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的炮火之中，楊參的咆哮依舊清晰可聞，他的面目有些猙獰，握着配槍的右手已經由於過度用力而泛着鐵青。
他赤紅着眼睛下完命令，然後再次將目光停留在一團長身上，聲音帶着冰冷和決絕，“一團長，勝利在望，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我們絕對不可以退縮。
現在放棄，同志們之前的犧牲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另外，我楊參忠於國家，忠於人民，我是絕對不會做一個退縮者的。
現在，176旅全旅上下，包括我在內，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退出此刻的戰鬥。”
楊參說完這句話，目光越發的瘋狂，他將槍口從一團長眉心移開，像是在對自己下令，“176旅，殺！”
話音落下，楊參一個疾衝，就要身先士卒的向着娘子關衝去。
而就在楊參忘乎所以的陷入自己構造出的瘋狂之中的時候，他身後的一團長卻更快一步的衝了上來。
砰！
楊參手中的槍支很輕易的就被一團長擊落，然後在楊參的震怒之中，一團長大吼道：
“一營長，立刻把旅長給老子帶出陣地，旅長要是反抗，就把他給老子綁了！”
“是！”
一營長同樣大吼着回覆，他知道自己團長在做什麼，他支持自己團長的決定。
“媽的，一團長，你他媽的給我鬆開，你敢違抗軍令？敢綁老子？老子要槍斃你。”楊參目眥盡裂的怒吼。
一團長卻沒有廢話，高聲道：“嘿嘿，旅長，槍不槍斃我得等我能活着回去再說，但是現在，可由不得你了。”
“你敢？”
“帶走！”
“是！”
一營長吼着回答，然後強拖着楊參離開。
楊參的怒罵也一直沒有停歇，直到他親眼看着一團長毫不猶豫的持着衝鋒槍衝殺，最終因爲一刻突襲來的炮彈而倒在了血泊，這纔在無限的悲痛之中沉默。
“我錯了……一營長，下令，撤退吧！”
楊參的聲音無限的低沉，緩緩的傳來，一句話而已，就像是掏空了他所有的力氣和精神。
……
“他們……敗了！”
娘子關下，韓心的聲音帶着沉重的響起，石頭等人默然，靜靜地看着漫山遍野的“殘兵”無序的撤退。
“團長……楊旅長他……”鐵牛張口欲言，一旁的石頭等人同樣搖頭。
韓心擡頭，面無表情道：“一將無能，連累三軍，僅此而已。”
話語說完，韓心的內心越發的悲嘆。這位楊參旅長，韓心也多少了解一點，據說是在蘇聯的某所軍事學院學習過。
回國之後，作爲老大哥國家培育出來的軍事人才，自然是很快就得到了總部的重用，一路青雲直上，很快就做到了旅長的位子。
但是，在這位楊旅長的身上，韓心似乎看到了蘇聯某位“知名元帥”的影子，至於那位元帥是誰，這裡就不用多說。
而韓心之所以認爲楊參有他的影子，是因爲那位“知名元帥”雖然在一生之中打了不少的勝仗，卻多是以絕對的兵力優勢取勝。
而這位元帥最著名的話語，好吧，你絕對聽過，“不惜一切代價……”
當然，這或許是和蘇聯的國情有關，在蘇聯將領的眼中，他們的軍隊人數夠多，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一些小犧牲呢？
所以說，從楊參的身上，韓心似乎看到了那位元帥的影子，然而結果卻是令人悲嘆的，楊參大概是沒有那位元帥的氣運了，敗的一塌塗地。
這也證實了韓心最初的推測，這位楊旅長，真的就是一位軍事才能異常平庸之人，除了打硬仗，不惜一切代價之外，大概就沒有別的指揮頭腦了。
而就在韓心暗自思考感慨的時候，有些茫然無神的楊參也終於率領着隊伍重新退回到娘子關山腳之下。
然而就是這麼一次衝鋒，就因爲一句“不惜一切代價”，176旅又打沒了半個團，還搭上一位團長。
“楊旅長！”韓心走近，目光平靜，並沒有夾雜任何的顏色。
但是無論此時此刻的韓心有多麼的平靜，對於楊參來說，只要韓心等人還在眼前，之前他自信的話語就依舊還會迴響在他的耳畔，再聯繫到眼前176旅慘烈的落敗場景，這絕對是一種尷尬。
換句話說，就是打臉！當着外人的面，楊參自己赤裸裸的打了自己的臉。
“旅長同志，你們176旅已經盡力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鬼子的火力太強了，娘子關天險難以逾越，唉……”
楊參的話語低沉，一旁的石頭終於沒能忍住，脫口一句道：“哼，仗，根本就不是這樣打的！”
“嗯，你說什麼？”楊參像是一隻被踩住了尾巴的貓，瞬間就炸毛，怒氣衝衝地盯住了開口的石頭，
韓心側身一步，擋在了石頭面前，隔開楊參怒視的目光，“韓團長，你這是什麼意思？”楊參質問。
韓心平靜道：“沒什麼，旅長同志，我兄弟說話難聽了些，但是有句話他說的沒錯。
仗，不是這樣打的！”
“你……難不成還要你韓心同志教我如何帶兵打仗？戰神！呵呵，真是好大的噱頭！”
“不敢！”韓心平靜開口。
楊參怒火未消，“那你說，這仗，該怎麼打？”
“旅長同志可以拭目以待！”
“哼，好，那我就在這裡看着，看看我們的戰神同志是如何用兵如神，摧毀敵人的！”楊參冷笑起來。
對於楊參的冷嘲熱諷，韓心一笑了之，然後也沒有再理會一旁的楊參，旁若無人的對着一旁的石頭和鐵牛問道：
“你們說說，這仗，該怎麼打？”
噗！
衆人同情的看了楊參一眼，默默地爲他感到悲哀，感情這在他眼中看來是涉及到名譽和賭氣的一次戰役，在韓心的眼中，居然可以是一場戰場教學指導。
不過再看韓心提問時隨意而從容的神色，好吧，的確就是一場現場教學。
而被提問的兩個學生，石頭和鐵牛，兩人面面相覷地愣了幾秒，然後目光中就流露出昂揚的鬥志。
既然團長要在外人面前考驗他們這些年來所學，他們可絕對不會丟人現眼。
石頭和鐵牛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