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鳴鐘聲響了一聲又一聲,惹的蒼心煩意亂,恨不得先一拳擊碎了這討厭的大鐘。
神位強者氣息太過突兀,蒼不敢冒險,便讓虎米爾與尤藍蠱兩人隱藏氣息,先住在佛宗周邊的城鎮。
蒼不過繞着佛宗大門轉了幾圈,便遇到十幾波神情戒備的佛宗弟子。其中不乏準神位強者。萬般無奈之下,蒼閃身鑽進了佛宗後山,憑藉記憶尋到了慈鈺所在洞府,雖然他並不抱什麼希望,也知道鳶聖定不會還將慈鈺關在以前的洞府。
果然,剛剛來到洞府前,一片繁榮茂盛便將阻礙了蒼的腳步,記憶中的路線戛然而止。想必一年多的時間,根本無人前來。
輕輕撥開樹枝,依稀可辨他常撥亂的地方,被折斷的樹梢,被智萌刻下的幾個笑臉。以往的畫面一段一段跳入腦海,蒼時而傻笑,時而怒容。
“沙沙沙….”
聽到身後有聲音,蒼猛然驚醒,幾步跨入樹叢,屏息凝神。只見有一隊佛宗弟子手持長棍,轉角出現在蒼的視野內。
未等蒼徹底隱匿氣息,一行五人便來到他身前不住丈許處,強橫的氣息吹拂起樹葉嘩嘩直響。只要幾人再踏出一步,便可察覺到蒼的存在。
“兩名準神位,三名天精圓滿期!佛宗的底蘊還真是深厚啊!”蒼不禁心驚肉跳,暗自咒罵道。
只聽幾人抱怨道:“每日都要巡邏,已經持續一年了,說什麼會有人襲擊佛宗!竟還把此地列爲重點防禦之一!真不知上邊是怎麼想的!哎….”
一名微胖的和尚噓聲說:“不要抱怨了!明日大典後,我們就輕鬆了!”
“誒…聽說鳶聖禪師將清禮定爲下一任主持了?”
“那是當然,清禮可是鳶聖禪師第一名弟子,對禪師又是頂禮膜拜,據說此次出關後便是神位強者了!”
“嘖嘖….一年時間,從天精初期踏入神位!真不愧是鳶聖禪師選中的接班人,即便有豐富的資源,這速度也夠快的!”
一名稍小一些的和尚撇撇嘴,抱怨道:“哼…如果給我這些支持,我也能踏入神位!”
一旁的微胖和尚拍了他一下,笑道:“哈哈….別說大話了!就你那天賦,能踏入準神位就不錯啦!你今天的大造化慈悲咒抄完了嗎?”
小和尚驚呼道:“哎呀….忘記了!快快走….傍晚之前不抄完就該挨罰了!”
其餘幾人紛紛大笑,轉身欲要離去。蒼悄然舒了一口氣。突然,靠的最近的一名和尚驚疑一聲,如迅猛的豹子一般,提在手中的長棍直劈樹叢。
“唰….”
雖然只是渾圓的長棍,但在他手中卻不亞於鋒銳寶劍,樹梢被整齊切下。長棍擦着蒼的耳邊落下,一道細微的刀口滴落幾滴鮮血。蒼暗罵一聲糟糕。
果然,這些和尚對鮮血的味道極其敏感,加之蒼被驚的氣息紊亂,位置直接暴露。剛剛轉身的四名和尚,立即左右包抄,另有一名直接躍起,三兩步來到蒼身後。殺機騰騰盯着蒼所在位置。
“什麼人?滾出來!不要抵抗,否則殺無赦!”幾名和尚同時大喝道。
蒼哪能如他們所願,難免有認識他的,如果與畫像相比較,定會認出他來。偌大的佛宗,僅憑他與尤藍蠱、虎米爾簡直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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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石火間,一隻大手緊緊抓住了長棍,輕輕一帶,便將一名和尚拽進了樹叢。蒼將真氣覆於手掌,立掌爲刀,輕易劃過長棍,切口處十分光滑。驚的和尚縮手後退,倚在大樹上。一番折騰,圍在周圍的四名和尚倒是不知所措,只能厲聲喝罵。
“告訴我慈鈺菩薩所在何處?我不殺你們!”蒼掃過幾人,森然笑道。
突然感覺身後一名和尚有了真氣波動,蒼擱在小腹的右手憑空握住一柄黑色短刃,腳步輕諾一寸,微微側身,身影虛晃,鏡花水月發動,所有人的視線還留在原地時,蒼的真身已經來到和尚的身後,匕首輕劃。三息後,那人表情凝固,眼眸中精芒逐漸暗淡,隨即癱軟在蒼懷裡。
蒼順手探了下氣息,下手或許重了些,生機全無。
喃喃告罪道:“善哉善哉!弟子不是有意殺生!請佛祖莫怪!”
見同伴被殺,其餘幾人怒目圓睜,紛紛揚起了長棍,將驚疑拋之腦後,身上泛起一層金色光暈。
“羅漢棍•天羅地網!”
四人同時爆喝,四根長棍遙指蒼穹,在半空搭在一起,一層肉眼可見的金絲網籠瞬間成型。
“破….”
蒼被一片棍影擊中,他以爲的虛影卻真真切切打在身上,迫不得已下,蒼在空中團起來,落地滾動幾圈,才卸掉身上的攻擊。
眼見此地的戰鬥愈發劇烈,心中焦急萬分,卻只能憑藉肉身抗衡。
“泰山壓頂!”
一名年長和尚沉聲喝道,其餘三人長棍輕點地面,如大鵬展翅般躍起,上升至最高點後,腳尖輕點,揚起長棍轟然砸下。
年長的和尚手提長棍,輕顫幾下,如一支離弦之箭,朝着蒼猛然甩出。蒼難得瞳孔微縮,嘴角抽動幾下。眨眼之間,長棍纏繞一週金字咒文,一名和尚跟在長棍之後,一手握拳,一手成掌立於胸前,口中唸唸有詞。
蒼聽清幾句,脫口而出:“伏魔咒?”
來不及細想,頭頂三根長棍化作的巨型佛手也轟然而下,眼看便要將自己壓在五指山下。
“拼了…來吧!”
蒼眉眼高挑,森然煞氣四溢,將許久不用的九幽玄天戒。自踏入準神位後,他便將此戒指深埋底層,因爲他怕每每看到它,便會想起逝去的詩茹。
九幽玄天戒戴入手指,那股熟悉的感覺重新迴歸,黑色拳套瞬息包裹至小臂位置。戒指上燃起一朵微弱的黑色火焰,雖然弱小,卻彷彿生生不息一般。
許久未見的九幽玄天戒似乎又有了些變化,一層細密鱗片漸漸爬滿了整隻拳套,鱗片泛着詭異的暗紅色。
“咕咚…..”
一聲吞嚥口水的聲音,蒼驚愕的發現,竟然來自手中的九幽玄天戒。似乎真的活了一般。
長棍已經飛至眼前,而跟在身後的和尚又是一拳擊出,長棍在受到重擊後,速度力度更是增加一倍不止。
“阿彌陀佛!施主!受伏吧!”
和尚笑眯眯的看着蒼,眼底深處卻流露出一股邪惡的古怪。
蒼輕撩衣袍,頂着撕裂的勁風踏出三步,便是這短短的三步,已經切斷了幾根飄逸的長髮,兩頰也留下幾道細細的口子。
鐵拳迎難而上,黑焰包裹整個拳頭,一顆栩栩如生,咆哮的龍頭在拳鋒處凝聚。
“大日如來神拳!”
蒼又隨意起了個名字,不知是否是名字的緣故,原本普普通通的一拳,竟生生止住了長棍的攻擊。纏繞在棍身上的伏魔咒逐漸消失,長棍也隨之寸寸斷裂。化爲一堆殘破的木塊。
壓下的佛手卻無處可躲,蒼雙臂上頂,蜷縮身子,被壓在五指山下。
“轟….”
震徹天地的聲音引起了佛宗的注意,大批高手紛至沓來,餘下的四名和尚見援兵已到,也放下了警惕,收了技能,準備將蒼綁縛去大殿。如此一大功,也能幾人得到不少修煉資源。
怎知,躍起半空的三人剛剛落地,一抹有些妖異的香甜鑽進鼻孔,三人一陣迷醉,卻再也未能看清眼前閃過的倩影。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落下他!我們趕快離開!”
就在年長的和尚將要被一隻大手拍成肉餅時,蒼從溼軟的地面探出頭,驚呼道。
大手收了力道,將和尚拍暈後,擡手抗在身上。尤藍蠱忙拉起渾身殘破的蒼,問:“去哪裡?”
蒼察覺到身後已經有了大批強者,心念微動,指着一處方向說:“去那裡!那裡有一處洞府!”
三人施展身法,踏着落葉鑽進了慈鈺菩薩的洞府。迎面而來一陣酸腐氣味,除了一汪清泉還在流淌,地面已經雜草叢生。慈鈺菩薩打坐的那青石臺竟裂開了幾道刺目的口子。
“這裡便是你師父的洞府?”尤藍蠱掃視一週,心中瞭然,淺笑問道。
蒼眼圈微微發紅,眼角溼潤了。繞着洞府走了幾圈,不停的嘆息。隨後擼起袖子,像一名農夫般仔仔細細拔起了草。每一顆雜草,每一塊多餘的石頭都被他按照記憶總的模樣修剪擺放。
洞外嘈雜了足足半個時辰,聚攏的強者才漸漸散去。而蒼也徹底將洞府收拾乾淨,那三條瀑布激盪的水霧,重新籠罩這片仙境。溼潤的空氣令渾身毛孔都打開。說不出的舒爽。
蒼抓過那名年長和尚,似有些慍怒,也不與他囉嗦,伸手放在其天頂上,一縷魂力強橫打破封鎖,鑽進了他的靈識中。
一番查探,直到蒼額頭流下一顆顆豆大汗珠,神色疲倦,才停手。隨意將和尚扔在一旁,無力的說道:“處理了吧!我師父不希望我胡亂殺生!”
尤藍蠱向虎米爾遞上一個眼神,虎米爾咧嘴一笑,傻笑着扛起了不知死活的和尚,轉身離去。
尤藍蠱打溼一塊手帕,替蒼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柔聲問:“小蒼,你看到了什麼?”
蒼接過手帕,擦了下臉龐,使自己清醒起來。沉吟片刻後說:“你與虎米爾不要參與了!如果只有我,應該不會牽動太多強者!但如果你們出現,佛宗的那些老古董怕是不會放任不管!”
“絕對不行,今日不過一處打鬥,便趕來了幾十名準神位強者,還有幾名神位強者的氣息在虎視眈眈,如果僅是你一人,即便底牌再多,雙拳也難敵四手!”尤藍蠱十分堅決,無論蒼如何勸說,她都沒有退讓一步。
雖然尤藍蠱的固執令蒼十分頭疼,但也是這種固執,令蒼心底暖洋洋的,似乎前途一切黑暗坎坷都不再成問題。
“尤姐姐….謝謝!不過…我絕對不能讓你們冒險!明日你們將實力壓制在準神位,混跡在看熱鬧人羣中,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出手!這樣可好?”蒼細細思索後說。
尤藍蠱思忖片刻,才緩緩點頭,說:“也只能這般了!如果不成功,我們便帶你回族羣!那裡一定能保護你的安全!”
蒼疊起手帕,輕輕點頭,說:“如果不成功,我便沒臉再見你們了!”
“鐺….鐺….鐺”
鐘聲再次敲響,這次蒼早早舒醒,盤膝坐於清泉旁,手指撥動水面,那羣金色虎斑魚彷彿認識他一般,隨着他的手指嬉戲翻轉。看着泛起的一圈圈漣漪,波紋。心境史無前例的平靜。
“鐺….”
當最後的鐘聲落下,回味着空氣中瀰漫的餘音,蒼起身打理好衣袍,身子顫抖幾下,抖掉了沉浸一夜的露水。
“師父…等着我!徒兒這就來救您!”
揮手披上一件黑袍,將罩帽拉起,蒼翻過後山的石峰,繞着小路下了山,隨着人羣來到佛宗的正門。
正門處張燈結綵。蒼卻絲毫不會驚訝。那名和尚的記憶中表示,今日不僅是處決佛宗叛徒的日子,同時也是鳶聖正式確立清禮爲接班人的日子。再過不久,鳶聖便能進入夢寐以求的七層修煉。而這些世俗之事,可以徹底放給清禮了。
正門處,立着兩排十二名金甲羅漢,手持濱鐵棍,清一色的準神位強者。今日前來的不僅有各地佛宗分寺,還有大陸許多與佛宗交好的家族、組織。立威是一項,最重要的便是維護秩序。
隨着人流,蒼一步步踏上這熟悉卻憤恨的階梯。他神色平淡,視線始終盯着腳下的階梯,似乎對周圍環境根本不在意。其實他只是不願再看這表面風光,私下骯髒邪惡的環境。他始終記得慈鈺菩薩對他的拜託。那位終身都在致力於恢復佛宗本質的女子,纔是蒼心中最爲敬仰的大佛。
終於邁上了最後一步臺階,蒼視線徐徐擡起,那一刻,心狠狠的顫抖,似被刀刃刺透般疼痛。臉色瞬間慘白,雙拳被指甲狠狠刺入,滴落刺目的鮮血。
一座臨時搭建的高臺上,十幾名男女被綁縛。慈鈺便在其中。凌亂的長髮,疲倦蒼白的面容,消瘦了太多。只是依舊難掩絕色精緻的容顏。唯獨眼眸中盡是失望與哀嘆之色。
蒼悄悄向前擠去,卻被一隻冰冷的玉手扣住了手腕,回身看去,鄭瞧見尤藍蠱衝着他輕輕搖頭,傳音道:“小蒼,忍耐!再忍耐!還不到時候!”
不多時,一名身着華麗金色袈裟的老者緩步走上臺,笑容看在蒼的眼中,卻是那般陰險惡心。
“鳶聖老狗!”蒼咬牙切齒暗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