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六有些愣住，顯然這簡短的囑咐並不是那麼好懂的，他不厭其煩的再問道，“那，小的該怎麼拖？”
“見機行事……”，當然，於樑這更加模擬兩可的答案讓他越發傻眼。
“好吧，不跟你開玩笑了。”，於樑這才收起了笑容，他不過有些探探這夥計底的意思，期望張小六能自己領悟其中的奧妙……不過這世上，能懂自己心思的人本來就不多，這小子已經算是不錯了。
“你去馬賊營地後，留意他們的動靜，然後再對症下藥。”，於樑站起身來，在屋子裡走了幾步後笑道，“按照我的估計，他們此時應該很矛盾，處於要不要繼續在雙刀集糾纏之間。”
作爲窺心高手，於樑很能理解馬賊的心情，這些人本質上都是求財，原本認爲雙刀集是軟柿子纔來捏一把，此時碰了個釘子，多少都會萌生退意。
“所以你現在去，就要放低身段，表明雙刀集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只求馬賊們高擡貴手給條活路。”
於樑眼神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奉承的話，你應該知道如何說，不妨多給馬賊們戴幾頂高帽子。”
“……大人是說，我們給出禮物後，他們反而會更加堅定進攻這裡的決心？”
張小六的確不笨，雖然沒有第一時間領會於樑話中的精髓，但是隨着交談深入，已經把握到了關鍵詞。
“沒錯，我說過，那些人是欺軟怕硬的，你服軟，他們便會硬氣，而且咱們隨便都能拿出這麼多的禮物，更加給他們留下了雙刀集是塊肥肉的印象。”
於樑打了個響指，莞爾笑道，“放着這麼塊肥肉不要，馬賊們可沒有那麼高尚，那麼結果便是他們明天必定不會離開，肯定要再試試攻破這裡……雖然比較麻煩，但是有了利益在前，他們會幹的。”
“至於明天之後，那就沒他們什麼事了，我們的幫手一到，他們還是乖乖的演配角吧。
”
於樑陰笑着，對這種將對方利用完後再當擦腳布的不地道行爲非常自然。
張小六恍然大悟，平添了幾分信心，再也不廢話，趁着夜色，和馬麟道等人悄悄出發。
於樑目送他離開後，打了個哈切，順勢睡下，並未再等人回來……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再加上齊鴻依的內應，這隻使節隊伍沒有失敗的理由。
這一覺，他足足睡到第二天清晨時，若非馬賊們進攻的號角聲吵醒，怕是日上三竿還在跟周公碰面。
除了必要的護衛外，尉遲子弟已經全部出去參戰了，今日沒有外圍的土牆作爲掩護，雙方廝殺起來還要激烈得多。
此種情況下，於樑便沒再抱着好奇心去外面轉轉了，還是讓他這些專業的大小舅哥心無旁騖的好好發揮一二纔是。
廝殺聲一直持續到了正午時分，期間有幾次於樑甚至能聽到馬賊的呼喊聲都到了街道上，不過最終都被攆了回去。
隨着號角聲短暫響了三下，馬賊們終於放棄了這無謂的糾纏，迅速撤離了集鎮，當然，他們還沒有私心，在三四里外繼續駐紮着，或許還想再試一試。
而今日雙刀集的情況可不大妙，尉遲子弟再勇武，那也改變不了本方劣勢的窘境……昨天的廝殺已經耗乾淨了本地商賈的血性，再加上於樑並沒有瞞着讓張小六等人出去求和的消息，此時罷戰的呼籲聲已經充斥着整個集鎮。
“大哥，咱們可有些不妙。”
房門被唰的一聲推開，渾身上下像是浸泡在血水中的尉遲子弟蜂擁而入，那濃烈的味道讓於樑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起身將窗戶打開呼吸了一口氣，才摸着鼻子淡淡點頭。
“不用急，慢慢說。”，於樑淡定的神色讓尉遲子弟立刻穩了下來，他們組織一下語言，破天荒的只用了一句話便將情況交代了清楚。
“集鎮中士氣已經降到了最低點，若馬賊還要進攻，怕是不等對方靠近，這些商賈們便要投降了。”
與尉遲子弟略帶抱怨和不屑的語氣不同，於樑聽到這消息後，更加淡定的點點頭，咧嘴道，“嗯，下午你們也不用抵抗了。”
“……”，尉遲子弟面面相覷，怔了片刻後齊刷刷的問道，“爲什麼啊，大哥？”
“兩點，首先馬賊不一定還有餘力再進攻一波，其次，就算他們要來，跟他們打交道的，也不是你們了。”
尉遲子弟遲疑了一下，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面露懷疑道，“大哥，可是林霩大人那邊，真的會計劃順利麼？”
“會，我相信那人的能力，而且他殺了刁漣，囚禁了王之敬，已經等於和寧王翻臉，此時再不跟咱們合作，他也沒有什麼退路了……”
於樑非常自信的給予了回答，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看錯……儘管此時林霩並沒有半點按照計劃執行的消息傳來。
一屋子人都沒有再說話，於樑這主心骨有信心，他們當然不會傻到質疑……這世上本來就有很多運籌帷幄卻能決勝千里之外的高人。
尉遲子弟匆匆用過午飯後便繼續履行職責，像模像樣的在集鎮中堅守着，和馬麟道等人一起，組成了最後一道屏障。
而此時，目光的盡頭居然又出現了馬賊的身影！
雙刀集的居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不少人甚至嚇得尿了褲子……此時集鎮還剩下的斷瓦殘垣根本無法抵抗馬賊的鐵騎，對方再攻一波的話，結局只有一個！
於樑也微微有些皺起了眉頭，馬賊的耐性有些超乎了他的意料，話說這些哥們不餓麼，起碼也得吃過午飯，休息一會兒再說吧。
人縱然不怯，那馬力已乏，如何再戰？
這個疑問讓於樑有些頭暈，他最討厭這種意料之外的情況，正急急想法子意圖補救一下時，尉遲子弟突然湊上前來，驚喜的說道，“大哥，馬賊是在逃竄！”
逃竄？！
於樑臉色微微一僵，還以爲尉遲子弟是在開玩笑，或者上午殺人殺傻了……哪有往敵人這邊逃跑的道理？馬賊又不是路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