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的別開眼,望向遠方,天地之間,忽然間竟沒有了絲毫的留戀,我的信念呢?
他似是瞭然一般,嘆了口氣,臉上劃過一抹傷痛,澀聲道,“寧——寧兒,五哥他,他在京城!”
陽光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黃,顯得那麼耀眼,那麼尊貴,照亮了我的眼,卻刺痛了我的心,好!很好,多麼諷刺,我心心念唸的人很好心的告訴我,告訴我另一個男人不在這裡,既然這樣,胤禎,我怎好讓你失望!
“是嗎?那他還好嗎?”儘管已經很努力的壓下心底的絕望,聲音中還是透着濃濃的悲涼,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演員,連如此拙劣的戲都演不好,胤祺,原來如此,這纔是一切的根源,看了我給他的信,卻還是不相信我對他的愛,這就是一直說愛我不讓我受委屈的胤禎,忽然覺得很可笑,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妄想和他們談信任,孰不知,在皇宮裡長大的他們,又何曾信任過誰,人說,從哪跌倒就要從哪爬起來,可是,我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該怎麼辦,誰能扶我起來,我還起得來嗎?
忽然覺得自己很卑微,一如我的愛,在他們心裡,在這漫漫時空,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你爲什麼不自己回去看?”他的情緒有些失控,聲音冷漠無情,神情傷痛!
再一次相見,這還是你第一次如此徹底的表露情緒,呵呵!胤禎。?你也帶上了厚厚的面具,我已分不清哪個纔是真正的你了!
哀極,反而看開了許多,自嘲一笑。擡頭望望天,依舊是那麼的蔚藍,天邊卻不再有值得我留戀的雲彩,誰又能真的守候誰一輩子!
淚水流到心裡,冰冷了那份熾熱,我深吸一口氣,再看向他時,眼神裡已盡是決絕,“那麼,再見。十四爺!”最後一次如此認真的看着你。只是你將不會再出現在我的夢裡!
不不。是永不相見!
只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扼住了喉嚨,讓我無法呼吸,胸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碎裂。誰說痛過了就不會再痛,爲何此刻的我還是痛的無以復加!
轉身剎那,早已淚流滿面。
“他,很好!”身後傳來他黯啞沉悶的聲音,似乎在極力壓抑着什麼!
我頓足,悽然一笑,“謝謝!”
兩年的時間,讓我們彼此陌路!相濡以溼,相濡以沫,終抵不過相忘於江湖。我早就下了決定的不是嗎?不過是晚了兩年而已,只是,爲何我還是如此難受!
曾經以爲,我們不是平行線,所以早晚會相交,可是我卻忘了,平行線雖不能相交,卻能一直相守相望,而相交的線過了交點後,只會愈行愈遠!
擡頭,茫然的望向前方,燈火闌珊處,胤禎,你終究不是我的良人!
艱難的挪動腳步,只想早點離開這個傷心之地,我們最好,再也不相見!
好想回家,我爲什麼來這裡?爲什麼?
“我……我叫衛禎”
“我不許你愛上別人,你是我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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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兒,你氣也解了,就原諒我好不?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寧兒,我許你的一生一代一雙人!”
“我在這裡就可以了,你不用陪我淋雨的,你知道,我是不會看着你嫁給別人的!”
“寧兒,你別哭呀,我又沒有說什麼重話!”
“我喜歡這種感覺,喜歡你陪着我!”
“不管我的寧兒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寧兒,我的好寧兒,我好愛你!”
那個會對我甜言蜜語,發誓會寵我愛我一生的胤禎,原來真的已經不在了!
再見了,胤禎,謝謝你曾經給我的美好,只是以後,這些都不再屬於我了!
苦苦的,眼淚的味道,真不好吃!
“寧兒——”驀地,被人自後面緊緊抱住,聲音中是掩都掩不住的傷痛,“那我呢,我在你心裡算什麼?”他的臉埋在我的頸後,溼溼的,冷冷的,不好受!
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曾經的那個胤禎!
“十四爺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又何必問我?”聲音冷清淡漠,心裡卻潰不成軍!胤禎,既然你選擇了不相信,又何必如此,讓我動搖!
只感覺身後的身體驀地一頓,苦笑道,“這麼說,信裡寫的都是真的?”聲音有一絲顫抖,有一絲期待!
終是理智戰勝不過情感,我默認,那封心裡,我將自己的心完完全全的剖白在你的面前,可是你卻選擇了不相信!
“好,很好,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
他冷笑着,猛地放開我,轉身大步而去,徒留我一個人在那裡發呆!
究竟哪裡不對,該說的,我都在信裡說了,若他心裡還有我,便不會是如此的反應!
“胤禎!”我猛地回頭,莫不是有什麼誤會?心裡竟隱隱升起一絲激動與期待,我到底還在期盼什麼?
他猶豫了一下,終是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壓下心底的不安,我顫抖着出聲,“你——你確定看過那封信嗎?”
他用沉默回答了我!
這麼說,他看過,沒有誤會,真的沒有,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相信過我!
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我徹底崩潰,都這個時候了,我竟然還抱有幻想,真是好笑,完顏寧一,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忍不住將臉埋在膝上,放聲痛哭,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我真的沒有想到,胤禎。你爲什麼不相信我?
“寧兒,你——”
擡起滿臉淚痕的臉龐,他卻不知什麼時候又折了回來,蹲下身。目光沉痛的望着我,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
“你不是要走嗎,爲何還要回來?”我悽聲哭訴!
他胤禎伸出寬大的手掌,驚惶無措的爲我擦拭着眼淚,“寧兒,你別哭,你知道我最怕你哭了!”
熟悉而柔軟的話語,讓我的眼淚落得更快,我冷笑道。“你還會在乎我的眼淚嗎?”
“在乎。我在乎!”胤禎急切的說着。滿臉痛楚,“只可惜你的眼裡從不曾有我!”
呵呵!還是不信任,算了。既如此,我又在執着什麼?沒有信任的愛情又能維持多久?何況,我本來就該是離開之人!
仰起頭,將剩下的眼淚係數咽回到肚子裡,我冷聲道,“十四爺,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你——你還是走吧!”
“寧兒——”他輕喚,聲音裡壓抑着濃濃的痛楚!
“走!”我歇斯底里的吼道!
他頓了頓,終是沉聲道。“我明白,你心裡一直都在愛着他,自你離開你的那一日起,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你放心,你不願,我不會勉強你,我會放你走!”
只感覺那雙扶着我肩膀的手緩緩離開,離開了我的世界,彷彿永別!
深深的埋下頭,我知道,那個一直伴我成長帶給我無數快樂許我海誓山盟讓我欲罷不能的人,終是要離開我的世界!有人說,打敗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打敗他的精神,就像我現在,唯一的信念已失,真想就此死去!
“小姐,小姐——”
是誰的聲音,如此焦急?我茫然擡頭!
“小姐,您快起來,快起來呀!”
我失神一笑,原來是黎兒,此刻她正蹲在我的跟前兒,秀氣的小臉上滿是擔憂與關切!
眼神緩緩下移,看到她懷裡正睜着無辜的雙眼好奇的看着我的想兒,看着他和胤禎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縮小版的臉,不由一陣心酸!
黎兒見我不說話,眼中的擔憂更甚,“小姐,您說句話,不要嚇黎兒啊!”
我強打精神向她笑笑,無力道,“我沒事!”
看到想兒,心裡不由一暖,對,我還有想兒,我不能倒下!想到這兒,連忙掙扎着起身,卻不想身子一軟,竟不由的向後倒去!
身後,一雙有力的手臂適時的扶住了我,讓我一陣恍惚!
“身子怎麼這般弱?”胤禎將我扶正,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我自嘲一笑,“十四爺怎麼還不走?我是死是活,就不勞十四爺費心了!”
說罷也不去看他,自黎兒懷裡接過想兒,輕柔的抱起他軟軟的身體,想兒竟呵呵一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嘴裡發出依依呀呀的聲音,攬上了我的脖子!
“乖——媽媽抱!”我心疼的撫撫他的背,早已冰凍的心劃過一絲暖意!
“媽媽——”想兒口齒不清的發出兩個音節,讓我頓時有種欣慰的感覺,幸好我還有想兒,從今之後,我只爲他而活!
“寧兒,這是……”胤禎並沒有離開,反而震驚的盯着我懷裡的想兒,臉上閃過濃濃的欣喜與激動!
我微微詫異,難道康熙和十三沒有告訴他想兒的事?
“十四爺,這是您與小姐的孩子呀!”黎兒開口解釋道!
胤禎卻好像傻了一般,喃喃自語,“我和寧兒的孩子,我和寧兒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嘴裡囁嚅着,手卻忍不住要伸過來將想兒接過去!
我微微一怔,下意識的想將想兒護緊,想兒認生,胤禎雖是他的阿瑪,可他畢竟從來沒有見過胤禎,哭鬧起來怎麼辦?
不想懷裡的想兒卻忽然自我懷裡掙扎了起來,似乎要掙脫我的禁錮,我不由一愣,想兒這是怎麼了?
還沒有反應過來,胤禎卻已經將想兒納了過去,大手愛戀的抱着想兒小小的身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想兒和他酷似的面容,或許是因爲這個意外的驚喜帶給他太多震撼,他抱着想兒的手竟是有些顫抖!我微微嘆氣!
可最讓我吃驚還是想兒的反應,他竟絲毫不反感被胤禎抱着,不僅如此,當胤禎的手指觸碰過他的小臉時,他竟然還咯咯笑着,肉嘟嘟的小手抓住胤禎的手指,放在嘴裡吮吸着,竟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黎兒和清合驚訝的張大了嘴,要知道,想兒是從來都不會讓生人抱的,更遑論被人捏着臉還如此快開心,這種情況簡直前所未有,當時康熙抱着他雖然也不哭,可是神情卻是很委屈,完全不像現在這般樂呵的樣子,果然是血濃於水,父子倆從沒見過面,就這般親暱!
“阿——瑪,阿瑪——”想兒咯咯笑着,嘴裡含糊嘟囔着這兩個字,讓我大跌眼鏡!這兩個字,我只教過他一次,當時他死活不叫,我還以爲他沒學會,不想今日對着胤禎,他的阿瑪,竟真的叫了出來!
被想兒這麼一叫,胤禎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俯身在想兒的小臉上親了一口,笑容純潔乾淨,讓我晃神,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胤禎,要知道,再一次見到他,就不曾在他的了臉上看到過如此純粹明淨的笑容來,不由深深懷念起來,曾經,我幾乎日日面對這樣帶着寵溺發自內心的笑容,可是現在,卻覺得是如此的珍貴!
我從沒有見過胤禎如此溫柔的對過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此刻他的懷裡彷彿是一件易碎的珍寶一樣,讓我竟不由羨慕起來!
弘春,也是他的孩子,可是卻不曾見他如此親暱的抱過,想到這兒,不由自嘲一笑,那只是曾經,誰能保證,現在他不是深愛着初雲與弘春,不然也不會和初雲生那麼多的孩子!
我是希望他們幸福的不是麼,爲什麼還要如此的在乎?
“他叫什麼名字?”胤禎輕聲問着,似乎是怕驚着了懷裡的小人兒!聲音中竟透着淡淡的幸福!
我踟躕了一下道,“想兒!”
卻見他正逗弄着想兒的手一頓,然後不着痕跡的移開,淡聲道,“皇阿瑪知道麼?”
微微冷笑,你還是懷疑我的心是嗎,我起這個名字時想的是誰,你終究不會知道!
輕嘆口氣,“皇阿瑪給想兒起了新的名字,叫弘明!”
胤禎淡淡一笑,望着正對着他笑的想兒,柔聲道,“弘明這名字好聽,我看以後就不要再叫想兒了吧!”
我卻知道,他這溫柔,不是對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