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黑暗裡我唯一的救贖]
我是被惡魔遺棄的孩子,而你是上帝派來救贖我的天使。
當我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晨。我不知我是何時睡下的,也不知道他們是何時睡下的。
我起身推開門,看見媽媽爲準備早餐而忙碌的身影,她的臉上掛着笑,好像昨晚的事就跟沒發生一樣。
“初夏,你醒了啊,趕緊洗臉刷牙去,弄好了吃飯。”她衝我喊道,一臉的笑意盈盈。
我疑惑不解,正欲開口,卻又堵在了喉中。心想:“算了吧,等我洗漱好吃飯的時候說也不遲。”
——
“初夏,來,吃個雞蛋,對身體好。”爸爸放了個雞蛋擱在我面前。
“初夏,趕快吃啊,吃好了還要上學呢!”媽媽嚼着饅頭,看着我。
我沒應聲,低着頭喝着粥,眼淚不住地往外涌,一滴滴淚水順着下巴淌下來,流進了粥裡。粥進了肚,可掠過舌頭的時候是鹹的。
爸爸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放下碗筷,問道:“怎麼了初夏?怎麼哭了?”
“爸,我——我不想讀書了。”擡起頭的時候我已是淚流滿面。
“爲什麼?”
“不想讀了。”
“原因呢?”
“沒有原因,就是不想讀了。”
“黎初夏,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不想讀了。”
“啪——”爸爸的手掌落在我的臉上。
我摸着灼熱而又刺痛的臉,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眼紅紅的,嘴脣顫顫地在發抖。我知道,他很生氣。我沒想到他會打我,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他會動手打我。
“你幹嘛動手打她啊?”媽媽跑過來,摸着我的臉,衝着爸爸吼道。
“爸,我今天不去上學了,我不想讀了,我出去走會兒。”我擦了擦眼淚,撩下一句話,轉身離開,跑出了房門。
我不知道他們追上來沒有,出門的時候我跑的很快,拼了命地跑,沒有回頭。我知道爸爸還在氣頭上,所以我出了門就別想再回去,回去的話少不了捱揍的。我只能往前跑,用盡全力去跑,既然選擇逃避,就一刻也不能停歇。
漸漸的我跑累了,停了下來。我已經徹底崩潰,我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它再一次噴涌而出。我撫上自己的臉,那裡有着爸爸的憤怒。燒灼感,刺痛感交織在一起,混合着熱淚,訴說着我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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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父親爲什麼打我,可能就因爲我說不讀書了,然後動怒,失手打了我。
我在心裡默默安慰着自己,儘管很疼。
可沒想到,在我如此丟人的時候我遇見了我最想見到的人。
“是你。”他停下腳步,站在我面前。
“嶼城?”我瞪着眼睛,小聲唸叨。
“看來你不光記得我,還知道我的名字。”他似露滿意之狀,嘴角微微上揚。
“沒有,我只是聽那鍋蓋提起過。”
“鍋蓋?哦,我知道了。你說喬松啊,他人挺好的。”
“他好不好與我沒關係,我只要記得你就行了。”
“嗯?”
我有些慌亂,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沒——沒什麼。”
“那好吧,我叫蘇嶼城。你呢,你叫什麼?”他面露喜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我,我叫黎初夏。”我害羞地低下頭,絞着手指。
他沒有說話,空氣突然安靜下來,而我們就這樣面對面站着,看着對方的眼,如同第一次見面那樣,陌生卻又莫名熟悉。
“我們做朋友吧。”他突然開口,把我嚇了一跳。
“做朋友?”我反問。
“對,做朋友,以後我蘇嶼城就是你黎初夏的朋友。”他一本正經,看着我的眼裡滿是歡喜。
“好啊,那我們拉勾,做一輩子的朋友。”我呆呆地點頭,笑着看他,伸出了小指。
“不要,我纔不要拉勾,很幼稚。”
“爲什麼?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一輩子的朋友?”
“初夏,你餓不餓,我們去吃飯吧,我帶你去吃飯。”他不回答,直接忽略掉我的問題,伸出了右手。
我看着他的手有些猶豫,又有些欣喜。他的手又白又嫩,細而纖長,真好看。他還叫我初夏,把我的名字念得那麼好聽,比學校的廣播員念得還要好聽。
我想,能和他做朋友一定很幸福吧。
“初夏,拉着我的手啊,你不吃飯嗎?”他看着我,有些焦急地說。
我小心翼翼的把手放上去,放在他的掌心裡。我能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在碰到他手的時候,我像是觸電一般,全身上下都沸騰起來。
我不敢擡頭看他,臉上陣陣燒灼,心砰砰的,跳得很快。
我知道,我臉紅了。
只要一看見他,我的心情立馬就好起來。沒有緣由的高興,只要看見他,我就很開心很開心。
他對我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我只要見到他,就忍不住想要靠近。哪怕是一點點,我也很滿足。
我突然很感謝他。
很感謝嶼城。
那個如風般的少年,乾淨美好的少年,讓我看了一眼便陷進去的少年,我終於能夠靠近他。
我是被惡魔遺棄的孩子,而你是上帝派來救贖我的天使。嶼城,那個夢它告訴我,你是我生命裡的一道光,我黑暗裡唯一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