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得可真是時候,這般擾人清夢是會遭人嫌棄的。”
南見微笑,毫無誠意道:“抱歉。”
而明玦,則只是瞥了對方一眼,連句話都懶得說。
歸臥雲將目光放在明玦身上看了許久,轉頭朝南見嘆道:“你養的這個徒弟廋得像骷髏,臉色慘白得像只鬼,跟個難民似的!”
南見保持嘴角的微笑,溫和道:“以後會養好的。”
明玦嘴角微微一抽。
歸臥雲似乎也有點無語,挪步到書案後坐下,對明玦道:“蠱字地已經好幾十年未曾養出過‘人蠱’了,沒想到今日驟然出了個‘萬人蠱’。”他拿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南見,撇嘴道:“雖然這其中有點水分,但也算是絕世罕見了,恭喜啊,南先生你後繼有人了。”
南見低頭表示感謝:“也要多謝閣主成全。”
“唉,這也是應該的,畢竟……”
“你倆有完沒完。”明玦不耐煩的打斷倆人的寒暄,冷聲道:“有什麼事說重點,不要廢話!”
歸臥雲頓了頓,目露詢問看向南見,問道:“這孩子的脾氣怎麼還是這樣?”
南見再次低頭以示歉意:“抱歉,我這弟子本性難移,只能這樣了,見諒啊。”
明玦豁然站起身來,看樣子準備走了。
“好吧!重點來了!”歸臥雲陡然拔高聲音道:“來,抽個籤!”
明玦順着歸臥雲的指尖所指之處,看見了一個青瓷缸,皺眉道:“又幹什麼?”
南見在一旁解釋道:“徒弟,別見怪啊,十方閣做爲一個江湖門派裡的老字號,其中多少會存在一些不好解釋緣由的規矩,比如內門以及紅河地裡出來的弟子可能需要改下名字。”
明玦聽得一臉嫌棄,嗤道:“我有名有姓,不需要改名!”
歸臥雲一針見血道:“你也不想以後關於自己的傳聞傳到你父母兄弟的耳朵裡去吧?”
“……”
明玦沉下臉。
差點把這個問題給忘了!
“那瓷缸裡都是取好的名字,你抽一個就可以了,也不是很麻煩。”
明玦頓足片刻,終於還是冷着臉在瓷缸裡隨便抓了一個紙團,打開看了看,眼睛一眯,語氣不善道:“你確定不是藉機故意罵我?”
歸臥雲一臉莫名:“這話從何說起?”
明玦把紙團扔了過去,歸臥雲展開一看:魑魅
“你怎麼不直接寫個魑魅魍魎算了!”
“呃……”南見輕咳一聲,安慰道:“別多心啊徒弟,這些名字都是別人取好扔這裡的,咱家閣主取名比較廢,他做不來這事兒。你要不喜歡,就重新抽一個!”
“沒有這個規矩!”歸臥雲不同意:“抽到什麼就是什麼,哪來這麼隨便!”
“沒事!你不喜歡你就重新抽!”南見用手裡的木杖輕輕敲了敲瓷缸道:“抽到你喜歡爲止!爲師在這裡,他不敢說什麼。”
歸臥雲:“……”
面對南見的‘寵溺’,明玦面無表情,內心毫無起伏,直接道:“沒這個必要,一個代號而已。不過……姓不能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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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龍閣廣場,斗齋武會已經接近尾聲。
主持武會的掌事站在臺上宣佈排名前五的弟子。
“……本屆斗齋武會奪冠者,騰雲東齋柳小月!第二名,鎮嶽中齋清平;第三名,縹緲西齋隆天奇;第四名,玄武閣馮鳴;第五名,騰雲東齋吳柯,在此祝賀諸位!接下來,就請五位獲勝者按照名次順序,依次挑選中意的屬地,若排位在後的弟子所中意屬地與排位在前的弟子有所衝突,允許發起挑戰,勝者取之!現在從第一位開始。柳小月,你意欲成爲哪一方齋主的繼任者?”
臺前,柳小月上前一步,毫不猶豫道:“我師父是東齋主,我自然要回東齋的。”
主持管事對這個答案毫不意外,微微點頭,宣佈道:“柳小月,即日起爲東齋之主繼任者,受令東齋繼使!”
話音剛落,便立刻有弟子捧了托盤遞到柳小月身前,托盤裡有一塊柳葉狀的青玉令牌和一方四指大小的青玉印章。那令牌樣式簡單,玉質卻極好,色澤青翠欲滴,正面鑲有一座金塔樓,背後則刻着東齋繼使四個字。
“第二位,清平,你意欲成爲哪一方齋主的繼任者?”主持管事再次開口。
清平學着柳小月上前一步,有些激動道:“鎮嶽中齋!”
“清平,即日起爲中齋之主繼任者,受令中齋繼使!”主持管事對勝出者的去向都已經心中瞭然,答案毫無懸念,只是走個過場,因此他喊話時的語氣都一般無二,好似在背書。
配給清平的令牌是一塊峰巒樣式的黃玉,印章和令牌看樣子應該屬於同款材質。
“第三位,隆天奇,你意欲成爲哪一方齋主的繼任者?”
“縹緲西齋。”
這位名叫隆天奇是少年約摸二十歲出頭,身着短衣,面容陽光英俊,本是一副精幹利落的少俠模樣,偏那一頭黑髮又長又直,順滑光亮,簡直比女子的頭髮還要漂亮三分,倒平白給他添了幾分飄飄仙氣,果然很是符合縹緲齋的風格,就連配給他的令牌都是蓮花狀的羊脂白玉!
“第四位,馮鳴,你意欲成爲哪一方齋主的繼任者?”五位勝出者中,只有這一位不是來自五方齋,而是出自十方閣本部的玄武閣,所以也只有他的選擇是個未知數。但由於他排名第四,供他選擇的也就只剩下南齋和北齋,除非他對排名在前的弟子發起挑戰。
馮鳴出列後稍稍遲疑了一下,最後道:“我願去南齋。”
這個選擇一出口,衆弟子都免不了目露驚訝。南齋主是個表裡不一的美女,而且這個美女身邊還有個威名赫赫的風刀齋主坐鎮,按理在有選擇的情況下,男性弟子應該都不太願意選擇去那兒混日子。
“唉!這兄弟怎麼想的?沒聽說南齋主那性子很難應付嗎?”
“你知道什麼!相比起北齋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棍兒,南齋主豈不是好很多?”
“哦,也對啊。南齋主好歹也是閣中大名鼎鼎的高手,而且常駐南齋,這兄弟過去了怎麼也能學到點東西,不像北齋,去了恐怕連齋主的鬼影都見不到。”
“可不是麼!而且北齋這些年什麼功績都沒掙到,五方齋裡最爲勢弱的一方,去了多沒前途,你沒看那第五名臉色都快沉出水來了?”
“嘖嘖……沒辦法,誰讓他是第五名呢。”
“第五位,吳柯,你可願成爲北齋的繼任者?”
吳柯瞥了一眼馮鳴手裡圓形的血玉令牌,心中鬱猝至極。他不但敗給了自己的師妹,排名差距還這麼遠!最可氣的是,東齋和北齋相隔遙遙,這簡直就相當於將自己的師妹拱手讓與他人!而且北齋地處偏遠,齋主又不思進取,去了也是前途無望,以後他和師妹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可若是不去,那就更不現實了。他又偷偷瞄了一眼離自己站得甚遠的柳小月,忍不住在心裡暗歎,去了北齋,至少他還可以與師妹站在同一個高度,若是不去,待日後師妹掌管東齋,他就只能成爲自己師妹的下屬,這一點他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想到這裡,吳柯自知沒有別的選擇,於是上前一步,沉聲道:“我願意!”
主持掌事將吳柯的滿臉不情願看在眼底,眉尖微楊,道:“吳柯,即日起爲……”
“慢着!”
一聲輕喝打斷了主持掌事的宣佈。
衆人紛紛尋聲望去,只見金瑰自騰龍閣三樓飄然而下,直接落在了廣場的高臺之上。
主持掌事躬身行禮:“見過左使。”
“見過左使大人!”臺下弟子也連忙跟着行禮。
金瑰行至高臺中間,揚聲道:“我來,是要通告諸位,北齋的繼任者另有其人。”她說完看向臺下的吳柯,淡淡道:“很遺憾,吳柯,你出局了。”
“……”
場中寂靜了片刻,即而一片譁然!
吳柯臉上血色盡失,滿眼錯愕。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讓吳柯出局了?”
“我的天,不會是給誰開後門了吧?這麼光明正大的嗎?”
“怎麼能這樣?太不公平了吧。”
“吳柯雖然是最後一名,但他也是憑實力闖進前五的,怎麼能說出局就出局了?這麼隨便嗎?”
“……”
吳柯聽着場下的議論紛紛,漲紅了臉,也顧不得臺上的人是閣主身邊的副使了,徑直朝着金瑰怒吼道:“憑什麼!斗齋武會的規矩是閣主親自定的!怎麼能朝令夕改!我憑實力進前五,又怎能隨便替代!”
金瑰目光平靜,神色冷凝。
臺下衆人被金瑰冷淡的臉色所震懾,漸漸消聲下去。說到底,這倒黴的又不是自己,幹什麼要多嘴去得罪左副使!
金瑰見場中快速安靜下去後,纔將目光落在吳柯身上,冷冷道:“規矩自然是閣主定的,可這北齋繼任者,也是閣主認可的!”
吳柯怒火中燒,但到底沒膽子在衆目睽睽之下怒斥閣主的不是,只得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不再言語。
“你也不用覺得不公平,既然讓你出局,自然會讓你出得心服口服!”金瑰移開視線,將目光轉至不遠處的涼亭,揚聲喊道:“魏公!勞駕你來把規矩講明白!給諸位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