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立刻把布匹從她手裡搶了過來,展開布匹,頓時店鋪裡其他被夥計的驚呼聲吸引了的顧客也涌過來了。
夥計展開布匹一看,店鋪裡立刻響起了驚呼聲!
蘇若梨詫異地定睛一看,靠……剛剛她撫摸過的地方,怎麼冒出了一條口子啊!看起來應該是被人撕壞的!本來雪紡衫比較薄,所以被人用手撕而撕壞也並不稀奇!
可是……夥計的意思是她撕壞了雪紡衫?
蘇若梨的額頭上霎時浮現出三條黑線……靠,怎麼這小子,就像是安其的翻版啊……
照例夥計又是一番不甘不休的鬧騰,一直到馮掌櫃慢吞吞地從後面走進來了,一看到蘇若梨,頓時驚得腿一軟就跪了下去,叫了一聲“蘇妃娘娘”!
霎時店鋪裡安靜極了!真的很安靜!靜得連冷汗滴滴答答掉落在地上的聲音也聽得見……
後來蘇若梨才知道,她在皇宮裡的那段日子,安其和小四在店鋪裡犯了事,莫錦瑟痛心疾首,卻又不忍心把他們交給官府,所以就把他們遣到辰州去了,莫錦瑟在那裡開了一家綢緞鋪分店,就讓安其和小四在綢緞鋪裡打打雜,混口飯吃。
這兩個陌生的夥計,都是馮掌櫃剛剛招進來的。馮掌櫃只是覺得他們能說會道,油嘴滑舌,是做銷售的好手,所以就把他們招進來了。卻沒想到他們老是幹這種訛詐的見不得光的事情!
他們在推銷布料的時候,如果顧客下定決心要買也就罷了,要是顧客表示不願意買,他們就會趁顧客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把顧客剛纔撫摸過的布料撕壞,或是用剪子剪一個破洞,再訛詐顧客。在衆目睽睽之下,就算顧客是真心不願意買,爲了脫身,爲了面子,也不得不掏銀子出來買下這匹殘缺的布料了。
蘇若梨聽了以後,非常生氣,當即就要把這兩個夥計給開除了。
馮掌櫃卻立刻制止了她,說,“娘娘,現在還不能開除他們啊……”
“爲什麼?”蘇若梨餘怒未消,挑了挑眉。難道他們也有什麼後臺不成?
馮掌櫃說,“因爲現在招人真的很不好招!要是現在開除這兩個夥計,店鋪裡一時找不到人手幫忙,生意也會大受影響的呀……”
蘇若梨詫異地問,“怎麼會招不到人呢?”這裡不比前世的二十一世紀九十年代,遍地都是大學生,一抓一大把,都願意坐在寬敞的辦公室,上上網,淘淘寶,打打屁,一天的日子就過了!那些服務行業纔是真的不好招人!可是現在這個時代,願意當夥計,當丫環等等,纔是一抓一大把,求不應供,怎麼可能也不好招人呢?
馮掌櫃皺緊眉頭,一臉匪夷所思的神色,“是啊!我也覺得這件事很奇怪!我早就看出來這兩個小子本性太頑劣,所以一心想重新招兩個夥計,把這兩個小子替換下來!可是始終就是找不到啊……每次都是找好了人,人家當場答應要來做工,可是第二天就杳無音訊,連人都找不到了……唉……”
蘇若梨吃了一驚!暈,還有這麼邪門兒的事啊?
可她偏偏不信這個邪!反正今天也沒有什麼事,乾脆到街上去逛逛,順便看能不能招到一兩個讓她滿意的夥計。
於是,蘇若梨囑咐了馮掌櫃一番
,就帶着蟬兒來到了大街上。
走出綢緞鋪,蘇若梨的腦子裡還在迴響着剛纔馮掌櫃說的那番話。她始終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可是無論她怎麼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兒……
京城的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山人海,雖然大街很寬,甚至比前世的大城市街道還要寬闊,但是因爲賣貨的小攤太多了,什麼賣冰糖葫蘆的,賣胭脂水粉的,賣字畫的,賣油炸臭豆腐的,甚至還有賣身葬父的……咳咳,等等……所以原本寬敞的大街也顯得很狹窄了,但是看起來更熱鬧了。
不過蘇若梨因爲有心事,所以並沒有注意到賣身葬父的眼巴巴跟着她的馬車走了一段路,最後失望地放棄了……她似乎也沒有聞到油炸臭豆腐的味道,那是她前世最愛的一道小吃……
就連一道灰色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朝他們的馬車撲了過來,她也沒有注意到……當她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卻差點被突然顛簸起來的馬車給摔到地上去了!
“唉喲……”蟬兒也被顛得差點散了骨頭。慌亂之中她沒有忘記緊緊抱住蘇若梨的身體,緊接着就聽到馬仰天嘶鳴的聲音,和揚起來的馬蹄聲!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過了一會兒,蟬兒和蘇若梨驚魂未定地面面相覷。
“老陳!老陳!”蟬兒叫了起來!簾子掀起來了,看到車伕老陳也是一臉面如土色,結結巴巴地說,“娘……娘娘……撞……撞到……人……人了……”
蘇若梨和蟬兒嚇了一跳!蘇若梨立刻心跳加速,聽到一顆心砰砰砰地跳了起來!隨後她纔回過神來,嗨,這裡是古代,是馬車而不是汽車,一般來說是不會輕易撞死人的!
想到這裡,她才鬆了一口氣!可是隨後就聽見外面一陣哭天搶地的大喊聲,
“啊……撞死人啦……圓兒……我苦命的圓兒啊……你怎麼就死了啊……”
蘇若梨頭皮一陣發麻……
等她從馬車裡跳下來的時候,就看到眼前一副慘烈的場景!一個大概只有六七歲的小男孩躺在血泊中,緊緊閉着眼睛,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已經死了。
在小男孩的旁邊,跪着一個三十來歲的婦女,正撲在小男孩的身上嚎啕大哭,不時舉起兩隻手伸向天空,要不是眼前情景很悽慘,她就被婦女誇張得有些滑稽的動作,給逗得哈哈大笑了!
蘇若梨扭過頭去問老陳,“老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老陳的身體一顫,囁嚅着說,“娘娘……不曉得這個孩子是從哪兒跑出來的!等他跑出來的時候,我已經剎不住車了!結果就……”
聽到老陳的聲音,那個婦女的聲音突然就嘹亮了起來,而且是衝着蘇若梨來的,
“我的圓兒……我的圓兒啊……到底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啊?你可不能死啊……自從你爹病死了,拋下我們孤兒寡母的,每天吃不飽,穿不暖……可是至少還有你和娘相依爲命啊……現在你怎麼也要拋下娘了啊?我的圓兒啊……”
聽到她悽悽慘慘慼戚的聲音,圍觀的人羣發出一陣唏噓聲,無不聞之動容。好可憐的一對母子啊……於是就有抱打不平的,就告訴婦女說,他的圓兒是被蘇若梨的馬車撞死的。
婦女的目光立刻就掃了過來,看到蘇若梨,臉上立刻一副仇恨的神情,
“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圓兒……你還我圓兒的命來!你還我圓兒的命來!”
衆人看到蘇若梨一身錦衣華服,雖然不知道她是哪家的人,但是也猜測到她肯定不是尋常小戶人家的女人。
聽到婦女幾乎是聲嘶力竭的指責,蘇若梨感覺到全身的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往下掉!不過心裡也是真的很愧疚!唉……好好的,怎麼會撞到人呢?還是一個小孩子,那可是祖國的花朵呀……
蘇若梨連忙跑過去,充滿誠意和歉意地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對不起啊大嬸!都怪我的馬兒不聽話!我以後再也不用這匹馬了……”
婦女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隨即就閉上眼睛,甩開響亮的嗓子,一個勁兒地哭喊着,哭喊得更迴腸蕩氣了,“我的圓兒啊……你怎麼死的這麼慘啊……你叫我以後怎麼活啊……”
蘇若梨連忙說,“對不起啊大嬸!這件事不但怪我的馬兒,也怪我的車伕!你放心,我一定會大公無私,把車伕交給官府的……”
婦女的臉色有些難看,太陽穴突突地一陣跳動,“嗚嗚嗚……圓兒啊……你就這麼走了啊……爲娘那麼窮,你死的時候還穿着三年前娘在垃圾堆裡撿的衣服……娘這麼窮,以後可怎麼活啊……”
“啊——我知道了大嬸!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叫人厚葬你的圓兒的!我會給他買最漂亮的衣服,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體體面面的,然後再風風光光地下葬……”
婦女終於忍無可忍了,咬牙切齒衝着她大叫了一聲,“你說這麼多廢話到底有完沒完啊?你到底要賠我多少銀子啊?”
蘇若梨愣了一下!看着婦女臉上一副完全換了一張臉的樣子,她突然若有所思地望着躺在血泊裡的小男孩……她突然就明白了!靠,原來是這樣啊……
蘇若梨眯起了眼睛,盯視着婦女。婦女原本盛氣凌人的模樣突然瑟縮了一下,目光也躲躲閃閃的,不敢和蘇若梨對視,似乎有些心虛。
蘇若梨突然瞪圓了眼睛,大聲說,
“你說什麼?你要把我告上公堂?”
婦女被她嚇了一跳!看着她閃爍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狡黠,婦女霎時就明白過來了!她正要連連擺手,辯白說“沒有啊!我沒有說要把你告上公堂啊……”蘇若梨卻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蘇若梨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豁然站起來,蹙緊眉頭,似乎很爲難的樣子說,“什麼?你說沒有商量的餘地?一定要把我告上公堂,給你的兒子討一個公道?唉……本來我看你可憐,想私了的,賠你幾萬兩銀子……可是你非要把我告上公堂……”咬了咬牙,無可奈何地說,“好吧!那就依你吧!我們一起去官府吧!”
幾萬兩銀子?!
婦女差點一番白眼,閉過氣去……
蘇若梨驚訝地說,“哎呀!你怎麼啦?你還要跟我一起上公堂的啊!蟬兒,快叫人來,把這位大嬸擡着,咱們一起去官府……”
聽到她的話,婦女突然“哧溜”一聲就從地上跳了起來,額頭上冒着冷汗,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說,“還……還是不去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