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郃道:“我們數十萬大軍,一旦糧盡,必然潰散,曹操再乘亂進攻我軍,何以抵擋?若是丟了這數十萬大軍,主公基業,如何維持?當務之急,莫如趕快退兵河北,能退回多少是多少……”
顏良道:“就算退軍,恐怕也難全身而退了。不如拼死一戰。”
衆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有親兵來報:“大將軍王嵩的使者皇甫鸝前來求見。”
“王嵩的使者皇甫鸝?他來幹嘛?”
袁紹與衆將面面相覷,都不知王嵩使者在這個時候前來拜訪是何用意。
袁紹只好讓親兵將皇甫鸝叫進來問明來意再說。
袁紹吃了敗仗,心情不太好,見到皇甫鸝之後,袁紹臉色不豫地問道:“堅鳴不在長安呆着,跑來我這軍營幹嘛?”
皇甫鸝道:“聽說許攸叛逃,烏巢被燒,不知袁公糧草還可支撐幾日?”
袁紹道:“你們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嘛,糧草數量是軍中機密,請恕不能見告。”
皇甫鸝道:“我家主公在河內郡的黃河之上有幾船糧草,順水而下,一日一夜可到官渡。本想跟袁公做筆買賣,看來袁公似乎不缺糧,那我就先告辭了。”
皇甫鸝說罷,轉身就走。
袁紹一聽,哪裡肯讓皇甫鸝走?連忙讓人攔着皇甫鸝道:“實不相瞞,我軍僅有二日之糧了,萬望大將軍救助。”
“這批糧草,是從幷州千里之地運來,價錢可是不低,若是買給袁公,恐怕世人會罵我家主公是屯積居奇的奸商,我看還是算了吧。”皇甫鸝欲擒故縱,再次轉身欲走。
袁紹趕緊拉着皇甫鸝道:“堅鳴且慢,世人皆知王高山仁義,此時售糧與我,縱然價高,也是雪中送炭也,怎能與屯積居奇的奸商相比?”
袁紹心中暗罵王嵩是超級奸商,嘴裡卻不敢有絲毫表示。
明知是坑,自己也得硬着頭皮往裡跳,不僅如此,還要高聲讚揚挖坑者的美德,以免讓挖坑者擔心名聲受損而不肯讓自己入坑。
談價還價的事,是不需讓主帥袁紹親自開口,郭圖主動問道:
“不知大將軍有多少糧草可以供應?糧價幾何?”
“糧草倒是足夠,只是這價格嘛,須得當前糧價的三倍,且必須用金銀購買。”皇甫鸝淡淡地說道。
“什麼,三倍?你爲什麼不去搶?”顏良一聽,忍不住站了起來。
皇甫鸝淡淡一笑道:“你看你看,我沒說錯吧?這種買賣做不得,我不能污了我家主公英名啊。”
袁紹嘴角一抽,連忙接口道:“不貴不貴,貨遇要家,你情我願,與強買強賣完全扯不上一個五銖錢的關係。”
要是沒這批糧草,這幾十萬軍隊都會完蛋,與幾十萬軍隊相比,花點錢又算得了什麼?不管這坑多深,袁紹都得跳!
郭圖本來還想討價還價,見袁紹如此一說,連忙拍馬屁道:“主公英明,只要這批糧草在手,軍心穩定,戰事仍大有可爲。”
袁紹又說道:“只是軍中金銀不夠,不知能否賒欠?”
皇甫鸝道:“須得現付六成,餘下的由袁公親書賒條,月內付盡即可。”
袁紹大喜,忙令郭圖儘快與皇甫鸝交割。
袁軍看到有大量糧草進營,軍心乃安。
再說曹操燒了袁紹糧草之後,便按兵不動,只等袁紹缺糧兵亂再一舉而破之。
然而,事與願違!
等了五天卻仍不見袁紹缺糧兵亂,校事府特務頭子滿龐前來稟報道:“主公,有細作探知,袁紹從王嵩處獲得大量糧草……。”
曹操聞言,嘴角抽了抽,非常堅定地說道:“我要更衣!”
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後院走去……。
獨自在後院呆了半個時辰之後,曹操纔回到大帳中,召來陳羣,許攸等謀士商議道:
“據說王嵩販糧給袁紹,解了袁紹糧草之危。而我軍糧草也已經不夠五日用度,如之奈何?”
陳羣想了想道:“首先,我們分析一下,爲什麼王嵩會販糧給袁紹?
王嵩此舉,名爲賺錢,實則是不希望袁紹速敗,同樣的,王嵩也不希望我軍速敗。
主公與袁紹的戰爭拖得越久,對王嵩越有利。所以只要主公缺糧,王嵩照樣可以販糧給主公,只是價高而已。我們所要關心的,仍是如何在戰場上打敗袁紹。”
滿龐道:“如今我軍雖然勝了兩場,但關鍵性的戰果卻被王嵩這個奸商化解掉了,袁軍仍有近四十萬人,更有顏良和張郃等良將。我軍仍處在很明顯的劣勢啊。”
曹操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只好咬着牙根說道:“惟今之計,也只有先找王嵩這個奸商購糧,待有了糧草,再等待戰機了!”
於是,曹操再次派出董昭爲使者前往洛陽拜會荀彧,商討購糧之事。
再說王嵩一方,自從王嵩親征出兵漢中之後,戲志才和荀彧就從長安趕到了洛陽,當袁紹出兵官渡的時候,爲了及時獲取袁曹之間的信息,戲志才和荀彧又直接將工作地點搬到了滎陽城。
因爲王嵩在出徵之前,就跟戲志才反覆強調說曹操會對袁紹的糧草下手,讓戲志纔在關鍵時候幫袁紹一把,以免造成袁紹因缺糧而速敗。
“文若啊,你說主公怎麼在袁曹開戰之前就料到了曹操會燒袁紹的糧草的?這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難道主公真的有未卜先知之能?”
戲志纔看着周泰帶人從船上卸下來幾十箱金銀和袁紹的賒賬欠條,無限感慨地對荀彧說道。
“唔,主公曾經說過,事物的發展都有偶然性和必然性,偶然性寓於必然性之中……。