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一山不容二虎
陸凡配合孫堅攻下東城縣城後率軍回了合肥，他要抓堅時間訓練軍隊，確保開春之後軍隊能以更強的戰鬥力爲他征戰四方。
方臘被官軍三面夾擊，損失慘重。他的地盤越打越小，他的將士越打越少。盤踞在壽春的他氣急敗壞，下令各方將士嚴守各處關隘，並尋機反擊官軍，再度擴大地盤，發展勢力，從而問鼎江山。
盧植、楊素派出多名能言之輩散佈各種言論，專門挑撥張獻忠和李自成的關係。隨着各種聲音傳入耳中，張獻忠不再相信李自成，決定率本部八千餘人馬南下發展。李自成得知消息，急忙同劉宗敏、牛金星、宋獻策等人來見張獻忠。李自成等人到時，張獻忠已整頓好人馬，準備出發。
“都這時候了，他還會來？”張獻忠見李自成來了，稍稍愣了一下，隨即想到種種謠言，有些冷漠地看着李自成。
“敬軒，可是自成有何不是之處，令你率部離去？”李自成翻身下馬，拉過張獻忠的馬繮問道。
“闖王如今兵強馬壯，我在此處，只會令你爲左右爲難。我還是另尋一地同朝廷斡旋，待他日闖王榮登九五，可要記得我喲。”張獻忠語氣有些生冷地說。
“敬軒，八大王，這些謠言都是官軍所傳，旨在挑撥你我之間的關係，萬萬不可上了官府的當啊。如今官軍氣盛，人馬遠超我軍。自羅兄蒙難，義軍只有你我兩部，若再拆開，定會被官軍各個擊破，可不能做這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李自成及他的智囊團一直明白官軍的意圖，因此，他們從未將謠言放在心上。可是他們忽略了張獻忠的心理變化，才導致了今天這一出。
張獻忠本就不服李自成當上了闖王，當初，他也想當闖王，可是他的人馬沒有李自成多，實力也不如李自成，爲大局考慮，他纔跟着推舉李自成。
自李自成成爲闖王，他發現在軍中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就連牛金星、宋獻策、劉宗敏這些人都壓他一頭。他不能忍受這種現象，因此，當謠言四起之際，他終於下定離開李自成的決心。
“闖王，我不管是不是官軍的詭計，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這裡有你足矣。當今天下民不聊生，我走到哪裡都可以劫富濟貧，替天行道。”儘管李自成說得言之鑿鑿，可他的內心毫不動搖。
“八大王，容小生上稟一言。官軍本就比起義軍兵強人衆，我兩部合爲一部，尚不斷損兵折將。起義軍合則能擋官軍攻勢，分則被官軍蠶食。請八大王以袍澤之情爲念，留下來共抗官軍。就算要走，亦待破除官軍合圍之勢不遲。還望八大王三思。”宋獻策非常清楚張獻忠離去意味着什麼，急忙上前勸阻。
“哼！”張獻忠歷來看宋獻策和牛金星不順眼，現在宋獻策來勸他，他冷哼一聲，把頭轉向了一邊，弄得宋獻策好不尷尬。
牛金星知道張獻忠看不上他，雖知挽留他的重要性，但很知趣地閉着嘴巴，焦急地看着幾人勸阻的場面。他的心真可謂七上八下，沒有一點底。
“敬軒，我將闖王之位讓與你，你還走不走？”李自成當然知道張獻忠想要什麼，到了這個份上，爲了起義軍的前途命運，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闖王……”牛金星聽聞此言，大驚失色地叫了起來。
不容牛金星說話，李自成搖手示意他不必多說，也示意宋獻策和劉宗敏不要說話。他接着跟張獻忠說：“起義軍誰當家都行，就是不能分離哪。”
“哈哈，自成，闖王這位置我張獻忠可無福擔任，我知道，就算你願意讓出來，可你的部下卻是不服氣的。罷了，我意已決，自成就不要勉強了。”讓他當闖王，李自成部根本不會聽他的指揮，這一點，張獻忠非常清楚。
“敬軒，再想想……”李自成心急如焚，他真的願意讓出闖王的位置。
大敵當前，爲數不多的軍隊還一分爲二，這對起義軍來說是致命的打擊，李自成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可是，他也不能用強，若真是那樣，不等官軍殺來，他們早已兩敗俱傷。他看了看張獻忠身後各將，只見李定國、孫可望、馬世耀、劉文秀、艾能奇、白文選、馮雙禮幾人毫無表情地坐在馬上，只等張獻忠的命令。他們都是張獻忠的鐵桿，張獻忠走，他們就走，張獻忠留，他們就留。
“自成，我知道你不容易，誰知道這鳥朝廷還有這麼多能征善戰的將帥，若是提前知道，我們推遲起義，也不至於這麼困難。我也知道大敵當前分兵是大忌，可是我若再不走，我怕約束不了帳下將士，到時候若是兄弟相殘，那就更糟糕了。自成，也許你我各在一地起義更能闖出一番天地來，你就不要再勸我了。”張獻忠是真的擔心自己的隊伍因受不住蠱惑跟李自成部打起來。因爲李自成部都以高人一等的姿態對待張獻忠部。
“敬軒，我怕官軍已布好陣等你往裡鑽。跟官軍大小打了數十仗，那楊素用兵神出鬼沒，盧植、盧象升同樣異常狡猾，這些你是知道的，我們萬萬不能上當啊。”李自成心都快碎了，他知道很難勸回張獻忠的心，只能提醒他小心官軍打埋伏。
“嗯，自成放心，我自會小心行事。對了，自成，若是我僥倖佔得一地，一定會幫襯你的。到時若有困難，儘管派人來找我。”張獻忠說這話倒是出自真心。
“那好，敬軒，我知道你心意已決，勉強不得你。有道是君子不強人所難，你走吧，若是你我僥倖不被官軍殺死，後會有期。”李自成說這話時已快流出淚來，倒不是爲張獻忠而流，而是爲整個起義軍而流。
他的心已然迷茫，他不知道爲什麼聲勢浩大的起義這麼快就沒落了。也許正如張獻忠所說那樣，他們對時勢的判斷有誤。大漢朝的軍力是很強悍的，雖然已經腐朽不堪，但廋死的駱駝比馬大，像盧植、楊素、盧象升、洪承疇這種能征善戰的將領依然很多。他曾聽聞段熲號稱“戰神”，若是他來幷州，他們會不會早就被打垮了呢？
本來就打不開局面，張獻忠一走，他知道起義軍將要面對什麼。此時，他真的沒有多少信心可以將起義堅持下去。可是想到數萬人的生死存亡，他只能告誡自己要堅強面對。
“多謝自成成全。”張獻忠不是拖泥帶水的人，當即便要率人離開。
“敬軒，一路保重。”劉宗敏雙手抱拳，做恭送之狀。
“捷軒，好好跟自成幹。多殺官軍，爲兄弟們報仇。”張獻忠抱拳迴應劉宗敏。
劉宗每重重地點了點頭。
“自成，捷軒。走了，後會有期。”張獻忠拍馬率先奔出。
他的八千隊伍在幾員虎將的帶領下緊跟而出，長長的隊伍在小路上不停移動着。冷風呼啦啦地吹動大旗，彷彿在代替起義軍送他們一程。
“唉，他終於還是走了。”看着慢慢遠去的隊伍，李自成嘆了一口氣，有些失神地說。他好像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和身邊的人說話。
“闖王，留不住也沒有辦法。您可不能泄氣啊，我們還有上萬的軍隊，您還要帶着大家和官軍周旋，帶大家走出一條路來。”牛金星上前安慰道。
“聽說有個叫童飛的人佔了太行山一脈，以救無以生存百姓爲名，拉起了一支隊伍，治下百姓竟有百萬之多。或許，我們也該如此。”宋獻策不會安慰人，說了一句囫圇話。
李自成已回過不少神來，慢慢轉過身來輕言細語地說：“我們已回不到過去了。如今只能跟朝廷死戰到底。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不過，若有可能，我還真想會會童飛。”
“回不去就別多想了。自成，你別忘了，我們還有一支援軍。這支援軍有一萬多人，他們的騎兵戰力非凡，就是他們將我們救出了官軍的包圍圈。敬軒走了，我們當速請援軍前來相助，如此方有逃出朝廷大軍合圍之機。”劉宗敏見李自成憂心忡忡，想起了張寧的大軍來。他親自經歷過張寧軍隊救援的戰鬥，知道這支軍隊的戰鬥力，於是提醒李自成好好利用這支大軍。
“同是反朝廷的力量，我看此軍可用。”針對眼下的局勢，牛金星也沒有辦法找來其他援軍，非常贊同劉宗敏的意見。
“闖王，此軍可爲奇兵，我等當加以利用。”宋獻策雖滿腹策論，可敵我過於懸殊，他也沒有萬全應對之策。
“先生可有妙計教我？”李自成不看好張寧的援軍，搖了搖頭快要裂開的頭，稍帶期待地問。
“容我細細思之。”宋獻策有些慚愧地回了一聲，此時此地，面對無論是用兵之道還是派兵佈陣皆高於他的楊素等人，他真得好好思考一番。
軍隊訓練得有摸有樣後，爲了方便配合農民軍作戰，張寧將隊伍帶到了幷州境內。她選擇在橋門駐紮，因爲這裡遠離官軍，又方便出兵支援起義軍。
他們安好營寨不幾天，“豔狐”傳來緊急軍情：一是盧植、楊素秘密調遣大軍向北移動，不知其目的；二是張獻忠和李自成分道揚鑣，張獻忠率本部人馬離開李自成，向西南方向移動。
張寧立即召集衆將商議對策，她將情報告訴各位之後，掃視衆將一週說：“諸位，教主令我部協助闖軍破官軍之困。此前，我部只側重於收容散兵爲我所用，疏於協助闖軍作戰。如今闖軍一分爲二，更難以抵擋官軍。我等當如何爲之方可讓闖軍不爲官軍所剿滅？”
“請聖女撥一支人馬隨我前去協助李自成，我一定會將官軍打得片甲不留。哼哼，我的大斧可不是吃素的，他爺爺的爺爺。”程咬金嗖地站起來請戰。
公孫述一直不太看好愛吹牛的他，冷哼了一聲，向他投去了一個鄙視的眼神。
“喲，公孫老哥，你啥意思？這是看不上我老程的本事。告訴你，我武藝是不如你，你還別不信，我就是能破了官軍，救出李自成的大軍。”
“大言不慚。”公孫述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手撫劍，一手叉腰，幾乎是用鼻子哼出了一句話。
“嗨，竟敢看不起老程……”
“嗯……”公孫述雙眼如炬瞪了程咬金一眼，那意思就是看不起你又怎樣。
“這個……”公孫述的眼光像刀子一樣射來，程咬金被這氣勢所懾，不敢再說大話。
“好了，咬金，你想當先鋒不是不可，但不急在這一時。”和事佬徐茂公出來打圓場，他把程咬金按回位置去，轉身微笑着對公孫述說：“公孫兄知道咬金，何必與他計較。”
“軍師，此子整天唧唧喳喳，好不讓人心煩。故而出言相阻。此乃某思慮不周也。”公孫述佩服徐茂公過人智謀，非常客氣地說。
“公孫兄，某倒認爲程兄所在之處歡聲笑語不斷，令人不勝開懷。兄不妨多與之相交，你二人定可成爲無話不談之摯友。”徐茂公說完這句話，不待公孫述回話，回身對張寧說：“聖女，張獻忠出走之事與楊素秘密調遣大軍息息相關。如今張獻忠部處境不妙啊。”
張寧一聽，立感大事不妙，立即問道：“軍師，此話怎講？”
徐茂公爲她分析道：“張獻忠非乃是非不分之人，此時帶人出走，定有苦忠。某以爲，乃是其部被李自成部相輕，將士不服李自成部，爲避手足相殘而爲之也。使兩部不合之根源，實在楊素、盧植也。”
“軍師所言甚是。張獻忠素不甘居人之下，爲闖軍大業方屈居李自成之下。官軍正是看出二人有隙，故施反間之計也。未將竊以爲，張獻忠部定會中官軍之計，被其伏擊之。”畢再遇接過徐茂公的話說。
“如此，張獻忠部有危。該如何救之？”張寧聽完兩人的話，只覺得背上大汗不斷滲出。
“稟聖女，若要救張獻忠，須立即率軍前往，遲之晚矣。”畢再遇回道。
“依畢將軍之見，官軍會在何處伏擊張獻忠？”徐茂公捋了捋鬍鬚問道。
“張獻忠向西南方向行軍，當是向我軍駐地方向而來。如此，官軍必會在皋狼一帶伏擊，因此地地型複雜多變，易打伏擊。”畢再遇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衆將都在專心聽兩人分析，沒有人插嘴。就連話最多的程咬金也在凝神傾聽。
“某以爲不然也……”徐茂公想了一會兒，搖着頭說。
衆人覺得畢再遇分析得頭頭是道，也非常附合用兵常理，突然聽軍師斷然否定這種說法，都擡頭看着軍師，想知道他的理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