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鎮外的路上,一輛馬車輕快駛過,馬車裡的少女看到茉菲爾,不由輕輕咦了一聲。
茉菲爾微微皺眉,就見馬車停了下來,車伕把門打開,一位高挑的少女下車向她走了過來。
少女極是美麗秀雅,偏又掩飾不住勃勃英氣。
“這位姐姐,抱歉打擾了。”少女打過招呼,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茉菲爾打聽她鬢邊的這朵花是在哪裡摘的,還是別人送的。
這算別人送的嗎?茉菲爾不禁有些走神,回過味來倒是和少女相聊甚歡。
少女名叫露妮婭,兩人倒是年齡相仿,聊不多時就越發熟捻,序了年齒,倒是露妮婭略長一些。
露妮婭此行是到鄉下親戚家散心,聽得茉菲爾是到此地遊覽,就邀請她和自己一道。
茉菲爾想想也左右無事,就上了馬車。
“原來它叫夢幻星蘭。好些年前,曾有人送了我一支。”露妮婭側臉看着茉菲爾鬢邊的花,輕輕說道。
“那個人呢?”茉菲爾不禁問。
“他……有了別的選擇。”露妮婭幽幽道。
茉菲爾不由也心下黯然。
露妮婭看看她神色,輕輕問:“你怎麼一個人出來玩,遇上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我……”茉菲爾想了好久,輕輕嘆了一聲。
這個夜晚,茉菲爾還是忍不住,神遊千里,頃刻間就看到了納爾卡,發現他安然無恙,不由鬆了一口氣。
露妮婭推門進來,看了她好久,慢慢坐下來,許久才輕聲問道:“怎麼,想起他了?”
不等茉菲爾回答,她嘆了口氣:“好久以前,其實也不太久,但感覺真的像是很久很久……有人曾告訴我,不要羞澀,珍惜青春,能夠的時候就追尋幸福歡欣;否則韶華隨風逝去,你就將永遠失意躊躇……可是,世事哪能盡如人意?”
茉菲爾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我經常去看他,可他一點都不知道……”
“他這麼木膚膚嗎?難怪讓你這麼……”露妮婭有些意外。
“也不完全是……”茉菲爾也嘆了口氣:“我們……嗯,認識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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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納爾卡正收拾行裝,意外地挑挑眉,掃了屋頂一眼,沒發現異狀,接着忙碌去了。
覲見後,三人在洛蘭應酬一番,當晚正收拾行裝,突然接到一封邀請函。
“保羅紅衣主教邀請我們去伯爾尼參觀。”羅賓拿着邀請函,眉頭鎖了一下,居魯士也微微吃了一驚,思索起來。
“看來覲見時的話語已經傳到教廷了,”居魯士道,“教廷此意不善啊。”
“但他們又能奈我何?”羅賓語氣微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納爾卡想了想說,“教廷氣焰正盛,而我們畢竟勢單力孤,與其直面不如避開。要不你們立即回返,我一個人去應對。”
“你一個人去我哪能放心。”羅賓道。
“阿卡說得沒錯。而且對教廷來說,他的身份沒那麼重要,想必也不至於大動干戈。”居魯士沉吟了一下道,“至於理由很好找,就說沼澤深處有了異動,你我不得不立即趕回去坐鎮。”
三人計議已定,納爾卡走到門口,對還等着回信的教士道:“你先回去吧。明天我會去回訪保羅主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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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眼見太陽已經升得老高,納爾卡這纔出門,往聖徒大教堂行去。
聖徒大教堂爲紀念那些早期在僞神巫師環伺的情況下仍虔誠信奉真神、潛心傳播信仰的聖徒們而建,也是大陸上最大的教堂,無數虔誠的教民爲此奉獻誠心和錢財,將這座教堂建得宏偉壯觀、金碧輝煌。
納爾卡仰望,不由感嘆,那些虔誠的信衆個人或許微不足道,但聚集在同一種信仰下卻能完成此豐功偉業。
他請看門人通報,自己在外靜靜等待。
在他身上,領域的力量洶涌澎湃,卻又隱而不現,完全籠罩住他,將那滿天瀰漫的聖光威壓,內心的抗拒和衝動,完全剋制和隱藏起來。
許是過了許久,他轉過身去,纔看到,保羅紅衣主教正站在教堂門外默默看着他,也不知打量多久了。見納爾卡轉身,他快步走過來。
“尊敬的主教,開拓騎士羅賓和大魔法師居魯士昨晚接到急報,領地內有魔獸異動,所以一早就趕回去了,臨行前再三叮囑我向您致以深深的歉意。”納爾卡向他行禮,直起身後道。
保羅紅衣主教有些失望地一挑眉,但還是邀請他進了聖徒大教堂。
走在聖徒大教堂裡,納爾卡突然有種恍惚之感。
保羅主教邀請他順道參觀,以納爾卡原本的性子,定然是要拒絕的。他早已發覺自己靈魂深處對神明、對教廷莫名其妙的敵意,如此真實,難以遏制。但想到還要代表羅賓前往伯爾尼,甚至可能朝覲教宗,他還是走進了聖徒大教堂,就當作是前往光輝之城前的預演吧。
在納爾卡的感知裡,那幾位聖徒的身姿都勃然挺拔,充滿靈氣,似乎下一刻就將躍出畫面。
他深深吸了口氣,緩步跟着主教大人往前走。
“這幅圖描述的是聖徒約翰給人施洗的場景,這邊是聖徒掃羅途中頓悟的故事……”保羅主教低沉而清晰的講解聲傳來。
不知不覺間,兩人身後已跟了一大批人,卻幾乎一點聲響都沒發出,他們聚精會神聽着講解,把崇敬的目光投向壁畫,又投向保羅。
“主創造世界,主賜給我們光明和食物,主還將賜給我們永世的幸福。而他們,就是主派遣到這個世界爲我們指引方向的先知。”最後,保羅站到臺上,結束了自己的講解。
“主教大人,”一個怯生生的少年聲音響起,“主無所不能,怎麼不把那些可惡的地精,還有獸人都徹底消滅呢?”
“這小傢伙瘋了?”“不是,聽說他的父母在清繳地精時死了,所以整天夢想着當個魔法師……”少年身邊的人轟的一下都散開了,在一邊悄悄議論着。
那少年不過十二三歲,此刻似乎害怕得身子都在微微顫抖,但仍倔強地站在原地,望向臺上的保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