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巧妙的規避了於樑的問題,看得出來,這小子不願意說假話他心中怎麼可能不記仇那幾巴掌可不輕來着。,
“很好,你知道好。”,於樑裝作沒有聽出他的心思的樣子,曬然道,“你在這崇文館裡待了幾個月,感覺如何”
上官羿怔了一下,清亮的眸子裡露出一絲疑惑,他敏銳的意識到於樑絕對不是問自己開不開心那麼簡單,斟酌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這裡並不是個簡單的地方,我一直很謹慎。”
“你必須得謹慎,在夾縫中生存本來是不容易的事。”,於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莞爾笑笑,“那麼告訴我,這裡是怎麼樣的不簡單法”
上官羿老氣橫秋的摸了摸額頭,似乎在組織語言,他看着於樑白淨的面頰,突然皺眉道,“冒昧的問一句,我姐姐是怎麼投靠到大人你的名下她進宮當宮女了麼”
宮女呃,真將老子當成太監了麼於樑抽搐的咧咧嘴,指了指自己的喉結,“小子,看清楚點,不是每個剃了鬍子的人都是太監的,我僅僅是因爲找了個身份進入這地方而已。”
上官羿這才恍然,只是緊接着又皺起了眉頭,“可是,大人爲何要找個身份進來,這崇文館大部分區域是向士子開放的,難道”
“呵呵,我不是什麼當官的,也沒有功名在身,這很奇怪”,於樑知道他在想什麼,又好氣又好笑道,“在你的印象裡,只有士族階層值得你姐姐投靠麼”
以上官羿的年齡,估計見過的最有權力的人便是上層士族,無怪乎他會如此作想,於樑伸手將他提到了自己身前,咧嘴道,“而且,你還沒有回答我問你的第一個問題呢。”
“來這裡讀書的孩童,都是跟皇室沾親帶故的,所以不少朝中大臣也將族中子弟送了進來。”,上官羿奮力從他手上掙脫開來,這才侃侃而談。
以一個九歲幼童的目光,他還不能透過現象看本質,不過能敏銳的把握住其中的關鍵之處,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當然,經過上官羿的描述,他對這崇文館也有了大致印象有人的地方有江湖,哪怕是這種清修的皇家圖書館也一樣。
這些孩童少不諳事,但是他們背後的家長可不是懵懵懂懂,本着“出名要趁早”的理念,他們送孩童來這裡的目的,學習仕途學問還是其次,關鍵的便是從小打好人脈畢竟,能混到這裡讀書的孩子,來頭一個比一個大。
而孩童們的行爲和思想又多少受到了家長的影響,“跟誰玩不跟誰玩”之類的叮囑在耳根子邊叨唸了幾十遍之後,哪怕是記性再差的孩童也該知道如何做了。
所以這崇文館裡其實也是“派系林立”,經常發生衝突當然,與大人們面和心不和不同,這些年幼的孩子可沒有那麼多心思,有衝突了,那打一架唄。
這是於樑今日看到的“混戰”其背後的原因當然,他來得也算湊巧,畢竟這清修之地,也不是天天都熱鬧得跟菜市場一樣。
“教導這些孩子的師傅,都是些什麼人”,等到上官羿介紹完畢,於樑纔出聲淡淡問道。
“很多都是賦閒的當世大儒”,上官羿立刻回答道,想了想又補充道,“他們年紀一般都很大了,管起學生來很吃力,所以館中還有一些協助他們的年輕儒生。”
“年輕儒生呵呵”,於樑聽到這話,眼睛頓時一亮,喃喃自語道,“看來我猜測得沒錯”
他的聲音雖然很輕,但屋子這麼大,站在一旁的辰七和對面的上官羿都聽得清清楚楚,兩人一致露出好奇的神色。
“我說過,我到這裡來,看這小子是其次,還有一個主要任務。”,於樑撇了上官羿一眼,對着辰七眨眼笑道,顯然在美女面前顯擺要有成感得多。
辰七立刻做出了不屑的表情,將目光挪開到一邊,不過兩隻耳朵卻像小兔子一般的豎着。
“我一直很好奇,那些士子爲了春闈費勁了心思,又是拉關係又是投干謁詩的,更加愚蠢的便是像張碩之那般,明擺着投身到寧王手下,難道沒有幾個聰明人,想到另闢奇徑的法子”
清脆的打了個響指,於樑摸着鼻子曬然笑道,“現在看來,聰明人還是有的。”
辰七聽得一頭霧水,倒是年僅九歲的上官羿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突然輕聲問道,“大人,你說的是,那些儒生”
不愧是官宦世家,哪怕爺爺一輩是政治弱雞一般的“清流派”,但家族遺傳的政治基因到底不差,這麼快掌握了關鍵詞。
於梁贊許的看了上官羿一眼,微微頷首道,“這些儒生進入崇文館,不僅是衝着中舉去的,甚至還想着爲日後做官打下基礎呵呵,眼光看得很長遠嘛。”
做賦閒的大儒的助手,雖然看上去不如找當朝官員提攜那麼有用,但對於名聲的提升還是有好處的,更重要的是不用早早的站隊
而且跟這些幼童打交道,短時間內看不出成效,不過日後人家長大了,多少會對教導過自己的人有印象,哪怕僅僅是“生活老師”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在古代可不是說着玩的。
所以在於樑看來,只要那些士子足夠聰明,一定會選擇以崇文館作爲臺階邁出第一步,更何況,他還從裴度那裡得到了一個可靠的情報
每年春闈的試題,來源大多數都是崇文館中的典籍當然,這算是朝廷高層的秘聞,對於普通士子而言,他們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否則早一窩蜂的涌向了這裡。
“那些儒生的名字,你都記得住”
於樑並沒有將心中的想法解釋出來,反正辰七聽不懂,而上官羿對於這小子的立場,於樑還沒有完全放心,更加犯不着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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