真寫下今天的個性簽名:泰國人妖很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