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第八節

【七】

二人無奈,出了王顧成辦公室,來到小會議室。相對無言地抽着煙。慢慢地談了起來,逐漸地觀點對立,脖紅臉粗,掐腰對叫。

劉紀倫贊同裁員,但不同意壓縮規模。

翟慶會贊同壓縮規模,但不同意裁員。

在二人爭吵的時候,王顧成連吸了5支菸,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理智也逐漸迴歸。無論翟慶會、劉紀倫還有那些股東、管理人員怎樣想,壓縮規模、裁員,這是唯一一條可以生存的路。

也許從開始就不應走上迅速擴張這條路。

如果重來一次會怎樣做呢?也許應該求穩、一步一個腳印吧。

世上沒有也許……。

沒有時間再去感嘆,只有保持冷靜的頭腦,才能讓城致這條船穿過暴風雨,雖然生存下來的城致公司可能已經面目全非、千瘡百孔。

打開職工組成結構圖。這方面要翟慶會來確定。

又打開產品結構圖。鼠標晃來晃去。

最後打開客戶清單,一切的源頭應該從這裡開始。只有這項確定,其他的才能相應的調整。

一家一家的看下去,每一家的名字後面都閃現出一張或幾張熟悉的臉。好像都在默默地注視着他。心理使勁揪着地疼。一點也沒有力氣再維持坐着的姿勢,用左臂的肘部使勁支撐着扶手,勉強維持着坐着。

沒有時間讓自己休息,越早的把船上不必要的物件、部位拋開,就越有可能在肆虐的雷暴中活下來。

一家一家地仔細看着想着,用各種顏色標記出優良可劣是個等級。用了1個多小時,分類完畢。回看時,卻無奈地發現,大大小小几十個客戶中,卻只被自己篩選出4個。

抽完一支菸,使勁地搓了幾把臉,咬着牙,在“良”和“可”客戶中再次篩選。每決定關停一個客戶時,王顧成的手和呼吸都有些顫抖,甚至閉上眼睛。這些年。一家一家的客戶攻下來、做穩定,不知要承受多少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和折磨。

默默地和那些劃到停供的名單裡的客戶,道再見。也許就是永別了。

又用了1個多小時,終於把客戶篩選完畢。決定從銷售角度停止10家客戶的供應。

這不是最終結果,還需要和翟慶會的生產、劉紀倫供應重新匹配。也許由於生產、供應的不適合,那些被自己保留下來的客戶,還有可能再次裁剪。而這些已經拿下來的,基本不太可能在保留回去了。

拿着筆記本電腦走向小會議室。

劉紀倫和翟慶會吵了半個多小時,又相對無言地抽了半個小時煙,後來還是劉紀倫先開口,慢慢的2人又聊了起來。最後,2人無奈地認爲壓縮規模、裁員是唯一出路。之後,又開始了相對無言的吸菸階段。

王顧成拿着電腦走了進來。

“不吵啦!棚頂都快被你們掀起來了。”

2人誰都不說話,翟慶會又開始折磨那株綠色植物。劉紀倫把臉背對着王顧成,貼在桌子上,手卻在桌子下面啷噹着。

王顧成坐下來。放下電腦;“都想通了吧。”

見2人誰都不吱聲,皺起眉頭,敲着桌子;“你們2位大俠,我們沒時間啦!!耽誤一分就可能滿盤皆輸,搶回一秒就可能生存。誰知道,下一秒是否有那個客戶打來電話,需要我們集中資源就能生產的產品。誰知道這一刻生產線上的產品,是不是正在耗盡我們這點流動資金,變成賬本上的數字!!想明白就過來商量事情,想不明白,從這屋出去!!”

2人都默默地坐到了王顧成身邊。王顧成一句廢話沒有,簡潔地說明了自己壓縮生產和裁員的思路。

按照王顧成保留下來的客戶,再次從生產角度和供應角度裁剪。

保良性客戶、保供應生產匹配暢通、保核心工作人員。

2人點頭表示理解了。王顧成看了一下表,已經下午1點。督促2人,下午5點前分別拿出方案。5點碰頭,連夜確定最終方案。

劉紀倫按照供應匹配來篩選。把王誠叫來,從頭到尾說明意圖和思路。王誠臉上現出少有的痛苦,幾乎是一直閉着眼睛聽完劉紀倫講述。最後用手捂着臉,靜靜地停了1分鐘,然後堅定地說;“劉經理,現在開始嗎?”劉紀倫有些驚詫於王誠的堅定,內心也跟着堅定起來;“好!下午5點,必須完成!”

堅定歸堅定,痛苦還是痛苦。也象王顧成一樣用鼠標來回點着,就是下不去手。最後無奈地拿出煙;“老王,你先來,我靜一靜。”

“好!”王誠幾乎沒猶豫的就把3家客戶用劣等的顏色標記了出來,其實這是細緻的王誠在原來的供應中,就發現的嚴重的不匹配點。拿下去3家,心理壓力瞬間減輕,又把2家客戶劃掉。這2家的產品中有很大部分原料必須現金購買,這對資金緊張的城致來說是致命的。

劉紀倫抽完一支菸,發現王誠已經完成了5家。聽完王誠的解釋,自己思路也清晰了起來,搖搖頭自嘲說自己太感情用事了,這點真比不上王誠。

同意了王誠的意見,自己又劃掉了一家。這家客戶的產品原料價格波動太大,量也不穩定。

2人重新審覈了一遍,一致贊同。又把併購的企業的原料生產系統考慮了一下,暫時沒有太大的必要對應砍掉客戶。

用了2個小時,基本拿出了供應方面的意見。

翟慶會任務繁重,負責裁人和篩選與生產不匹配的客戶。從開始打開電腦,嘴角就快耷拉到下巴上。職工名單中除了新進廠的幾十人不是特別熟,其他的沒有一個不是他的鐵哥們、好姐們、老大哥、小兄弟……。實在幹不下去,只好先放在一邊。幹起篩選客戶的工作。

這對翟慶會來說輕車熟路,各客戶件的生產都在心中。原來給一些客戶生產時就弄得雞飛狗跳,今天報了仇!

咬牙徹齒、雙目圓睜、筋鼻抖腮,恨不得把鼠標按到桌子下邊去。劃掉3個客戶。

回頭,五官又使勁耷拉着看着名單裁員,每劃掉一個,用手捂一下眼睛,偷偷在手指縫裡看着。裁掉了60人。

5點鐘,小會議室碰頭,有幾家重複的,共計裁剪客戶17家。還剩36家客戶。裁掉的基本都是小客戶。王顧成認爲這樣不可能阻止下滑的趨勢,又咬牙跺腳地裁掉了3家中等客戶。併購的3家企業暫時不動。外阜中轉庫暫時不動。運輸隊這一塊對成本貢獻巨大,暫時不動。翟慶會聽到這哈哈笑了2聲,覺得不合時宜,馬上癟嘴沒了聲音。

裁掉這麼多客戶,只裁了60人是不行的。王顧成對辦公行政人員做了裁剪,又裁掉11人。因爲劉紀倫供應和財務涉及人員非常少,重任又落在了翟慶會身上。

翟慶會轉身想逃,被劉紀倫一把抓住,在王顧成凌厲的眼神中,象小姑娘一樣,輕輕地坐在椅子上,手捂着臉,從指縫裡一個一個地看。後來實在受不了,讓劉紀倫幫忙,他只說崗位和姓,劉紀倫幫着劃掉。這樣又裁掉了53人。總計裁人124人。

一直到凌晨,才把最終方案確定。

第二天召開股東和高層管理人員會議。大家神情落寞地聽着王顧成講解壓縮客戶和裁員的必要性,以及方法、名單。說雖然經過痛苦的心理折磨,但最終還是一致同意按方案實施。

公佈裁員名單時,被裁減人員有的低頭抽菸、有的憤憤不平、也有的痛哭流涕。被通知領取補償金、辦理完手續後,人員紛紛離廠。

老炮坐在廠門口對面的馬路邊,出來一人,抹把眼淚。

翟慶會在廁所裡待了半天,出來時,眼睛已經紅的象爛桃。

王顧成一直坐在椅子裡,左臂支着扶手,左手扶着頭,一支菸也沒抽,呆坐了一上午。

城致公司的壓力最然得到了暫時的大大緩解,但沒有實質性的起到作用,下滑勢頭仍然強勁。2個月後,流動資金再次緊張到極限,斷供再次出現。

王顧成咬牙又停供了7家中型客戶,翟慶會又被逼着哭哭啼啼地裁掉90人。

勢頭仍然下滑,而且越來越猛烈。二次調整後,正遇貸款還款高峰,不到2個月,再次斷供。

王顧成2天2也沒睡。決定再次裁員、壓縮客戶。

當決定於孝隆的新廠時,王顧成愣愣地看着電腦,彷彿是與於孝隆對話,最後面無表情地劃掉新廠名字。在劃掉那一瞬間,真個身子極微小地振了一下。

每個被停供的客戶接到電話通知時,差不多都是暴跳如雷,甚至有些破口大罵,有那麼1、2個淡淡地說了句“唉,理解、理解”。一般的客戶停供通知都由相關的業務人員通知。對於於孝隆,王顧成決定自己通知。拿着電話,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張口,不知道用什麼的心情來面對電話那邊的於孝隆。

終於咬咬牙,撥通了於孝隆的手機。沒等於孝隆開口,就一股腦的把停供的事情簡要地說了一遍。

於孝隆聽後只淡淡地說了一句;“顧成,你早就應該這樣了。哎,今年秋天帶着弟妹、侄女到我這來吧。看看秋景。……估計,你那寶貝女兒大了,不能願意和我們這些老頭老太太在一起,你就和弟妹來。你嫂子總嘮叨沒見過弟妹呢!”

“好!,我一定去!”王顧成拿着電話呆呆地站了幾分種。也許於孝隆真的老了,看淡了。也許,這纔是真正的朋友吧。

翟慶會在小會議室裡嚎啕大哭,被劉紀倫抓回來了3次。終於在王顧成和劉紀倫的幫助下又裁剪56人。

經過三次壓縮和裁剪,城致公司剩餘良性客戶22家,這些客戶中的部分業務也被壓縮。工廠剩餘人員413人,併購公司剩餘2家,盛深合作廠繼續運營,但業務量大大縮減。外阜中轉庫剩餘3個,運輸隊保存完好。還貸高峰已經渡過,產品結構緊緊圍繞公司專利產品。總體業務縮減爲原來的50%。

下滑勢頭已被遏制住。雖然還離懸崖邊不遠,但企業已能較爲良性的運轉起來。

王顧成、劉紀倫的頭髮已經完全花白。

經常感冒發燒的劉紀倫成爲醫院的常客。

翟慶會的特特徵變得極其明顯,遠遠望去,就能看到額上黑亮的疤痕和一雙大的出奇的眼睛。

劉愛海升任銷售經理。

【八】

小會議室裡,王顧成、劉紀倫、翟慶會,劉愛海、王誠五個人圍着桌子坐着。

王顧成已經不吸菸,不是不想抽,是醫生已經嚴令禁止他抽了。他的肺部【?】。醫生警告的時候,他根本沒在意,程思也管不了他。只好祭出天神,他的女兒王緣。已經上大學的王緣,手寫了一封讓王顧成落淚的信。然後煙就戒掉了。

王顧成不吸菸,所以小會議裡的菸民也忍着不吸。王顧成後來折中一下,研究事情時,每小時中場休息,吸菸。

王顧成腳上沒有穿鞋,腳下是辦公室給他準備的一個墊子。王顧成已經不穿皮鞋了。就算穿着柔軟的休閒鞋,也總會覺得腳在負着千斤重,總有一種痠疼脹裂的感覺。所以只要是私下場合,王顧成就會把腳露出來。當然,小會議室是絕對的私下場合。

王顧成喝了一口茶水,象吞下一口苦極了的藥,覷眼咧嘴地看着翟慶會。

“大會,這就是你帶給我的極品茶葉?!”

翟慶會用眼角撇着王顧成的茶杯,豎起大拇指,指向身後的屋門:“嫌不好,你讓小張給你衝你那個呀!”忽然想到小張已經被裁員,心理一陣難受,臉色瞬間黯淡下來。隨即又掩飾地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樣子。

“哥呀!”

“叫王總!”王顧成皺眉,瞪着翟慶會。

“好好好,王總哥呀!”大家小聲鬨笑。王顧成無奈地嘆口氣。側臉歪眼地看着翟慶會。

“我和阿海去考察的地方,不產茶葉,產……酒!”說到“酒”時,眼神不動地撇着王顧成,下巴卻向外畫着弧線,向外揚了起來。

“你不喝呀!對,還產煙!”拿出兜裡的煙,每人發一隻,“謝謝!謝謝!給面子!給面子!”

等最後發到王顧成時,停了下來,眉毛上揚、眼皮下耷,衝着王顧成一揚下巴;“要不,你也來一支?!”

“你!”王顧成使勁瞪着他。

翟慶會幸災樂禍地嘻嘻笑着,大家也都微笑着看着他表演。

翟慶會收斂笑容,用少有的正式語調說着:“王總,我和你正式談工作啊!”

王顧成閉嘴側頭看着他。

翟慶會看到王顧成的表情,委屈地看向大家,手向王顧成擺着;“你們看!你們看!別鬧別鬧啦。”

這次翟慶會真的收斂笑容,正式、嚴肅。王顧成看到他的表情,也收起故意生氣的表情,平靜地看着他。

“這次阿海和我去考察,我真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原來一直以爲我們的專利技術遙遙領先,現在看,優勢不那麼明顯了。”覺着這麼正式說話太累,就看着劉愛海,“阿海,你說你說!”

劉愛海向翟慶會點點頭,轉向王顧成。

“老闆,翟廠長說的對。這2年市場形勢不好,大家都在爭優質客戶,一個方面是從價格、服務上,另外就是技術上。這2年的技術水平增長得太快了,幾乎是每1、2個月就有新技術產品進來。原來,我們一直是技術領先,啊,當然,現在也是領先,但已經沒有明顯優勢。在盛深,和我們技術相類似的2個產品正在做實驗。”說完,眼睛看着翟慶會。

翟慶會馬上接口說;“對呀!人家有好東西都拿出來賣錢,你倒好!我那組織研究的4個新產品就是不讓用!都長毛了。”咧着大嘴,憤憤不平,又無可奈何。

“是啊!老闆,我想這次盛深的改造工程正好是個機會,能把我們的2項新產品直接帶進去。免去了各種繁瑣的手續,也節省了小中試驗的那些時間。最大的好處就是象一號改造工程……那樣,後續配套的核心產品都是我們的了。”無意間,提到一號改造工程時頓了一下,微微覷眼,帶着一點歉疚的神色。他知道一號改造工程在王顧成心中是抹不去的痛苦回憶。所以平時都極力迴避提到那些字。

“是呀!是呀!機會難得啊!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了!!”說完,看着劉紀倫和王誠,下巴猛擡地說:“是吧?!是吧?!”

劉愛海提到一號改造工程時,王顧成的心理的確悶了一下。經過這幾年,當時的感覺的確變得淡了,那個落寞的揹包背影,也很久不出現在自己的夢中了。但那段日子的痛苦回憶,已經在腦海中刻下了深深的刀痕,即使經過時間的沖蝕,不再像原來那邊角清晰,可總是會留在那裡。現在再提到一號改造工程,王顧成的感覺更像是一塊潔白的棉布,染上了墨汁,無論怎樣洗滌,都是那種“灰濛濛”。

王顧成擡眼看到劉愛海歉疚的神色,感謝地點點頭,笑了一下。把臉轉向翟慶會,板起面孔。“你兩唱雙簧啊?!”

翟慶會瞪大眼睛,使勁咧着嘴,用手指了指劉愛海,然後又指着王顧成。“哎哎哎!!你一看阿海就樂呵呵地表揚,一看到我就冷個臉批評!啥意思?!你看不起我們搞生產的?!就你們搞銷售的好?!”

大家也都笑了起來。在座的劉紀倫、王誠都知道王顧成欣賞劉愛海,但絕對沒有翟慶會所說的那種偏袒。劉愛海也無可奈何地看着翟慶會笑着。王顧成被氣樂了,看着翟慶會。

探着身子,使勁向前勾着腦袋,眯着眼仔細地看王顧成的笑容,突然翟慶會一激靈,連忙往回仰着身子;“得得得,你還是衝着我扳着臉吧。上次裁人時候,你就是這麼衝我笑的。你這麼一笑準沒好事!”

“唉!看看一個好好的會,讓你攪成什麼樣子?!”王顧成無奈地皺着眉。

翟慶會象劉來神那樣馬上斷流,一滴水都沒剩。

看到翟慶會落寞的回憶着的神情,王顧成心理思量着“這個大會,從裁員後就鬧得厲害,也許這就是他的表達方式吧。”想到這,放開了眉毛,安慰地看了翟慶會一眼。

王顧成用左手拇指和食指使勁捏捏了額頭。

“阿海,大會,你們說的盛深的改造工程,我也想了很久。剛纔你們說的那些道理,我也明白。我想紀倫和阿誠也聽出大概了吧?”

劉紀倫、王誠點點頭。

“阿誠”就是王顧成對王誠的稱呼。從上次王誠把錢拿到財務那次以後,王顧成就叫他“阿誠”了,當然錢在當天就如數返還了。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的王誠,像遊魂式的走回辦公桌,坐在椅子上,又是不說、不動、目光呆呆的。和上次的不同,就是坐的時間,比成爲股東那次多了1個小時。他心裡知道從現在開始,王顧成真正把自己當成了朋友、哥們。

“我們經過這1年多的時間終於穩定下來。雖然壓力還是非常大,但慢慢地趨於良性運轉了。”說到這時,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暗淡,彷彿這一年多慘烈的一幕一幕都在眼前。翟慶會眼睛澀澀地眨着,他好像看到了最後一批裁掉的人員離開的場面,那天翟慶會也坐在廠門對面的馬路邊,趴在老炮身上嚎啕大哭。

“如果是其他的地方,我會毫不猶豫地決定介入,但……”王顧成苦惱地搖搖頭。

“盛深公司是我們的根兒,現在雖然比例少了一些,但還是佔到我們銷售額的1/4,這個地方出不起事啊!”又無奈地搖着頭,然後看着翟慶會。“給我根菸。”

翟慶會伸着腦袋,眨着眼睛;“嗯?”

“給我根菸!!”王顧成皺着眉毛,不耐煩地說。

翟慶會確定了王顧成要煙,飛速地拿出一支,並站起來,彎着腰給王顧成點上。然後站直身子,自己也拿出一根點着,使勁地吸了一口。環顧了一下其他人,見大家都滿臉皺紋的看着自己。一手掐腰,另一隻夾着煙的手,象領導安排工作一樣揮舞着。輕輕地說;“都抽!都抽!

另外3人看了一眼王顧成,同時趕緊把煙拿出來,點上。剎那間,屋內雲霧繚繞。劉愛海連忙站起身,打開窗戶,還用手往外趕了幾下煙,回到桌前坐下。

王顧成樂呵呵地看着大家。“以後啊,這麼樣,開會時不抽菸確實很……難受!這樣,少抽一點。每小時每人不允許超過2根。怎麼樣?阿誠,你負責監督。超過的,每根處罰……100元!”

“好!”王誠認真地拿筆記下。

翟慶會看着王誠,嚷嚷着;“老阿誠!你這還用記!”翟慶會固執的認爲叫“阿”什麼的應該是比自己年齡小的,所以絕口不叫“阿誠”,但總覺得叫“王誠”或者“王部”,不親近,所以自作主張叫成了“老阿誠”。

“就是看着你的!”王顧成瞪着翟慶會。

“才2根!!”翟慶會眼睛瞪得象考拉,伸出2根手指晃動着。

王顧成一瞪眼,翟慶會馬上沒了脾氣,坐下來,背對着王顧成,衝着坐在身邊看着自己的王誠,在胸前偷偷伸出2個手指,偷偷地喜笑顏開地小聲說;“2根哪!!”

被翟慶會這麼一攪,王顧成心情輕鬆不少。

“阿海和大會覺得不做可惜,主要是因爲這次工程可以把我們的新廠品帶進去,這樣優勢又能持續。還有這個工程是因爲爲盛深適應客戶需求的在線緊急改造,資金非常好,前期預付款……”看了一眼劉愛海。

“50%,工程驗收合格後,即付到80%,留存20%質保金。”劉愛海馬上接話應答着。

“這樣資金上不會壓住我們。利潤也應該是很豐厚的。只是……”王顧成吸了一口煙。“我總在擔心工期,10天!”

無奈地搖搖頭。“太短了!如果一旦有什麼閃失,耽誤了工期,就相當於耽誤了全線生產。這個責任太大了!!罰款是次要的,我就擔心一旦出問題就會衝擊我們在盛深的根基。”

使勁吸了一口煙,看看只剩下了菸頭,按滅。又像翟慶會伸出手要煙。

“哎!”翟慶會擡着眉毛、瞪着眼睛。

“我說的是2根!”王顧成扳着臉,搶過他的煙,自己點着。

翟慶會此時滿腦子只有一個典故,“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恨恨地也拿出一支,剛要點上,猛然想到1小時只能抽2根,抽了就沒有份額了。眉毛和顴骨肌肉把眼睛擠成了一條縫,哭唧唧地把煙在鼻子下聞了一下,放回煙盒裡,把煙放進去那一剎那,無限留戀地又看了一眼。

“還有一件事,就是,阿海說的可以躲過中小試驗。這恰恰是我擔心的。我們這個新技術沒有經過生產線的中小試驗,如果技術上一旦出問題,帶來生產線不能正常運行,同樣也會衝擊我們的根本。”

說完,看到翟慶會面帶得意的神色。就狐疑地看着他。

翟慶會看到了王顧成疑問的目光,馬上把臉扭到王誠這邊,在桌子下邊用手指偷偷地指着身後的王顧成。低聲地對王誠說;“老阿誠,你說,你說。”

王誠被逼得沒辦法,看了一眼劉紀倫。

“沒事!說吧!”劉紀倫笑着對王誠說。

王顧成看了一眼劉愛海,劉愛海也馬上低下頭。明顯地感覺這幫人在一起瞞着自己。悠閒地靠在椅背上,吸了一口煙,慢慢地吐出,等着。

王誠嚥了一口唾沫,滿臉皺紋。“老闆,這個事、這個事……,你不是說爲了保持穩定,把現有產品做紮實,現階段嚴謹把那幾項新技術投放市場嘛。我們、我們公司前階段河南的那個工程,條件挺好的。”

王誠手裡的煙只剩下了過濾嘴,還是在嘴裡吸了兩下,雖然沒吸到煙,但情緒也穩定多了,聲音也流暢了起來。

“那個工程和現在盛深的相似,規模小些。阿海拿到工程資料,我們研究……”看了一眼劉紀倫。

劉紀倫笑着說;“還有我,是我不讓他們告訴你的。那段資金緊張,你總睡不着覺。”

翟慶會也心疼地嘆口氣“是啊,那時候大家看着你……。是我提議使用新產品的,和他們無關啊!你要批評就批評我吧。”

王顧成聽到這已經知道了新產品實際使用的效果,很安心。笑着拍了拍翟慶會的胳膊。繼續聽王誠講述。

“那次機會的確很適合,原材料也和我們現有使用的非常匹配。我們就按照新產品做了設計。我們也擔心新產品一旦出現技術問題,生產線就會受到影響。我們現在的客戶都是層層篩選留下來的……”王誠繼續說着,接過翟慶會遞來的煙。沒有點上,看着劉愛海。

劉愛海接過話。“那次正好是一條輔助生產線改造,就算出問題也好處理。還真折騰了2次。翟廠長調整完就好了。”翟慶會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丟掉自己“廠長”這個名頭的,當然王顧成、劉紀倫除外。

王顧成了解了所有的過程,心理想着,自己爲了城致可以什麼都放下,眼前的這幫兄弟又何嘗不是殫精竭慮、不顧一切呢。

“難爲你們了!”王顧成忽然想到,這幫人好像對今天的事情都知情。“紀倫,你們是不是都想好盛深改造工程的事了,只不過知道盛深的事,我肯定過問,躲不過我!纔在這……”樂呵呵地用手一下一下的點着桌子。

大家都笑了起來。

“我不是不講理的人,有什麼還是要大家商量。只不過盛深改造工程的工期……”

“這你不用擔心!”劉紀倫插着話。王顧成疑問地看着劉紀倫,思量着自己苦惱無解的事,好像大家都很無所謂,肯定還有什麼事瞞着自己,微微有些氣惱。

“各位,別的事我可以不管,你們都可以做主,我也相信你們!但是!盛深的事必須要告訴我!哪怕是一個細微的地方。”臉色很沉。

“哥呀,沒想瞞着你,這不正和你一點點商量嗎?就是這麼回事。10天工期,按照我們前期河南的那個工程時間推算,我們也就是6-7天就能完成。紀倫和老阿誠還多準備了一些原料,我把工程易損件都備了一些,反正這項技術以後推廣都能用到,就是擔心,你求穩,不想使用新產品嘛!”說完遞給王顧成一根菸,王顧成面前的菸灰缸已經有了2個菸頭。

王顧成笑了起來。“我不是想搶權,只是盛深那裡太複雜了,又是我們的根基,敗不起!……”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看了一圈渴望的表情;“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好!既然大家決定介入,而且做好了萬全準備,我們進軍盛深!”

大家鼓掌,翟慶會拍了2下巴掌,拿着打火機,給王顧成點上。王顧成微笑着吸着煙,翟慶會滿臉壞笑地看着他把第一口煙吐出來。猛地站起身,大聲喊着;“老阿誠,快記!快記!王顧成罰款100元!!哈哈哈哈哈哈……”捂着肚子笑着。

“你!”王顧成才反應過來叫翟慶會算計了。忙要把煙掐滅,忽然停住手,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悠閒地擡眉、閉眼、逛着腦袋。“100就100!”

翟慶會突然止住了笑聲,滿腦子“放火”、“點燈”,迅速地在兜裡翻着,找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100錢,使勁拍在王誠面前,抽出一支菸點上,歪着腦袋,撇着嘴使勁地吸着。忽然意識到自己才抽了一根,“嘴裡喊着;“我才抽1根! 我才抽1根!”

馬上去王誠那裡搶錢,被劉愛海和劉紀倫死死拉住。

王顧成站起來,說着;“謝謝翟廠長替本人交了罰款,謝謝啊!”揹着手,一步三搖地走了。

王誠看了一會兒被拉住的叼着煙、焦急地瞪着一雙大眼的翟慶會,滿臉愧疚地說;“不好意思,翟廠長,錢,我收起來了。明天上交財務!你上那去要收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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