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兩王相爭5
“姑娘.包袱準備好了.”千紅是千家姐妹中最爲機靈的一個.她將一個略顯鼓囊的包裹遞給藍末.還不待藍末接過.就被冷冰冰的棲若一把奪去.“好了.我們走吧.”
“棲若.走之前我想去見一個人.”藍末的目光看向西蜀皇宮中一個制高點.那裡常年霧氣繚繞.正是某位罪妃囚禁的地方.
“姑娘還是不要再做些無謂的事情.只怕晚了那人等不到你過去.”棲若沒有溫度地聲線在下一刻響起.
藍末只覺得此刻的她是待宰的羔羊.她只能任由面前的棲若擺佈.面前纖眉弄眼的女子眼神堅定.只一瞬就讓藍末立時放棄了去見某人的念想.
“那你能告訴我疊翠山莊關着的人是誰嗎.”藍末置疑道.
“上路再說.”棲若不再多說.她存在這裡的目的似乎就是帶走藍末.帶藍末去那個地方.
於是在兩個人的博弈中.藍末輸了.與其說她輸了.不如說她不能爭.因爲現下的田地.無論怎麼爭.她都是穩輸的一方.
敵在暗她在明.她不能肯定這件事跟消失的龍炎洛與東方洱有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她能肯定此去一定凶多吉少.因此.如果能在走之前找到月七.問問洱究竟在哪.那麼她心中的底氣會更足一些.
千紅目送着藍末與棲若一前一後的身影朝着殿門外走去.只見從她身後緩緩探出來的年邁身影.正是雍容華貴的西蜀皇后.在她旁邊侍奉的人.正是另一個千家姐妹.千冷.
“娘娘.都照您的吩咐放在姑娘貼身的衣物上了.”千紅朝着身側的皇后娘娘恭敬地一拜.就見一側的千冷卻是一直默默地低沉着眼.看起來事情不太妙.
“本宮也在想.她剛纔想見的人是誰呢.”夏拂聲色俱冷.那個名叫藍末的女子已然掀起了一股新的風暴.新一輪的太子之位爭奪戰.正在百里之外的疊翠隱隱展開,是手捏刑部大權.坐鎮疊翠山莊莊主之位的殷十一.還是手捏半壁江山的財政大權.富庶籽烏城城主榮王的天下.
作爲小十一的母親.當然希望自己唯一的兒子勝出.只是在這場爭奪戰中.必然會牽扯進一個異國奇女子.藍末的指認對最後的態勢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西蜀的人緣再好.也不能在囚完後唐的王之後.又去囚北胡的王.於是.龍炎洛的罪有多重.只憑一個人說是不算數的.
“奴婢猜測.姑娘是想去見見滄妃殿下吧.”千紅暗自揣測道.卻也看到皇后忽而投射過來的疑惑目光.她連忙解釋道.“剛纔姑娘一直看着紫滄殿的方向.奴婢又想.姑娘在宮中除了認識十一殿下.就再也沒有眼熟的人.若一定要說一個.姑娘在滄海小築養身的那段時間.是在滄海小築住過一段時間的.況且十一殿下那時也因爲這事兒夜夜去蹲守紫滄殿……“
“你倒是門兒清.”夏拂說道.面色已閃現出一絲不悅.
千冷看着小姐妹千紅.着急地搖搖頭.切莫再觸皇后的黴頭了.
“奴婢不敢.”千紅跪在地上.她的臉已嚇的煞白.只見夏拂一揮手.就有幾個身形矯健的壯漢衝了進來.將千紅的嘴塞住.手腳向後綁着.驚恐的目光遙遙看向不動聲色的皇后娘娘.
“娘娘.千紅年歲尚小.求娘娘高擡貴手.”千冷知道這會兒求饒等於找死.可是還是沒有徵兆地跪在地上哀求道.
“千冷.你隨娘娘多年.還不知道娘娘的意思麼.”伊嬤嬤已沉聲開口.卻見夏拂只是動了動手指.五花大綁的千紅就被衆人給擡了出去.
“就丟在紫滄殿的枯井吧.”夏拂淡淡說道.她沒有溫度的心在這一刻更加堅硬.“關於某個女人的一切.都要在她離開宮殿之時.全部斷開.她的兒子不能在跟此人有任何交集.於是將藍末的行蹤告知給東原的某個人.絕對是一個合理的交易.
她只答應過小十一不動她的人.但是沒有說過藍末在外面死去也跟她有關係.冷笑兩聲.幽閣內的高貴女子顯得格外幽深.
“棲若.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雖已步出了照拂殿的殿門.可是藍末的神思卻總是有些飄忽不定.特別是剛從那麼一下子.心像是沉到了湖底.一種被人揪着的疼.
“沒有.”棲若回道.她轉身看了看藍末.“你若是再磨蹭.恐怕今夜要快馬加鞭了.”
“無事.我的騎術不在話下.”藍末分神.隨口道.卻也發現棲若從沒有變過的冷冰眼神.“我開個玩笑.要不要這麼當真.”
“最好是玩笑.”棲若此番是拿着殷十一特赦的腰牌行事.她的武功僅次於殷十一.所以說小十一安排棲若接藍末來疊翠.不如說是穩妥的做法.他不願意他的女人受到片刻的傷害.
因是清晨.宮道上靜悄悄的.只有幾個匆匆行走的公公.沿路遇到藍末時會小聲低語.然後就很快消失在原地.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怎麼每個人看到我.都這麼大驚小怪的.”藍末自語道.不由用手摸了摸臉.
“你臉上確實有東西.”棲若頭都沒有回.她的聲音略顯低沉.“只是那東西取不下來.”
藍末心一沉.她頓時明白棲若所指.好吧.她臉上這個東西早就該去掉了.對了.龍炎洛還說要讓周時幫她去去看.只是.他現在是不是正被那幾個人關在疊翠山莊.
離開照拂殿的時候.特意觀望了一下那間熟悉的客房.只是客房的門前除了還未修葺好的浴池.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景緻.龍炎洛若是平安無事地回到北胡.那麼一定會託人給自己帶一封手信.肯定不會不告而別.
心間胡思亂想.腳步就有些錯亂.一隻腳不小心踏進了一個坑槽.藍末凝神端看.一隻手卻是適時扶住了她.“小主小心.”
“這是……”藍末擡眼看去.身着公公裝.卻不能掩飾來人的機靈模樣.這不是……
“小的紫詠殿的.小主好走.”扮作公公的陳倌一臉自在.不待藍末開口相問.他已回身朝遠處行去.
“你就不能小心點麼.”棲若回眼望去.前方不遠處就是城門.藍末竟是在這最後幾步路都要生點事端.不由有些急不可耐.
手心已攢着一張紙條的藍末小心塞回袖間.總以爲絕望的時候.卻總是會帶來希望.若說藍末的此刻的心境.正是如此.
她衝着不遠處的棲若點頭微笑.緩緩展開迅速印在記憶中的幾個字.格外分明——洛在疊翠.兵在鬼蜮.勿念.
幾人從畫舫中步出.帶頭的是姿色過人的七王殷慕葉.向來虛榮.喜歡當衆矢之的的美豔七王爺.此刻擁着龍羨雨上了岸.不由開口道.“本王說怎麼小十一有段日子要待在這裡靜養.這疊翠還真是墨峽中的絕美景緻.你看看那山澗小闕臺.是找龐寅做的麼.手工那麼好.”
“七哥喜歡這裡.不妨多待幾日.”殷十一點頭笑道.他看向殷慕葉身旁的纖弱女子.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女孩.似乎有太多的故事.
“罷了.還是把欺負小雨的男人放在這裡好好待着吧.疊翠雖美.還是不及鬼蜮的三分之一.本王還是喜歡滿花坊的姑娘們.”殷慕葉萬分輕佻.他摟着美人的腰肢.神態自若.
殷慕楓走在後面.他的身後正是將他脖間刺穿的白衣男子.好像全然聽不見前方的吵鬧聲.白衣男子的神態自始至終都是萬分平靜.靜謐的如夜晚的湖泊.冷冽的目光遙遙看向岸上遠走的人們.他的心從未有一刻的不安.
“上岸了.”榮王看了眼身後的男人.那人似乎不會笑.沉默地讓人發憷.
龍炎洛就是如此.他即便落得此刻的境地.他也從來沒有畏懼過.從小在伯父若有似無的關愛下成長.隱忍默守.只爲奪回屬於自己一切的一天.這點痛對他來說太平常.平常的就像被夏天的蚊蟲叮了一口一樣.
拖着沉重的腳銬和手銬.萬分沉着地步上臺階.他的眸光一閃.疊翠山莊四個字猶如一道閃電印在他的眼前.據說這裡就是藏有前朝遺書的地方.只是那個高人還不曉得在沒在此處.
只用尋常鐵器打造的銬子又如何能囚住御龍族的後人.龍炎洛心間一嘆.他也好尋尋那個傳說中的高人.
“還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凌珠撇撇嘴.她跟凌風一人跟在龍炎洛的一側.雖是拷上了枷鎖.可是爲了穩妥起見.還是要把此人好好看住.
龍炎洛當然能夠意識到現下的處境.沒有熟悉的洛水軟劍傍身.不過就是少了一個快速解決掉面前這些人的方法罷了.只要他想走.沒有人能留住他.
“他現在是嘴硬.等姑娘來了.看他還怎麼嘴硬.”凌風冷冷道.他印象中的藍末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只是.這句話在熟知藍末真性情的龍炎洛心中.是多麼的可笑.
後面的幾人僵持着.卻是同時感受到忽而竄過來的一股掌風.只見龍炎洛的身子熟練的像左側一偏.來人重心不穩地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