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忠義兩難全,諸葛霜一時陷入兩難,同時她也不相信柳紅葉真的是這樣的女人。
他勉強笑道:“沒什麼,就是剛剛出去的時候,人突然覺得有些累,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你別擔心。”
柳紅葉柳眉一蹙,見他不肯多說,心中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點點頭出去了。這個時候,不去打擾他纔是最好的做法。
諸葛霜望着她的背影,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努力從牀上坐起來。
我不能這樣萎靡下去,少卿還在等我。他在心中對自己說。
一想到徐少卿還在飛鴻府受苦,他的心裡就升起一股愧疚之感,當初讓他交的證物諸葛霜不僅沒有交,反而焚燬了,有負知己之託。
一念及此,他站在門口,大步走到校場。沒有一支強力的軍隊,有如何能夠讓徐少卿脫離苦海,雖然在諸葛霜的心中,徐少卿已經沒有多少未來。按照平陽王付江龍的性格,當他起兵之時,必然會拿徐少卿祭旗,血染青天。
徐少卿在飛鴻府是凌天翔唯一的手下,如此做法,絕對會令士氣大增,所以他纔不得不做。
操練了一天,諸葛霜和柳紅葉一起吃過晚飯之後,便有些疲憊地回到帳篷睡覺去了。
今夜,月光如水,明亮而皎潔。深夜之時,尤爲甚之。整個天空下恍如白晝,小路清晰明朗。
柳紅葉待諸葛霜熟睡之後,悄然起身,在此來到小樹林之中。
就在她剛剛離開帳篷的那一刻,諸葛霜的眼睛忽然睜開,望着天空上那一輪明月,流出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他拿起弓箭,尾隨在柳紅葉身後。柳紅葉武功並不怎麼高,也就三流高手的實力,也發現不了後面還跟了一個人。
不多時,她喚出信鴿,塞上今天的內容,輕輕地嘆了口氣,隨後還是放飛了鴿子。
就在她前腳剛走沒多久,諸葛霜挽弓一箭,穿過層層密密的樹葉,一箭射中了信鴿,直挺挺的從天空上落了下來,信鴿在地上掙扎了兩下,便停止擺動。
諸葛霜上前將信紙取出,雖然心中已經有些預料到會是如此,但是當親眼看見的時候,心中還是如針刺一般難受。顫抖的雙手拿着信紙,用力將他揉成了一團,目光看着柳紅葉漸漸遠去的地方,一隻手猛地打在地上。
柳紅葉滿懷忐忑的回到帳篷裡面,不過當他目光看向牀上時,心一下子就涼了,背脊不禁陣陣地冒冷汗,一種恐懼的感覺噴涌而來。
她着急的衝出帳篷,想知道諸葛霜一定是出去透透風去了,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嚴重。然而他剛一衝出去,就撞在了諸葛霜強悍的胸膛上。
“你去哪裡了,人家好擔心你。”柳紅葉依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上前抱住諸葛霜。
“都到這個地步了,你覺得還有裝下去的必要麼。”諸葛霜渾身顫抖的仰天吸了口氣,冷冷地看着她,將信紙猛地拍在桌子上。
柳紅葉還想說什麼,當看到那月光下,桌子上自己所寫的信紙後,再也說不出什麼狡辯的話語來。
她抿着紅脣,十分苦澀道:“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你發現了,其實我也是被逼無奈纔會這麼做,你相信我,我們就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還像以前一樣好麼。”柳紅葉一臉渴求的望着她一直深愛的這個男人。
她也不想這樣,可是她卻不能說。
諸葛霜冷哼了一聲,一把將柳紅葉推到在地:“被我發現了,你才這樣說,難道你還想將我像一個傻子一樣玩弄在鼓掌之中麼。”他的心在滴血,匆匆幾十年,第一次自己深愛的女子,卻一直都在利用他,是人家控制自己的棋子,那真心又到底是不是真心,他已經分不清楚了。
“不是這樣的,我對你一直都是真心的。”柳紅葉有些無力道。
“你走吧,雖然皇帝不信任我,但是我朱貴陽一身忠肝利膽,是不會背棄國家的。但是我不想在看到你。”諸葛霜生氣的坐在凳子上,再也不想聽柳紅葉的任何解釋。
曾經的山盟海誓,不離不棄,到如今忽然變得如此的脆弱不堪,那曾經彼此相偎相依的甜言蜜語,到如今看來是如此的可笑。諸葛霜一時間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胸口翻騰,氣血涌動,一口鮮血就從嘴裡噴出。
“阿霜,你不要嚇我,你不要這樣子,我真的好害怕,好心痛。”柳紅葉見此,急忙上前要幫諸葛霜擦拭嘴角的鮮血。
諸葛霜一把推開她,咬牙道:“你滾,我不要在看到你。”
柳紅葉眼淚奪眶而出,看着諸葛霜這副模樣,心痛不已,但是她也知道,如今自己最害怕的事情還是被他知道了,她還有什麼理由能夠留在這裡呢。
她忽然想到,自己若是一走,凌天翔必然會發現其中的端倪,到時候諸葛霜難免會有性命之憂,或許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凌天翔除掉也說不一定。
想到這裡,她內心就是一陣恐懼,她不要諸葛霜因爲她而死,所以她還不能走。
“我不走。”柳紅葉忽然斬釘截鐵道。
諸葛霜一手抹去嘴角的鮮血,嘿嘿一笑的看着她:“怎麼,還想繼續監視我麼。”
柳紅葉沒有說話,因爲他現在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和諸葛霜解釋,忽然一切都變得這麼蒼白無力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個夢,那該多好,或許自己也就不會在承受這樣的痛苦,諸葛霜多麼希望,自己睜眼醒來的時候,不再是元帥,沒有住在帳篷裡面,所有的一切都還是和以前一樣,推開門看到的是小青,而不是眼前這個可憐的棋子。
但是他卻不知道,柳紅葉所承受的痛苦,遠遠大於了他。
“你不走是麼,那我走。”諸葛霜憤然起身,甩手朝着門外走去。
從這天以後,諸葛霜就再也沒有回到自己的帳篷,疏遠了柳紅葉,在軍營的另一邊,叫人從新弄了一個帳篷。
幾位副將和參軍,都以爲這小兩口只不過鬧了一點小矛盾,過段時間就好了,所以去安慰了諸葛霜幾句之後,也就沒怎麼再注意這件事情了。
諸葛霜的疏遠,柳紅葉也無法在繼續探知他的具體情況,對於向凌天翔彙報的事情,無奈之下,只好每日彙報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幸好這些日子,隱殺被凌天翔安排去做其他的事情,沒有時間來這裡,所以她編的小事情每次都僥倖瞞過了凌天翔。
不過,他們二人的一切,早已經清清楚楚的呈現在了北冥玄的案桌上面,裡面詳細的說明了兩人所有的關係,還有柳紅葉爲諸葛霜所做的一切。
在軍營之中,不僅有凌天翔的暗子,同時也有北冥玄的人早就安插了進來,對於軍中動向,早已經清楚,所以他纔會肯定諸葛霜的做法,讓他大膽的去愛,同時也有這個信心和蘇沫打賭。
“王妃,還記得我們的賭約麼。”北冥玄的臉上滑過一些邪邪的笑容。
蘇沫白了他一眼:“怎麼,這麼快就有結果了?呵呵,認輸是好事,沒什麼難爲情的,不能碰我,你還可以碰其他的女人嘛。”
她對自己非常有信心,而且還有一件事情就是,當初傻乎乎的離開,忘了說條件,眼下才補充,若是北冥玄輸了,就不準碰她。
北冥玄笑而不語,將案桌上的資料推到蘇沫面前,示意她看了再說話。
她毫不在意的哪裡一份文件看了起來,臉色從開始的輕鬆寫意,漸漸地,手開始有些顫抖起來,最後臉上露出一抹十分驚訝而震驚的神色來。
“怎麼可能,她一個煙花女子,怎能做出如此大義凌然的事情來。”蘇沫驚訝道,一直不屑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的哀傷。
“因爲愛啊!”北冥玄看着蘇沫,深深的嘆了口氣。
那案桌上的資料,將柳紅葉如何認識諸葛霜,就連他們一起去朝雲山都有,直到昨晚兩人決裂,其中發生的種種曲折,種種浪漫,種種溫馨,無一不清晰的呈現在這些資料裡。
原本對柳紅葉滿是鄙夷的蘇沫,此刻的心中,只有無限的敬佩,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愛才能如此的對待諸葛霜,寧願自己受傷,也要選着保護他。
這一刻,蘇沫忽然覺得自己是多麼的自私,可笑自己以前還看不起她,當真是一種諷刺啊。
“王妃,你輸了。”北冥玄忽然道,此刻兩人的賭注已經不多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才能讓兩人的感情重歸於好。
他們倆都是真的關心諸葛霜,希望他能找到一個真心實意愛他的女子,如今找到了,卻因爲種種誤會,彼此分離,這實在不是他們倆想看到的結果。
“其實,我寧願是我輸了,這樣也許他們兩人就不會承受這麼大的痛苦了。”北冥玄苦笑了一聲,這樣的感覺,他何嘗沒有體會過,當時的蘇沫絕情絕義的模樣他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