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水月
晴旋住在暗炎閣已經一個多星期了，這一個星期裡她想了很多很多，每天看着晴袁面無表情的來到自己面前從懷裡掏出一件又一件的小玩意，美名其曰：你小時候愛玩。然後默默地放下轉身離去，離去也就罷了，可每次轉身都會用那張無波的臉龐加上可憐的眼神瞥一眼晴旋，走幾步，回頭瞥一眼，再走幾步，回頭瞥一眼，……晴旋被看的咬牙切齒。
“站住。”晴旋終於在某一刻爆發了，“你明天不用來了，這些我不需要。”晴旋皺着眉頭，拿起桌上的一個波浪鼓搖搖，一臉嫌棄，她怎麼可能會玩這種幼稚的東西。
晴袁看着晴旋手中的波浪鼓，聲音平淡，“你小時候喜歡，補償你。”
“不用。”晴旋撫額，頭疼，“小時候的事情我都忘了。這個……”晴旋指了指桌上的小山堆，“現在我不喜歡。”
“……”晴袁沉默了，而後向着晴旋點點頭，表示明白。
晴旋鬆了一口氣。
誰知第二日一早“扣扣”，晴旋的門被敲響了。坐在桌前的晴旋疑惑的停下手中的雕刻，看一眼門口又看一眼桌上還未完成的人性冰雕，毫不猶豫的一揮手，冰雕瞬間化成了一攤水。晴旋順手從右邊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認認真真的看了起來。
這時門口又傳來“扣扣”的敲門聲，晴旋目不斜視的盯着書本，“進來。”
“咔吱”門開了，露出了一張千年不變的面癱臉。晴袁看一眼看書的晴旋，突然瞥見桌上有一攤水，“這是什麼?”
晴旋頭也不擡一臉平靜的指了指屋頂，“漏雨。”
晴袁擡頭順着晴旋的手看去，屋頂上還真不知何時被打了個洞，“下午我讓人來補。”
“嗯。”晴旋放下手中的書，淡定的看一眼屋頂的洞，其實這是自己昨晚打來看星星加通風的，不過現在還是不說的好，“你來幹什麼？”她記得自己讓他今天別過來的。
晴袁聽着默默的伸手往懷裡拿出一個泥人，默默的放在桌上，又伸手掏出一個泥人放桌上，再伸手……
“停！”晴旋皺眉看着一桌的泥人咬牙切齒，“我不是說不用送這些了嗎？！”
晴袁看着桌上的泥人，“不一樣，和那些。”
晴旋左看右看硬是看不出這泥人和那波浪鼓之類的有什麼不同，都那樣幼稚，“我不用，拿回去。”
“不行。”晴袁倔強的看向晴旋，“你的。”
晴旋無奈的嘆口氣，挑眉拿起一個泥人，看向晴袁，“那我扔了。”說着做勢朝窗口扔去。
晴袁怔怔的看着，一言不發。
“我真扔了。”晴旋撇嘴，看着一聲不吭的晴袁，手下一用勁，泥人已飛出了窗口。
晴袁捶下頭，悶悶的轉身離去，這次卻沒再轉過頭，背影有些孤寂。
晴旋瞧着那蕭條的背影眨眼，轉頭看一眼桌上剩下的泥人，怪人。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過去了，晴袁再也沒有出現過，倒是屋頂的那個洞的確被補好了，不過呢，在補好後的當天晚上，晴旋隨意的揮揮手，屋頂便又出現了個洞。
晴旋手裡拿着個泥人，坐在窗前不解的把玩着。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匆匆忙忙的跑進來一個人，愁眉苦臉的看着一臉閒情逸致的晴旋，“小姐，來人了。”
“嗯?”晴旋淡淡的撇一眼行色匆匆的雨曦。
沒錯，就是那天不幸被百春騷擾、晴旋打劫的雨曦，本來晴旋也打算滅口，不過，臨時改了注意，或許是因爲她的身世吧。晴旋搖搖頭，沒想她的心慈手軟到讓她粘着自己了。
雨曦不依的奪過晴旋手中的泥人，“哎呀，你怎麼還那麼淡定啊，那個來的人，來的人……指名要見你！”雨曦跺腳，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見我?”
“嗯哼，要不然呢？”雨曦的臉上寫滿了“儒子不可教也”六個大字。
“哦。”晴旋點頭，“我去看看。”
“快去快去！”
走在路上，晴旋就遇上了來請自己去的僕人。
還是那一間屋子，幽幽的燈火，黑色的紗簾，輕寒的冷風扶起一片黑紗，不過今日這屋子裡卻多了一絲劍拔弩張的氣息。
晴旋走進屋裡，看着明顯分爲兩派的站法，左邊晴袁和暗炎閣閣主，右邊不認識。當晴旋一進入屋子，兩派人分分轉頭望向晴旋。
“來了？到這來，旋兒。”閣主溫和的向着晴旋招手。
“旋兒，不記得爲師了?”另一邊的一披着斗篷的男子向晴旋跨出一步。
晴旋皺眉聽着那熟悉的聲音，果然如自己這段時間猜的一樣……晴旋略一遲疑，向着中間走去。
“呼。”晴旋呼一口氣，站在中間看向兩邊，“今天，解釋一下吧。”
“……”閣主遲疑的開口，“旋兒，我是你父親，袁兒是你親哥哥，當初若不是上面的威逼，我怎會讓自己的心頭血流落他鄉，那時你還那麼小……”
晴袁歉意的看着晴旋，“我想代替你去……可他們把我關起來，我出來的時候你已經走了……對不起，妹妹…”
晴旋咬牙，又是上面！和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很好！
“那，母親…呢？”
“…墜…崖……”閣主眼神閃爍的吞吞吐吐。
“實話！”晴旋增大音調。
“唉——”閣主低下頭，彷彿瞬間蒼老了一般，“生完你後，上面的人要來帶走她……她，自己跳崖了…”
上面…又是它！
晴旋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右邊，“你們呢？”
那帶斗篷的人似有不滿，“旋兒，連師父都不認了？爲師辛辛苦苦養你十四載，教你習武，你便這樣報答?”
晴旋表情不變，可心中已掀起駭浪，“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師父！”
閣主驚慌的向着晴旋大吼，“旋兒，別聽他胡說，他是上面的人！上面的，你別欺人太甚！”
晴旋聽着，仍看着斗篷人，良久，似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晴旋輕輕的開口，“師父，你當初教我無情無心，你覺得我學的如何？”
“自是極好。”語氣帶着一絲驕傲。
“是嗎？”晴旋嘲諷的彎彎嘴角，“無情之人可會報恩?無心之人可懂情?既然無情無心，這一切又算的了什麼？”
“你……”那人震驚了，反應過來隨即大笑，“哈哈哈，不錯，不愧是我徒兒，哈哈哈——”笑了一陣，他停下來，滿意的看向晴旋，“那若現在讓你殺了你至親呢？”
晴旋皺眉，毫不猶豫的開口，“有何難?不過，我會先殺了你，畢竟，你更熟一些。”
斗篷人極爲滿意，晴袁眼神疑惑悲痛的看向晴旋，閣主嘆息搖頭。
“你現在跟我走。”斗篷人再次開口，語氣帶着笑意的命令。
“不行！”
“不行！”
兩道聲音同時開口，是左邊的晴袁和閣主。
“旋兒，上面的人陰險狡詐，你絕不能中計！”閣主焦急萬分。
“小旋，上面危險，你若去，我陪你，我不會再丟下你。”晴袁板着面癱臉，說着動情話。
晴旋聳肩，真是兩個白癡。
“能帶些人嗎?下次放火有個伴。”晴旋煞有其事的開口，嘖嘖嘖，上次燒了暗炎閣茅廁，如今還臭氣熏天，可惜他們都搬到舊暗炎閣去了，可惜了。
“可以，一個。”斗篷人似乎沒聽出旋外音，直接點頭答應，“三天後，還有幾人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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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仇恨的種子開始埋下了，話說，原本晴旋雕的冰雕到底是誰……該不會……
晴旋（危險的微笑）“嗯?”
穎子（縮脖子）“呵呵，呵呵，今天天氣不錯啊。”
晴旋（似笑非笑的瞥一眼）“我是無情無心的人，切記。”
穎子（嘴角一抽）“嗯嗯，那旋啊，你打算和誰一起放火去?”
晴旋（慵懶的伸個懶腰，打個瞌睡）“天機不可泄露。”
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