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完父親遺留下的信件之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之前父親那消沉低迷的樣子,居然是因爲我!
假如我能早點把那本破爛的“祖籍”交給父親,那麼此時父親也許還會在我面前吧!
因爲我,他幾乎費勁心機想要得到那本“祖籍”,卻最終以無奈收場;因爲我,父親尋找救我的方法和之前的那個人全部未果,他甚至不惜喝酒麻醉自己,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更是因爲我,父親纔去第一次穿的如此體面去我們學校,爲了那所謂的面子;因爲我,父親不惜耗費他全部的壽元,來爲我續命七年。
原來爲了和父親賭氣,從爺爺去世之後就從未正面和父親交談過,交集更是少的可憐!可現在一幕幕的場景如同昨日發生一般,清晰地浮在我眼前。
我好自責!一向以爲酗酒如命的父親只是單一的性格使然,可現在我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太幼稚了。
如果自己能早一點讀懂父親的內心,也不至於此時落得家破人亡的後果!我好自私,爲了自己一時的快意,全然沒有想到父親究竟這樣是因爲什麼...
眼中的淚水如瀑布般打在父親唯一留的那封信件上。我的父親,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父親,辰兒之前錯怪了您。
可到最後,您連一句怪怨的話都沒有留,就撒手西去。辰兒不孝,辰兒不應該隱瞞您的,其實那本“祖籍”一直都在我的手上,我哽咽着說道。
之前和父親的一幕幕都如同昨日般
“啪!”一聲巨響把我從憂傷的回憶中拉到了現實,我轉身向身後望去,母親手裡的陶瓷盆此時支離破碎地灑落在地板上,而她那雙通紅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說道:“你說‘祖籍’在你那裡?”
嘶啞的聲音裡帶着顫抖,我從來沒有見過母親有這樣的表情,但我還是點了點頭。
此時,在父親的靈牀旁邊,我們母子二人陷入了短暫的寧靜中,我不知道母親在想些什麼,但我猜測接下來母親絕對會大發雷霆,因爲正是我私自藏起來“祖籍”,才害得父親母親幾乎天天吵架,害得現在父親永遠離我們而去...
“哈哈哈!...”突然母親仰天大笑起來,“這纔是命,這纔是天意啊!!”只見母親不停地用手撕扯着自己的頭髮,蓬頭垢面下的她讓我竟然有了一種陌生感。
“爲什麼!爲什麼!!”母親跪在地上痛哭着,我上前緊緊抱住了母親,此刻我的心裡更是非常痛苦,因爲這本“祖籍”,我居然間接地逼死了父親。
爲什麼當年那場大火沒有把我燒死,這樣父母、家族也就不會發生這麼多出乎意料的事情了。
向來在我面前堅強的母親,此時此刻再也扛不住了。我能感覺得到,母親全身都在發顫,但我不明白是因爲我生氣還是因爲父親逝去而傷心...
不知道道過了多久,母親漸漸平靜了下來,她把我推開,顯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副慘白的面孔,脣上的牙印顯露出她內心是何等的痛苦,但她停止了哭泣。而且在我以後的記憶裡,這次也是唯一在我面前失聲痛哭的一次。
“辰兒,按你父親的意願去做吧,一直待在這裡我也幫不了你什麼。”母親強裝着平靜說道。
“不!我要陪着你!”我歇斯底里的喊道。因爲我明白,母親強裝鎮定的背後,內心是多麼的痛苦,而現在她正是需要一個人安慰的時候啊,我怎麼可以舍她而去。
“回你的屋內收拾行李,準備上路!”母親說完就去整理父親的遺物,不再不看我一眼,語氣裡露出少有的不容置疑...
幾天之後,安葬了父親,我揹着自己唯一的行李——書包上路了,而那天,我在大門口等了很久,母親始終沒有再出來送我。
幾乎是在傍晚夕陽西下的時候,我才慢悠悠地向父親所留摯友的方向趕去。我的內心幾乎完全崩潰,爺爺離我而去,父親離我而去,此時,母親再也不願意和我多說一句話,反而把我趕出了家門,難道我真的是天煞孤星麼?
未來我究竟該何去何從?即使我能找到過去那個江湖術士,即使我能延長性命,可我最親的人一個個都離我而去,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渾渾噩噩的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一直朝着父親所指的那個方向前行着。
北方夜裡的風總是特別大,可以想象,一個悲痛欲絕不到十四歲的孩子夜裡獨自走在荒野到底是何種情景。所幸,此時還有月光。
終於,我的體力幾乎消耗殆盡,只能隨便坐在路旁的一塊石頭下。怕,對於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我來說,已經不是那麼重要。
我從書包裡拿出了臨行前母親隨手扔給我的乾糧和一瓶水,眼淚又不爭氣地落了下來,母親也許真的不要我了,至始至終,在那晚之後她就在沒有和我講過一句話。
突然,我的手碰到了一本書,沒錯我想起了害我的罪魁禍首——“祖籍”。還記得,那日晚上母親確認了我手上那本厚厚的筆記就是之前族內的“祖籍”後,又扔給了我。
此刻,我才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裡面的內容讀透,它憑什麼可以救我?
翻開破舊扉頁,我吃了一驚,顯示在我面前的居然是父親留給我的那張信件。可我記得很明顯,我沒有把它放在書裡啊?
我不由地再次拿了起來,上面的字跡和原來一模一樣,多的只是我當時灑落下來的淚痕。可就當我再次疊起來準備夾在書裡的時候,我發現,在信件的背面,除了父親給我指點的信息外,居然多了一些字。
“辰兒,別怪母親狠心!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我們都沒有怪你,因爲這是上天註定的,但我希望你能夠堅強!
風家的孩子,沒有孬種,我不希望家裡的這些不如意會影響到你的一生;母親只希望,你能健康地活下去!
記着,不要辜負你父親的遺願,你也要記着你爺爺也是爲了你才提前過世。快去找到華叔帶你去尋那位異人,爲你續命,母親等你回家!
請原諒母親不能陪你去,母親要陪你父親,記着,一定要活着回來!
你的母親,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