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時,是在他人的生日宴席上。
那一年,她不過是懵懂的少女,而他也不過是意氣風發的少年。
少女懷春,望着他俊俏生豔的臉龐,只覺心中懷鹿,噗通未止。而少年則被少女因緊張害羞而發紅的臉頰和吞吐含糊的話語逗笑。甚至在見到另一個少年出現在她身側,以一種絕對佔有的形式示人時,竟生出攀比的心思。他倒是很想知道,這男人同他比,誰更勝一籌?
初見時,他存下了喜歡的苗頭。
初見時,他知道她的名字是蘇尹兒。而她亦知曉他的名字,閻。
再見時,是在青春的校園裡。
他並非爲她而來,卻又爲她駐足。
她笑着同人打鬧的模樣,她低頭乖巧寫字的模樣,她輕柔甜美的聲音,以及……她回過身時發現他時的失神。
他笑了,低低地笑了。
在他這個位置,倒不是沒有見過美女嬌娃,相反的,他甚至對美色已經麻木。只是不知怎的,長相併非絕美的她卻落在了特殊的位置,引他入神。
他想,蘇尹兒該是特別的人。
於是他走近他,凝視着她的眸,待她的臉緋紅一片時,他輕輕道:“如果有下一次,你就逃不掉了。”
他離開時,她還正處於驚愕之中。只是回神以後,有些意外,又有些好奇,還有些期待。
她想她對這個人,怕是一見鍾情吧。
再見時,他將主動權交給命運,任命運擲色,決定他和她有緣與否。
再見時,她的心跳得更加明顯,男人的容顏與話語,在她心裡更加清晰與深刻。
第三次見面時,是在有“禁地”之稱的舊倉庫裡。
他救了她。
但其實他知道,他也是救了自己。
因爲當他看見陌生的女人一掌一掌地掌摑她,一桶含冰的鹽水自頭而下撒在她傷痕累累的身上,而她卻受制於人無法反抗時,他怒了,但那怒裡更多的是心慌。
有多久,有多久他的心緒已經不曾如此波動過了?是自他懂事以後,明白身邊的人都爲利益而生時嗎?還是自他全心全意地相信着兄長時,轉身卻被他狠狠推入萬丈深淵絕望又看破時?他記不清了。只是見到那一幕時,他比當年更怒,亦更恐懼。
盛大的怒氣與恐懼讓他無暇多想,全身光芒盡顯,法術盡出。
任何人,傷害她,就是死。
於是,在那道燦爛的光芒中,施暴的人震驚而痛苦地死去,而蘇尹兒身上的傷痕,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他將她打橫抱起,紫光微顯,消失在原地。
蘇尹兒醒來時,已是在他的行宮裡了。
這一次,她總算真正知道了他是誰。
閻,別稱閻殿。通吃黑白兩道,令人聞風喪膽的主宰者。
而他還有另一個不爲人知的身份,是令人不敢相信卻無法不相信的吸血族統治者——閻,伊格拉澤。
閻以爲她會害怕。但事實是,她的確害怕,卻是害怕他出手救她一事,會被發現。她擔心他因爲救她而身份暴露,受到傷害。
望着她眼裡濃郁的擔憂,他愣了。
她有些蒼白的脣還在一開一合地說着些什麼,但他已經聽不到了。此刻,只有心裡激人的暖流深刻地衝擊着他。
良久,他打斷了她的話。以脣封脣,以心交心。
吸血鬼一族的生命很漫長,而人類的生命卻很短暫。
但那又有什麼所謂?大不了百年以後,他便將王位交付可信之人,再隨她到地府報道便是。
世間的風花雪月,良辰美景,他看得太多太多。可有可無的一切,因爲有了她,才顯得鮮活而有意義起來。而沒有她,這一切便也失去令人駐足的引力了。
許多年以後,他和她的子嗣聽說了這段往事時,欣然而道:“這可謂是三見定永生啊!”
是了,正是三見定永生啊。
一見你時,心湖無風卻蕩起漣漪。
再見你時,微妙的漣漪涌爲波浪。
三見你時,我便知曉,此生,非你莫屬。
永生,亦不過是我有能自由而飛的能力,卻甘願就此折翼,爲你畫地爲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