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隸唾手可得,洛陽指日可待,而袁逢還在以生父的名義給袁紹下令,還整出一個名單命令袁紹幫忙清理異己。
並且只罵袁紹,對同樣起兵並聲勢更大的袁術隻字不提。
許攸聽的極爲氣憤,心中暗恨不已。
袁逢劈頭蓋臉的罵完之後,像驅趕蒼蠅一樣:
“我說的你記住了嗎?記住了就給我滾回袁紹哪裡去!別以爲你是許家之人,又跟了袁紹那個逆子,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四世三公包過我這個太傅也不是泥捏的!
滾!”
許攸乘興而來敗興而返,灰溜溜的走了。
屏風後面袁隗走了出來:
“兄長,你這脾氣越來越暴躁了!”
“哼!讓你在虛職上閒幾年試試!”
袁逢大擺長兄如父的架勢,讓袁隗也搖頭不已。
但是,包過袁隗在內雖焦慮,但也沒有兵臨城下大難臨頭的樣子,在兩人看來,袁紹終究還是他們的家中後輩,家長的話,怎麼樣還是會聽的。
事實證明,他們兩個錯了,在這個以孝治天下的時代,錯的情有可原,又無法迴天。
孟津,北方討曹聯軍主帳,袁紹端坐主位,麾下曹操、郭圖、許攸、田豐、逢紀、審配、辛評、辛毗、顏良、文丑等等,齊聚一堂。
別的地方很難見到的名士,在這裡一抓一大把,什麼郡名士、州名士、國家級名士應有盡有。
至於縣裡的名士,那麼請靠邊站吧,在這裡你連凳子都佔不住。
每個級別的名士,在你的頭銜的地方多隻有幾位,還要根據這個地方的繁華程度影響人數,如縣名士,大縣可能會有數位,但偏遠小縣就那麼一兩位了。
劉備雖有關張兩位大將,卻沒有一位縣名士,僅有的文人簡雍都沒有進入比縣名士更低的士人行列,也就是說簡雍只能說是文人,不能說是文士。
功高位高如孫堅,征戰半輩子,大漢各大戰場都有他的足跡,戰功累累,早在中平年間就是爵位的最頂級烏程縣侯。
並做到了當時的地方文官最頂級太守,還擁有着破虜將軍封官,最後麾下依舊連個縣名士都沒有,同樣,普通士人也沒有。
時下名士就代表着名至實歸,光憑這一點,袁紹已經可以傲視羣雄了。
袁逢的名單被袁紹很隨意的扔在桌案上,臉上表面功夫做的倒是極好,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諸位,家父與叔父都是不同意大家的提議,並且還要我滾回關東去!你們說說,我該何去何從?”
袁紹是出了名的虛心納諫,之前許攸送與袁隗的信,自然也是跟大家“商討”出來的,包過大將軍之位等等。
甚至還有更高的要求,那就是留守洛陽,主持天下軍政,並且受封趙公!
只是袁紹連連推脫,將這些要求都推掉了,連大將軍之位都要得極爲“勉強”,一副你們逼着我要得,我當大將軍不是爲了我的私心,而是爲了你們提升的空間能更高。
袁隗的拒絕在袁紹的意料之中,或者說眼前的一幕是他早就預料到的,所以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何不將要求降低一些,以表示自己的謙讓,更體現出對方的欺人太甚。
袁紹意料到的結果也發生了,最先就是潁川名士郭圖,汝潁士半天下,潁川名士就是國家級的名士,郭圖別的能力有待考究,但此時他話語的重量和對袁紹的察言觀色那是頂級的存在。
郭圖一副爲袁紹打抱不平的樣子,很完美的配合着袁紹的表演:
“哼!曹性爲亂朝綱,致使天下混亂至此未平,如今曹性深陷南海,主公您挺身而出,抓住機會,以勢如破竹又帶有名至實歸、天下迎合的王者之氣。
一路推進到了洛陽腳下,何時拿下洛陽,解救天子如水火不過是主公彈指之間,如今大功大義,身爲長輩竟然選擇阻止,這不是助紂爲虐嗎?”
“郭圖!長輩之言怎麼是我這一後輩能議論的!”
袁紹大呼其名,以表示憤怒,內心卻在盤算,一會散會,將郭圖留下來,好好的委婉誇讚並獎勵一番。
郭圖不說話了,一旁的一位冀州名士卻接過了話題:“我看主公我們直接領大軍開進洛陽,先解救天子與水火。
古之孝道乃孝順父母,這是千古不變的至理名言。
主公之父母都已經駕鶴西去,兩位叔父的話聽不聽並不重要,切莫走霸王舊路呀!”
“張子謙說的甚是!要不是項羽叔父幾次幫助高皇帝脫險,哪裡還會有如今的大漢?”
說話的是辛評,同樣是國家級的名士,而他家中一樣擁有國家級名士頭銜的弟弟辛毗也接口道:
“歷史證明,叔父的話不一定是對的,不聽並不是違背孝道,聽了反而有可能會有慘痛的後果!
當初霸王就是聽了叔父的勸,才讓項家家業毀於一旦的同時,還讓項家絕了後人,哪怕是吃裡扒外的項伯,本人是封了射陽侯,但姓氏改了劉,最後後代還沒有落到什麼好下場!”
郭圖、張子謙、辛評、辛毗四人的話將袁紹的顧慮給清掃了乾淨,至少表面上就是如此。
袁紹名義上還是袁成的兒子,跟你袁逢、袁隗只是叔侄關係。
這時候本與郭圖這羣人不對付的自成一系的許攸,突然很難得的配合了一次:
“主公,項伯可是項羽的親叔叔啊!”
一句話道破了一切,更給在場的所有人指明瞭道路。
郭圖、辛評等,代表了汝潁一系,許攸也是老牌追隨者的領軍人物,最早與袁紹一起爲黨人奔波的人,這兩系乃如今袁紹麾下影響力最大的兩系,沒有之一。
麾下兩大派系都力挺自己不顧親情,引經據典的藉口都找好了,不管袁紹願不願意,都沒有了拒絕的理由,何況他願意。
會議開始跳過了叔侄的顧及,直談怎麼進攻洛陽,又要謀求什麼,以將利益最大化。
眼前的一切,被郭圖身後的一位塗脂抹粉的隨從看的清楚明白,眼中暗含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